郢州刺史的隨筆1：讀唐詩系列195：郎士元《聽鄰家吹笙》
《聽鄰家吹笙》
郎士元
鳳吹聲如隔彩霞，
不知牆外是誰家。
重門深鎖無尋處，
疑有碧桃千樹花。
疑有碧桃千樹花
——郎士元《聽鄰家吹笙》
這個郎士元跟崔道融差不多，都屬於個人資料在歷史上留存不多，面目模糊的一類。
所以很不幸地，也同樣生卒年不詳，我們對他所知有限。
只知道他字君胄，是今天的河北定州人，天寶十五年中過進士，在體制中任職多年，最後官至郢州刺史。
郢州這地方，西魏時就已設城，在唐朝沿用其名，也是明朝世宗嘉靖帝的出生地。
它在我們今天的湖北鍾祥郢中鎮。也許我們覺得它挺平常。但郢州其實也曾是勝地，白居易曾寫過一首詩，叫《登郢州白雪樓》。
白雪樓中一望鄉，青山簇簇水茫茫。
朝來渡口逢京使，說道煙塵近洛陽。
在詩魔筆下，郢州的風物果然不同凡響，在閱歷甚廣的京城使者眼裡，郢州檔次都高大上，煙塵之美近於洛陽。
因為白雪樓，無數文人墨客都曾到訪。
不但詩魔到了，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佛王維、詩骨陳子昂都到過。還有孟浩然、韓愈、歐陽修、司馬光等等這些大神也到過，郎士元當然更不用說了。
南宋詞人、詩人李曾伯也寫過同名詩一首。
野迥乾坤闊，樓高歲月深。
江山不今古，人物幾登臨。
雲影埋荊樹，風聲快楚襟。
何須喚商女，白雪想遺音。
郎士元呢，大概不是個很富有閒情逸緻的人，他的詩，幾乎都是為了投贈或者送別朋友時所寫的，禮節性風雅，目的性很強。
但他文學素養的功底在那兒，隨便寫寫都很出色。
尤其是他的五律詩，佳句紛呈。下面這些例子，都是公認的。
如"春色臨邊盡，黃雲出塞多"
——《送李將軍赴定州》
"河源飛鳥外，雪嶺大荒西"
——《送楊中丞和蕃》
"馬上相逢久，人中欲認難"
——《長安逢故人》
"車馬雖嫌僻，鶯花不厭貧"
——《送張南史》
今天我們介紹的這首七絕《聽鄰家吹笙》，最難得的，是他對通感的嫻熟運用。
什麼是通感？就是種修辭方式。把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這五覺打通聯結，使所描繪的對象更具有想像力更具有清晰的可感性。
像這首詩。第一句「鳳吹聲如隔彩霞」，具象寫出「隔彩霞」三字，將聽覺感受轉化為視覺印象。
這就比杜甫和白居易泛泛而言地寫「此曲只應天上有」、「如聽仙樂耳暫明」更為生動可感吧。
「疑有碧桃千樹花」，以花為意象描寫音樂，用視覺形象來摹寫聽覺感受，並與前面隔彩霞相呼應。
依然從奏樂環境處著手，寫出了千樹之花的灼灼其華，一派繁縟絢麗的景象彷彿呼之欲出。
這用得，實在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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