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父子的復仇故事

文 | 百里溪

最近幾天，張扣扣案被人議論紛紛。陝西漢中南鄭區居民張扣扣，於大年三十這天，持刀刺死鄰居王自新及其子王校軍、王正軍三人。兩天後，張扣扣投案自首。事件起因當追溯至22年前，王正軍故意傷害致張扣扣母親汪秀萍死亡案，據媒體報道，張扣扣作案後還去他母親墳前燒了紙。

看了張扣扣案，想起了《天龍八部》里的蕭峰父子復仇案，當然，主要講的是蕭遠山復仇故事。

慕容博為了他的復興大夢，於三十年前向中原豪傑假傳訊息，說契丹國有大批武士要來偷襲少林寺，想將寺中秘藏數百年的武功圖譜，一舉奪去。

於是玄慈方丈帶領中原武士，把所謂的契丹武士截殺在雁門關外，這導致了蕭遠山家破人亡。

雁門關事件促使劫後餘生的蕭遠山實施了一系列殺戮行為，使得很多與此事有牽涉的人員慘遭不幸。在少林大戰中，蕭峰父子才知道慕容博才是雁門關事件的幕後黑手，因此要找慕容復父子尋仇。雙方一路打鬥，進了藏經閣。

藏經閣的掃地僧對慕容博和蕭遠山兩人偷學少林武功的情況知根知底，而且也知道他們已經走火入魔，有心消除他們的痛苦，告訴需要他們兩人互助治療。但蕭遠山與慕容博有殺妻之仇、奪子之恨，誓報這樁血海深仇，於是，掃地僧答應了他，一掌下去，就結果了慕容博。

慕容復又要找掃地僧和蕭遠山報仇，蕭遠山心灰意冷：「大和尚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俠要為父報仇，儘管來殺我便是。」掃地僧說：「慕容少俠倘若打死了你，你兒子勢必又要殺慕容少俠為你報仇，如此怨怨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都歸我罷！」於是提手一掌，蕭遠山也掛了。

只不過，掃地僧並非是將兩人真正拍死，而是以此為手段去化解他們的心中的惡念，同時把無休止的復仇終結。

復仇是一種心結。蕭遠山三十年來，心頭日思夜想，便只這一樁血海深仇，從豪邁誠樸、無所縈懷的塞外大漢變為殺人狂魔。隨著真相顯現，他將當年參與雁門關之役的中原豪傑一個個打死。後得悉那帶頭大哥是玄慈方丈，更在天下英雄之前令他身敗名裂，這才逼他自殺，這仇可算報得到家之至，這令他感覺做得有些過分。最後得知慕容博才是幕後黑手，切齒之恨無需贅言。看到掃地僧一掌拍死仇敵，卻使他萬念俱空，寂寞凄涼。

復仇並不總是正義的。蕭遠山在殺死的雁門關事件相關人的過程中，連玄苦大師與喬三槐夫婦也死在他手中，這種復仇已然是濫殺無辜。武周時期，縣尉趙師韞殺了徐元慶他爹徐爽，徐元慶為父報仇，然後到官府自首（有同州下邽人徐元慶者，父爽為縣吏趙師韞所殺，卒能手刃父仇，束身歸罪）。

對於此案，陳子昂認為：應誅殺徐元慶，但在徐元慶家所在的里巷對其加以表彰，並且請求將這一做法編入法令，永為國家的法典。柳宗元則認為：假使能夠偵察判明案情的真假，推求清楚案件的是非對錯，推究其本原以求證其原因，那麼法律與道義就可以得到準確的區分了。如果徐爽本身無罪，趙師韞出於私怨濫用法律殺害無辜，那麼徐元慶的做法是遵守禮儀、行使正義的；如果徐爽觸犯死罪，趙師韞按法律殺他，就應將徐元慶捉拿歸案並誅殺，端正國法。

復仇應當被妥善地終結。以你死我活的方式終結復仇十分殘酷，柳宗元提出了解決問題路徑，從查清復仇的根源入手，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怨怨相報，何時方了」的問題。

當然，按照現代法律的規定，即便是趙師韞借刀殺人，徐元慶復仇也是觸犯故意殺人罪了。對於掃地僧的做法，是應該得到認同和擁護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武功高強，成功地終結了蕭遠山的殺戮行為，主要在於他明察秋毫、處事公道、心懷正義，有一套令人信服的佛法學理論，使蕭遠山和慕容博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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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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