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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曹操宛城獵艷,激怒張綉決一死戰

曹操宛城戰張綉

孟德奸雄世莫同,南陽張綉逞英雄。

喊聲大震三更後,烈焰爭飛滿寨紅。

荀彧逃亡隨野渡,曹操絕影恨飄蓬。

駿騎激水奔波過,堤畔仍存舊馬蹤。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寫下的這首詩,再現了公元197年正月,軍閥曹操和張綉激戰宛城、拼殺淯水(今白河)的血腥場面。

一千八百多年後的今天,正值正月,乍暖還寒。站在白河之濱,迎著凜凜冷風,極目遠眺,環顧四野:煙波浩渺,白浪滔滔,草木萌發,楊柳含苞。仰視長天流雲,抒發懷古幽情。回想刀光劍影之激烈,感懷亂世王者之悲喜……

在這片騷動的土地上,我步履匆匆,遐思悠悠,觸摸殘垣,尋問歷史:

割據宛城的守將張綉,為什麼降而復叛、誓同曹操決一死戰?在這場戰役中,悍將典韋如何忠心護主而戰死疆場?這場驚心動魄的決戰給曹操造成怎樣的損失,又給我們帶來怎樣的思索?

軍閥割據稱雄,曹操征討張綉

東漢末年,朝政廢弛,諸侯割據,群雄並起。在那個烽火連天,血火蒼穹的年代裡,作為雄起的一方諸侯,曹操自然也加入到這場逐鹿天下的亂世戰爭中去。

憑藉雄才大略,曹操在董卓之亂中脫穎而出。

董卓死後,曹操接受第一大謀臣荀彧的建議,於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將15歲的漢獻帝劉協迎奉到自己控制下的許(又叫許都,今許昌),開始了「奉天子以令不臣」,或者說「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歷史。

依靠天子這張王牌,曹操在政治上佔據了絕對優勢。

當時袁術在淮南將要稱帝;孫策脫離袁術而席捲江東割據江南,成為曹操的勁敵;呂布佔據徐州,對曹操構成巨大威脅;張綉屯於宛城,成為曹操的肘腋之患。

而「虎視四州,強盛莫敵」的袁紹,和志在統一黃河流域的曹操,是眾多軍閥中勢力最強的兩派。在河北,袁紹正和公孫瓚廝殺,給曹操提供了平定袁術、呂布、張綉等的充裕時間。

首先,曹操將目標鎖定了宛城的張綉。

張綉是武威祖厲(今甘肅靖遠)人,驃騎將軍張濟的侄子,東漢末年割據宛城的軍閥,漢末群雄之一。張綉最初跟隨叔父張濟征伐,在張濟戰死後接管了他的部隊,並向南與荊州的劉表聯盟。

張綉降而復反,典韋決一死戰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一代梟雄曹操揮師征討宛城軍閥張綉,到達淯水(今南陽境內白河),欲與張綉一決勝負。

張綉見曹操兵力雄厚,士氣高昂,深知自己取勝無望,便在謀士賈詡的建議下,主動率眾獻城,歸降曹操。

曹操兵不血刃收復張綉,自然喜出望外,便邀請張綉及其將帥,設宴慶賀。

觥籌交錯之間,典韋手持大斧立於曹操身後,斧刃徑有尺余。曹操所至之人前,典韋都舉著大斧,逼近並緊盯著。酒宴自始至終,張綉及其將帥無不懾服。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杜牧的《赤壁》與羅貫中的《三國演義》都坐實了曹操的色膽包天與風流成性。

過了十多天,得意忘形、軍旅寂寞的曹操,在巡視張綉軍營時,發現張繡的嬸娘,即叔父張濟的遺孀鄒夫人,年輕貌美,頗有姿色。

此等佳麗,使曹操心潮起伏,不能自已,於是納入帳中,日夜喧淫。曹操為避眾口,支開大部隊,只留下典韋等少量部隊。

張繡得知後,倍感羞辱,氣急敗壞。

曹操又拉攏張綉部下的驍將胡車兒,送去大量金銀財寶。張綉安全受到威脅,因此懷恨曹操。

曹操聽說張綉很氣憤,就悄悄準備殺掉張綉。結果計劃泄漏,降將張綉就採用天下第一毒士賈詡的計謀,說軍隊需要調動,但輜重太多,讓軍士把鎧甲穿在身上,武器拿在手中。

曹操同意。不甘其辱的張綉在經過曹營時,突然反叛,連夜調兵遣將,奇襲曹操大營,決定殺死曹操。

曹操的侍衛隊長——武猛校尉典韋,膂力過人,威武雄壯,常以俠義為己任。為護衛曹操的安全,典韋帶著部下十多人,拚死守在曹操軍帳門前,為曹操的逃走爭取時間。

張繡的士兵沖不進去,只能繞過去從旁邊的營門沖入。曹操被殺得措手不及,連人帶馬負箭中傷,只好帶輕騎逃離宛城,保住了性命。

這時張繡的兵力越圍越多,殺得興起的典韋雙手揮戟,每擊一叉,便能摧斷對方十幾支矛。但張綉軍如潮水般湧來,不知殺了多久,典韋身邊親兵已經全部戰死,典韋自己也身中十幾處傷口。

雙方肉搏,受傷的典韋用雙臂挾住了兩個衝上前來的敵軍,將他們殺死。張綉軍駭然以驚,無人再敢上前。

雖然典韋及部下無不以一當十,殊死力戰,然而終究敵眾我寡,且張綉軍越來越多。典韋繼續往前沖,無奈傷重,創口迸裂,血流一地,一代悍將典韋怒目大罵而死。

張綉軍都聽說了這個猛將,也都想看看他。於是張綉軍割掉典韋頭顱,互相傳視,又紛紛圍觀他的屍體。

宛城之戰,典韋簡直如上古殺神般存在,難怪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借曹操之口,稱讚典韋為「古之惡來」。

典韋出身卑微,也沒讀過書,不識幾個字。但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快意恩仇,不問明天。典韋一生,兵不過數百,位也只校尉,但他戰死護主,忠誠無二。雖然他死得最慘烈,但以其忠勇豪壯而名垂千古。

曹操追思典韋,曹妻痛哭喪子

曹操逃到舞陰(今河南方城縣境內)時,聞聽典韋死訊,傷心涕零,便招募間諜取回他的屍體,親自臨哭。並派人將靈柩送回典韋老家襄邑(今河南睢縣)安葬,拜典韋的兒子典滿為郎中。

後來曹操的車駕只要經過襄邑,都要以士大夫的中牢禮儀去祭奠他。曹操追思典韋,封典滿為司馬,使其能侍奉在自己身邊。曹丕即王位後,又升任典滿為都尉,賜爵關內侯。

曹操在逃亡過程中,其坐騎「絕影」也因張綉軍的伏擊而身亡宛城。

「絕影」據說就是「大宛良馬」,它身上中了三箭竟然仍能奮蹄疾馳,最後被流矢射中眼睛才倒了下去,「絕影」馬便在這一戰中完成了其所有的使命。

「絕影」死後,曹昂主動將自己的坐騎戰馬讓給父親曹操逃脫,步行保護其父脫身於宛城。最終,曹昂和曹操的侄子曹安民也被追兵砍死。

曹操正妻丁夫人得知曹昂戰死後,失聲大哭,破罵曹操:「你害死了我的兒子,從此我生無可戀!」其後,承受不了喪子之痛的丁夫人,怒回故鄉。

爾後,曹操專程到岳母家去接丁夫人,輕撫著她的後背說:「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啊?」可是丁夫人不回頭也不回答。曹操走到門前問,跟我回去,行不行?丁夫人依舊默不作聲,夫妻二人從此訣別。曹操曾讓丁家改嫁丁夫人,可是丁家不敢。

後來曹操病重,自認為時日不多,喟然長嘆:「我一生做事,沒有什麼後悔的。假如死後還有在天之靈,曹昂若問我『我母親在哪兒』,我將怎麼回答啊!」足見曹操惋惜後悔之意。

後人自由評說,悲劇能否避免

宛城之戰(又稱淯水之戰)的規模不是很大,也沒能改變北方分裂動蕩的局勢,但對於曹氏家族而言,影響極其深遠。

這場戰役,是曹操除赤壁之外最慘痛極失意的一次敗績。他喪愛將,折長子,失愛侄,損絕影,致使曹軍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假設曹操後來知道張綉會降而復叛,自己的悍將也因此陣亡,相信曹操一定會把張綉殺了。

假設曹操不帶長子曹昂來宛城,曹昂得以不死,也許就不會有後來奪嫡之爭的嚴重內耗。

但是歷史沒有假設!

而這一戰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連曹操都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場戰爭——曹操征討張綉,張綉獻城投降。

然而,一場事先毫無跡象的戰爭居然打響了!曹操被打得落花流水,最終在愛將典韋的捨命相助下死裡逃生。

著名歷史學家蔡東藩認為:

論才能謀略,張綉遠遠不是曹操的對手。曹操之所以有如此敗績,主要是因為沉湎少婦,致使兵敗宛城。曹操為亂世奸雄,乘機逐鹿,智略過人。袁紹、袁術諸多徒黨,都不足以和曹操相比,哪裡談得上勢單力薄的張綉呢?曹操剛佔領宛城,就急於迷戀孀婦,流連忘返,幾乎身死綉手,坐隳前功……

作為漢末亂世的一代梟雄,曹操既懷經國濟世之才,亦貪聲色床笫之歡,愛江山更愛美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為了與美麗女俘的一夜風流,激起張綉「「衝冠一怒為紅顏」」,最終引發了一起血案,一場兵變,一幕悲劇,一樁臨終憾事,一把千古笑柄……

色上有刀,誠哉斯言!(郭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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