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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異聞錄—楔子

轉眼又是百年,適逢西王母在瑤池舉辦盛宴。

看守天書閣的袁公本被修文院給勸留述職,沒成想竟私盜那封於秘閣的天書一百零八冊下了凡,鐫刻在了天門山雲夢洞中。被捉捕歸天時,言其初衷倒是頗為正氣凜然,「人道玉帝無私,為何要設個秘字?既有這天書,便理當傳萬古,澤三界。」

袁公便這般為了三界的事業把自己給奉獻進去了,這事兒對於枯寂了百年的九重天而言,可謂是否極泰來,久旱逢甘霖。要知道自從那招搖山的迷榖樹化出了人身,拐走了女宿的星官之後,仙官們朝後茶餘的談資也好似被一併捲走了一般。

因此不論是哪路神仙在哪兒逢了面,總是能樂此不疲得聚堆一站,口不幹舌不燥得就袁公一事閑話幾扯,用那通曉大道三千的頭腦和口舌,不斷添油加醋,最後生生潤飾成了「袁公與一凡間女子相愛,私授天書只為助其得道修仙團圓於天」的深情戲碼。

而那些慣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品階稍高的仙人,尤以八仙之一的呂洞賓和天府宮少司命為首,則能再將這跌宕的仙凡奇緣上升到論打開天人關係的正確方式,稍帶著兩句三聖母和七仙女的陳芝麻爛穀子,拐著彎的諷刺天帝守舊獨斷。

袁公被貶天門山一去不復還,看守天書閣的職位終究是空了出來。談笑總歸談笑,一說到這職位的空缺由誰來填補,眾仙便都息了聲。這看守天書閣,雖話面上是個閑差,可誰都知道,自袁公一事東窗事發,玉帝便親手在天書閣設下了的禁制,無論誰踏入閣中仙術都會被大大削弱。

天書閣上下九層,藏書數億冊,且每年由各方土地城隍篩供的人間選本更是不計其數;加上它位置偏遠,各宮各處本自有所需藏書,平日里拜訪者實屬寥寥無幾。

它本為北斗修文院的屬官,這袁公一案連累修文院七宮也受了牽連。南斗注凡、北斗錄仙,誰要是領了天書閣的差事,指不定星君使性筆尖略動,身後仙冊上多了什麼污點,著實讓諸仙心裡發怵。實在談不上什麼美差,是以這空缺遲遲未能填補。

這日,玉帝在凌霄殿行晨朝,談及袁公一案以儆百仙之時,不經意得提起了接任一事。

少司命靈華低著頭偷瞄著玉帝,聽他這麼一說,頓時生了一身冷汗。這幾日早有傳聞說這天書閣的差事怕是要落到少司命頭上,誰讓整個南斗六星宮就屬天府宮養得閑人最多,大少左右四個司命湊一桌麻將倒是真方便,而其中又屬那女少司命整日無所事事,最喜四處遊盪搬弄是非。

她悄無聲息得往側挪了兩步,見前方大司命的身影將將遮了其身,才稍稍安了心。靈華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卻忽得感覺玉帝的視線在身上一掃而過,一下僵直了身。她在心底嘆了道,前幾日在玉帝背後嚼舌根的報應怕是要來了,於是深提了一口氣,邁步而出,朗聲道:「稟玉帝,臣知一人,必能勝任此職。」

玉帝以手撐面,心道這女少司命倒是有趣,想趁自己還沒開口,把這燙手的山芋往別人身上扔。他微微一頷首道:「講。」

靈華心頭一喜,面上故作一派沉靜,回道:「諸仙有所不知,那袁公曾師從九天玄女天尊。天尊至聖至慈,雖已在百年前羽化,幸留有一女徒,此女名喚連笙。百年來一直被寄在西王母娘娘座下修行, 與其師兄袁公平日里來往甚密,對天書閣之事也頗為熟稔。臣私以為,命此女接任天書閣之職實為不二之選。」

靈華這番話說得真假參半。一千六百年前,九天玄女北游榣山之時,收了一株迷了路的鬼草靈。玄女見其頗有具慧根,有意將它點化。其時五星連珠;又逢正月,正月音笙,便為其賜名連笙。

不久玄女歸隱九霄西天不問三界,連笙便隨其久居南府紫宮,不曾踏入天庭。

後來玄女羽化前,將連笙托予了西王母,並直言此女冥頑,勞望西王母多擔待提點。那連笙一入崑崙丘便成日跑去天書閣,美名其曰三界調研,實則靠著閱覽群書,知曉天下軼事來編纂話本。不久後結識了少司命靈華,二人一拍即合,盤算著販話本子發家致富,更是把道業修行一事拋諸九霄雲外。

如此說來,她倒是真是有個"來往甚密"的師兄。

天帝聽了靈華所言,想起不久前赴瑤池盛會之時,西王母似乎確實提到了這玄女之徒,言辭中多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他捋了一把鬍子,道:「如此說來此女確為良選,只是資歷尚淺無名無號。罷了,便隨了袁公的名號,即日赴任吧。」

此事便這麼一敲而定了。

崑崙丘在赤水之陽,地首天西。人云中景美如奐,日月引避行其旁。一眼望去,四面千頃玄圃環繞,數里瓊閣碧瓦朱寰,間有瑤池,其水清澈蕩漾,澹澹生煙。

而此刻,連笙正坐在瑤池玉璧之上,逗荷花精正歡著,突然脊背一涼,結結實實得打了個冷戰。她起身回屋,點起了香爐,把自己嚴嚴實實得卷進了雲被裡。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就這般隨意得被靈華給賣進了天書閣。

一爐香的功夫不到,玉旨便臨了崑崙丘。西王母對連笙甚是不舍,她這一走,崑崙丘雖歸清凈,終究是少了些情味。她反覆叮囑連笙不要荒廢了道業,以後若是再生了事,便回來,崑崙丘終歸是護著她的。

西王母這話說得倒是艷羨他人,可誰想竟是一語成讖,只是到頭來竟連崑崙丘也護不了連笙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連笙稀里糊塗得被趕鴨子上了架,掐著時辰遷往天書閣。

從這日起,連笙便繼了其字面師兄袁公之衣缽,在天書閣守起了天書萬冊,成了九重天最年輕的仙官,名號白雲仙子。

註:

?袁公的大部分設定取於動畫《天書奇譚》,其師從九天玄女,屬文修院則是取於羅貫中撰小說《平妖記》。

?關於南斗六星宮和大少左右四司命:

皆有記載,不過筆者參考不同資料,按照設定需要自行編湊在了一起。

?鬼草:《山海經·中山經》:「又北三十里,曰 牛首之山 ,有草焉,名曰鬼草,其葉如葵而赤莖,其秀如禾,服之不憂。」

?白澤:據《山海經》中記載,為上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白澤號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透過去,曉未來。能說人言。

?西王母:「西王母」的稱謂,始見於《山海經》,因所居崑崙丘,於漢中原為西,故稱西王母。」

?九天玄女:

?迷榖樹:《山海經·五藏山經·南山經》:南山經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餘,食之不飢。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須女:女宿有星官8個,其一名「女」,又名須女。而迷榖樹化人將其拐走為筆者編撰。

有話要說:

尋寤怕是坑了,已刪。

天書盡量寫。

開學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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