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永遠優越
你要永遠優越
好多人常說一句話「你比我們多啥」,這句話一出,隔天的大風定是要去閃他的舌頭。這多出來的東西俗人眼裡看不見,優越感有胎生的,有移植的,我不問它來處,只說一句:但凡是有這東西的,都不該辜負。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優越的人呢,暫不論可不可恥,好像很可愛又好像很可憐,他們被孤立過又被模仿過,被私語過又被曝光過,好像圍觀的人都矛盾極了,一邊咒人家崴腳一邊暗地裡搜著內增高。
我見過很多不同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有時候我是優越的那個,所以心疼他們。
這句話是我的心聲,也是我的漏洞,朋友跟我講過,在可憐他們的那一剎那,你就已經站上一個高點了。這樣一來,好像我們看似高尚的行為,不過是換個方式來區別對待而已。但是,比起一些不優越者對待他人的不屑,優越帶給人們的溫度還算沒被冷卻。
印象很深的一個畫面,一個山裡來的同學在窗口打飯對著食堂叔叔一臉的不耐煩,對別的同學身上的異味避之不及,還一定要在表情和動作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這麼吝嗇善意,一定是因為自己得到的還不夠多吧。
越吝嗇越難得到,越不舍越要失去,越厭惡苟且,越遠離優越。就好像你端著一碗滿滿的水,你越探著頭防著它灑才越走不穩,目視前方才得安然無恙。
的確,所有的優越都不得憑空來去,所有的優越都出自苟且。當初姥姥姥爺從老家考出來,又被分到很遙遠的礦上當工程師。從遙遠的礦上求爺爺告奶奶走出那座鉛礦,路很長但是餘生更長,所以姥爺現在總把姥姥在男廁所門口堵住礦長的故事當笑話講,那其中的苦味被俏皮話沖淡了,我不得而知。每離這些故事更遠一步,就又透支了一代知足。
知足於我,好比杯水車薪,我向來不喜知足,這個雲淡風輕的詞說到底不過在粉飾庸碌。我偏愛優越,優越讓人很純粹,就拿普希金和巴爾扎克來說,普希金英年早逝但是他死於赤子之心,為情所困的他愁得要比詩歌明媚;而巴爾扎克用咖啡堆砌的一座座豐碑多半都流著夜深的煤油和一股飄不散的苦味。
優越叫人給得起也輸得起,但你休想卑微。優越會在你低到塵埃時叫醒你,再低下去,你的裙邊可就髒了,聽到這猛地起身,哦,所謂沉溺的深海不過才到我的膝蓋。
我不敢妄言寒門難出貴子,只是這種空前絕後的優越就像是被人詬病了許久的雪鄉,把四季的營生搭在一段旺季上,有多窮凶就有多極惡。而優越不會,他會在你飄飄欲仙時扯你後腿,在你垂垂老矣時拍你後背,三歲看老,無論山珍還是糟糠,吃相總不會太難看。
早先有個出名的大家閨秀叫做鄭念,我曾經聽過她的故事,動蕩期間她因為留洋的身份,被收入監獄,經過了百般凌辱折磨,她始終拒絕承認莫須有的「漢奸」罪名。鄭大小姐身處險惡卻還是依舊保持內心的驕傲,每天如廁後也一定要帶著木枷硬撐著把旗袍的每一顆盤扣都扣得一絲不苟。各種人物小傳對鄭念的刻畫都甚是精緻,唯有這個細節我始終不忘。如此名門,人人都見得她出生時含的金湯匙,卻未曾想她一勺一勺吃進去的也未必都是人間至味,不過是她用細嚼慢咽把粗茶淡飯都鑲上了從容的金邊。
這就是為什麼我寧願我的孩子年過二八還未見得眾生皆苦,也不願他抄一條觸目驚心的小路。想要你不做一夜長大的人,保留對世間的天真,始終輕裝上陣。
記得你要永遠優越,要有難涼的熱血,尊重弱小和殘缺,直到有天,哪怕生活把你揉成了一張皺紙,你也要用最便宜的筆墨寫出最貴的詩。
By:郭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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