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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的妻子以這樣的方式陪伴了他三年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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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兒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跟團隊慶祝拿下了大訂單,妻子去世的噩耗傳來,人聲鼎沸的烤肉店像突然被消了音。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掛了電話,拿起外套,跌跌撞撞的衝出店門……

回到家,女兒在哭,妻子被抬出來,消防隊員告訴他火災原因是不當使用電器。他點點頭,仍然不敢相信這突然發生的一切。

他想掀起那塊白布看一看,手抬了抬,最終作罷。

葬禮之後,備受打擊的他辦了退休手續。公司的晚輩挨個跟他道別,手捧鮮花,回到空蕩蕩的家,心情很複雜,卻無人可說,唯一的女兒還在加班。

一夜無眠。

早起倒水喝的時候,一扭頭,他看見了妻子的身影。

妻子在廚房忙碌,如往常一樣。

如果不是客廳擺放的那張黑白照,他真的要相信是她回來了。他試探性的喊她,一聲接著一聲,她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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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看著她做飯,洗衣,去室外晾衣服,他問經過的人,有沒有看到在花叢澆花的那個女人,路人搖搖頭,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他有點慌,也有點怕,他覺得那是死去的妻子對他有怨念所以遲遲不肯走。人會本能的恐懼未知事物,即便那曾是深愛的妻子,他也不得不防。

他決定求助自己那位研究腦結構的專家朋友。

「患有阿爾茲海默症患者隨著病情惡化,記憶也會逐漸淡薄,但在極少數的案例中,會出現由於患者自身不想遺忘的強烈意志,而出現記憶凝固在時間和空間之中的情況,而那份記憶,和患者有意志共鳴的人才能看到。就像把錄好的視頻播放一樣,患者過去的行為會在眼前再現,這是你妻子的記憶本身,也是她人生的殘像。」朋友如是說。

他再三確認那不是幽靈之類危險的會傷害他的東西以後,總算把心放肚子里了。但朋友還是建議他搬家,因為,和去世之人的記憶相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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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沒有聽從朋友的忠告,而是試著和妻子的記憶相處。他決定用自己接下來的三年,陪伴妻子過去的三年。

那三年里,他忙於工作很少出場,當妻子的記憶在他眼前播放的時候,他才知道,他不在的時間裡,她是這樣度過了一天,一周,一月,一季,乃至一年。

因為不會使用洗衣機而焦頭爛額的他,看著妻子抱著衣服過來,按了按鈕;妻子在對麵包餃子,他也學著妻子的樣子自己做了一盤餃子;他看著妻子對著一桌的飯等到晚上十點,困的合不上眼;他還看到妻子打扮的非常精緻出門去,去一家不錯的餐廳,自己吃了餐飯……

在妻子的記憶里,他還看到她被確認為阿爾茨海默症那天,無助的站在醫院門口給他打電話,但那天他忙著工作,沒有接。

妻子走丟的那天晚上,他明知道第二天警察就會把她送回來,還是忍不住在深夜找她,最終,在公園的座椅找到了她,他喊不動她,只好陪她坐了很久。

第二天,他買完菜經過那個公園,又忍不住走到座椅那裡,在這裡,他碰到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也經常在這個公園散步,偶爾會和妻子聊天。從老先生的口中,他明白了妻子為什麼會常常來這裡:

「她說她年輕的時候,和丈夫租住的公寓在這附近,下面那條路是丈夫上班要坐電車的必經之路,丈夫說會在車上跟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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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妻子自走丟那天以後,病情漸漸惡化,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她蜷縮在沙發上的樣子,看起來無助又孤獨。

突然,她笑了。他走過去,看到報紙上的內容,突然明白了她為什麼笑。那個動物園,是他跟她求婚的地方。

那個連家人名字,家庭地址都忘了的妻子,竟然還記得二十多年前求婚的他和她。

就這樣,過了一年,又過了兩年。就在他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的時候,妻子的記憶到了去世的那一天。

他坐在那裡曬太陽,妻子在為他熨襯衣,妻子突然想起來什麼,起身去了客廳,這時候,房間已經冒出了黑煙。

他急的大吼大叫,讓妻子快跑出去,可是妻子跑到門口,又轉身衝進了卧室,在抽屜里不停翻找,最終,她找到了他求婚那天兩人的合影,把照片貼在胸口,笑的一臉滿足,而煙越來越濃……

親眼看到妻子死亡那天的記憶,他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痛不欲生。後悔,自責,遺憾……這樣的情緒從四面八方襲來,他終於明白朋友一開始為什麼那麼忠告他,因為那些殘留的記憶里的愛,是他無法承擔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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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陳奕迅的《好久不見》里有一句: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像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重點是,走過你來時的路。我必須和你有相似或相同的經歷,我才有資格說理解你和我愛你。

有時候聽長輩們說過去那些難捱的日子,經歷的晦暗,說真的,心疼,可真的明白嗎?並不。直到有一天,我的人生面臨重大變故,不得不獨自面對那些度秒如年的時光,熬過去,走出來,此刻我們相視一笑才頗有英雄相惜的意味。

許嵩有首歌叫《親情式愛情》,是根據一篇新聞寫的:

一對中年夫妻遭遇了一場嚴重車禍,丈夫卡在車輪下難以救出,他停止心跳前對救援人員的最後一句話是,別管我,先救我愛人!說完便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僥倖生還的妻子在事後哭著接受採訪說,就在車禍發生前一分鐘,他們還在為家庭瑣事吵嘴,吵得很兇,而前一陣還在鬧離婚。

結合新聞去看歌詞,才能體會真切:

上班 下班 買菜 做飯 最後洗碗

瑣碎的牽絆滋長不滿

相愛的時候總笑談愛情多簡單

你走了以後才算嘗透了心酸

我有多想多想多想看一眼

你最後那天在我身邊那熟悉的臉

我有多想多想再陪你幾年

所有心愿 為你實現

抱住你放棄這世界

請,珍惜身邊人,

讓愛從日常生活里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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