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嶺古道:一部厚重的徽州史書(上)
探尋徽風古韻,行走徽州古道,是不錯的選擇。
徽州境內,山巒疊嶂。為掙脫大山的阻攔,先人鑿出一條條「通天」步道,連接起山外的世界。千百年來,在這些步道上,青石板串起路亭廟宇,石拱橋連著千年古村,古關隘印著刀光劍影,老石碑刻著徽商足跡。如今這些縱橫交錯的步道已成「古道」,但作為徽州歷史的見證者,它卻已累積成一部厚重的史書,靜待後人去慢慢品讀。箬嶺古道或為其中的典型。
箬嶺古道為「徽青古道」一部分,又稱「隋唐古道」、「旌歙古道」,是古徽州通往青陽及長江以北的主要驛道。古道開鑿於隋大業十二年(公元614年),歷經官府、民間多次修葺,至今保存完好,是徽州境內年代最久遠的「官道」。古道以歙縣、太平(黃山區)、旌德、績溪四縣界嶺「箬嶺關」為中心,向四縣蜿蜒,南自歙縣許村鎮茅舍村,北往黃山區(太平縣)譚家橋鎮嶺腳村,東至旌德縣白地鎮高甲村及績溪縣上庄鎮,各段方向路段五至十公里不等,是古徽州府官員跑省進京、學子北上趕考、商旅南來北往、百姓走親訪友的主要官道。其制高點——「箬嶺關」為古徽州「府治」屏障,歷代兵家必爭。
去年初春,我曾受邀,首登箬嶺。一行六七人驅車經許村至茅舍,駐車攀行,至箬嶺關,後折返至茶坦古村用餐,餐後原路返回。古道路面四至六尺,石板青亮,逶迤於蒼山翠竹間,或壁立山崖,或平鋪山脊。途中亭廟古色依舊,但殘垣斷壁為多。茅舍、茶坦古村已不見「茶茶坦,板門面,家家戶戶開店面」盛況,但其倚山馭水的村落、跌宕起伏的馬頭牆、高大滄桑的古樹,依舊迴響著久遠的喧囂。箬嶺關隘城樓依舊,登臨關台,「天險重開」,頓有君臨城上、號令千軍萬馬之豪氣。然未走完全程,恐有缺憾,故未能落筆成文。
此後,已走多條古道,不乏出境徽州的多處古關隘,更不乏路面規整精緻者、周邊景色秀美者、史跡厚重者。然我卻一直惦記著箬嶺古道。
今年初夏,終能成行。為攬勝全程,特意驅車至旌德縣白地鎮開始登山。據當天天氣預報,多雲陣雨。自「旌歙古道」入口,天氣尚佳,即無驕陽,也不陰霾,實為登山最佳天氣。至第一層山脊,即見雲開霧散,遠處山巒起伏,飄逸雲中,若隱若現,仙境一般。興奮之餘不忘在朋友圈「直播」此美景,題以「新鮮的」三字。點贊者眾。
然好景不長,濃霧至。林蔭下,本就陰暗,此刻已似夜幕,能見度不足30米,倍感壓抑。山中晴雨交替、霧散雲開為常態,據說濃霧之中,嘶喊幾聲即可成雨。老天真的不嫌棄我的「公鴨」嗓子,一曲「妹妹地大膽地往前走」,果然磅礴大雨召之即來。幸好離一路亭——「旺子洞」不遠,趕緊避雨。
徽州古道,一般三至五里就有路亭,或倚路而建,或依山而築,石牆泥瓦,木樑檁椽。但此處路亭卻有不同,皆曰「洞」,類似一孔拱橋,後倚山坡,前臨大路,因不需檁椽瓦片,可數百上千年不需修繕而不圮塌。此處每一個「洞」,不僅僅是一段旅程,更是一個故事:「五里洞」,距離起點高甲村五里之處;「靠壁洞」,過往商旅祭祀「當境土地」(土地爺)之所;「旺子洞」,婦人求子、父母望子回家之意;「天星洞」,位於千米山巔,夜間路人架燈於「洞」中,如天上星宿閃爍。
二十分鐘後,雨漸止,繼續攀行。然避之不及的、和我們一起「避雨」的、又在「肌膚之親」中伴我前行的,還有幾枚小動物——我們之前談之色變的「馬大姐」(螞蟥)。箬嶺北連「梅花嶺」,東接「色嶺」,何為「色」嶺,我未曾考究,但記載中的色嶺「蚓屈蛇橫,少須拄笏」,果然名不虛傳。當發現「馬大姐」纏身時,其已深入皮脂,去除後,仍血流不止。本以為「老臉皮厚」有優勢,不曾想到此「大姐」「老少通吃」,瞬間駐停,即可附身而上。
「前有埋伏後有追兵」的行軍是最快的,我們唯有向前疾行才有「生機」,六七公里山路,竟不敢歇腳,一直「狂奔」至箬嶺關。即使這樣,其間仍被襲數次,好在「馬大姐」無毒,據說,有「防血栓」功能,權當免費打了幾針「疫苗」吧。
陽光總在風雨後。陰暗見不得陽光,「馬大姐」亦然。臨近中午,艷陽高照,我們終於進入「安全地帶」。(未完明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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