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聚無多，珍重幾何
他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人只能過一天算一天，只有當天才能作數。只要天還沒黑，就還是今天，到了明天，就又是一個今天。這輩子他懂得的道理，就數這一條最重要了。—— 海明威
日子一天又過了一天，很多人還沉浸在煙酒應酬中，而很多人已經開始為生計奔波了，上班的上班，遠行的遠行，春運會漸漸落下帷幕。
初八，廣場有通城縣一年一度的招聘會。天氣不錯，所以去看看。比較大型的企業有亞細亞陶瓷和平安電工，招聘崗位和人數都比較多。我和大米蟲都在仔細看看財會崗位，雖然小米蟲不屑一顧，但我們還是暗暗留意。同時注意到，過了40歲，就業機會就微乎其微了。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才會意識到有一份穩定工作是多麼幸運的事。
白天明明晴得很好，誰知夜晚突然就下起雨來。春天的天氣就是這樣，風雲突變。「春眠不覺曉」，這樣的春夜，多好的良宵，可惜生物鐘早就亂套了，半夜睡不著，早上起不來，晝夜顛倒。好在白天好像沒有什麼雨了，睡一個長長的午覺，我和小米蟲才下樓。我們從廣場到秀水路過老閥門廠，新糧道街，一路到世紀華聯。兩個多月了，我幾乎沒有逛過這麼久。小米蟲買了一件風衣，墨綠色，她很少穿鮮艷的衣服，也不愛穿高跟鞋，這個孩子總是不太趕熱鬧，倔強又隨意。
都覺得累了，在一處看上去比較乾淨的店鋪停下，看一看招牌——「老武漢加盟店」，中式裝修，裡面沒幾個人。我點的炒粉，很久沒吃了，她點的酸辣粉，慢慢吃完。吃對於我，除了果腹，就是休息，所以我吃東西一直是非常慢。但是今天的炒粉不是特別香，勉強吃完。裡面食客漸漸多起來，我們的鄰座是3個壯年漢子，居然點了不知什麼面每人兩份。還有一對老年夫婦，各自佔一張桌子慢吃，後來老先生站起來把老太太剩下的食物合二為一了。老太太皮膚白皙，穿著時尚，老先生頭戴鴨舌帽。他們沒說什麼話，我猜度不出他們是不是本地人。
到縣醫院那裡的花店，老闆正好在卸貨，我們挑了新鮮的小葉桃紅色的小朵的花，老闆說了名稱，可惜一出來我們就忘記了，但看花型像月季，只不過花朵小一些。
慢慢回到家裡，只覺得渾身酸軟，口中無味。泡一杯濃茶喝下，提提神，體內的酸性被中和了一部分。
大米蟲卻醉了，被人送回，趴在桌子上酣睡。桌子一會就抵擋不住他的重量，慢慢往外溜，眼看他要掉下去了，我把桌子拉過來撐住。如此重複幾次，他終於醒了，要水喝，又開始重複嘮叨他酒桌上的情形。要是以往，我早就受不了了，給他蓋好被子就休息去了。想想他這個春節因為我，應酬也不多，而且是事出有因，就多陪他一會兒。他終於累了，要睡覺了，一上床就鼾聲如雷。我只好去客房，沒提防樓上不知怎麼回事，大半夜孩子鬧，故意咚咚咚敲地板，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靜下來。可憐我脆弱的神經早就疲憊不堪，但是毫無睡意，左側，右側，平卧，輾轉難眠。也不想看手機，因為眼睛累，渾身也沒勁，就這麼靜靜躺著，終於睡著了。
早上六點就醒了，起來喝水，繼續躺著，腦子清醒，卻不餓。大米蟲今天要上班，八點聽他起床，走了，又朦朧睡到九點多。接他電話，說他在弟弟家，問我去不去吃飯。我本來是不想出門的，想到除夕過後正月我還沒去沙堆，又改口說去，讓他回來接我娘倆。起床，吃完剩下的羊肉湯，給大米蟲做了煎雞蛋——他說他餓，心慌。這兩天，心裡一些以前走不通的事慢慢走通了，有些事情，逃避是沒用的，需要彼此理解，改變，接納，相扶相攜，彼此關照。但願他也能明白，為了健康幸福，慢慢淡化應酬，快樂出門，安全回家。
陽光很好，很快到弟弟家，母親馬上做飯。今天都是我喜歡吃的素菜，茄子和程蒿倍受大家歡迎。父親今天興緻很高，喝了一點點白酒。就著昨晚大米蟲應酬的話題，說了他以前喝酒的一些逸事。但是現在父親幾乎不沾煙酒了，我心裡忽然就酸起來。
弟媳婦說下午要去四庄辦事，我們一家三口突然想去故地看看。先到四庄高坪，再過毛田，到上坪，過楊家，到大源，穿過河堤，就是小井了。一路陽光正好，各種姿勢的兩層三層小樓靜卧著，行人不多，春色還無覓處。毛田小學是我出來工作的第二站，上坪小學是我們結婚時呆的地方，如今都撤銷了。而小井小學是小米蟲出生時呆的地方，那個布滿墳堆的荒涼破敗的小小學校，我們度過了艱難的兩年時光。如今，這個四庄鄉最北端的小學已經翻建一新了，當然，20年前的舊人，今天也見不到一個。我們一家三口在鎖著的校門口留影。
下坡，去油茶基地看看。這是離開20年後我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昔日的山山水水早就淡出了我的記憶，眼前的山丘上是已經成林的油茶樹，我不必感嘆世事變遷，社會建設日新月異，惠農政策帶來的好處隨處可見。回程後繼續帶弟弟他們去縣城的黃袍山油茶基地看看，他們明天就要離開家回溫州了，而小米蟲後天也要走了，這個春節，我們的歡聚就要結束了。
暮色里回家，很累，我的體力還沒有好好恢復，早早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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