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殺不可辱,因為一碗羊湯,有人身陷囹圄,有人叛國投敵
在很長一個歷史階段,牛羊肉是貴族才能吃的肉食,所以《禮記·王制》里說:「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
《左傳·宣公二年》中記載著這樣一件事情。宋文公四年(魯宣公二年,公元前606年)春天,鄭國公子歸生接受楚國命令攻打宋國。宋文公派華元、樂呂帶兵抵禦。
在跟鄭國進行決戰前,華元為了鼓舞士氣,吩咐炊事班給大伙兒殺羊加餐,每人一大塊羊肉,一大碗羊湯。可是,準備工作沒做好,人多肉少,等華元的戰車駕駛員羊斟忙活完手頭的工作,去打飯的時候,已經沒有羊湯了,更別說羊肉了。
當晚,羊斟一邊喝涼水,一邊看著士兵們興高采烈地喝羊湯,心裡那火騰就上了來,士可殺不可辱,華元這麼做就是看不起我,於是便暗下決心,明天要好好好報復華元一下。
果然,第二天,兩軍相遇後,華元坐在羊斟駕駛的戰車上,正準備指揮戰鬥。可是,羊斟忽然一甩鞭子,駕著馬車風馳電掣般向鄭軍的陣地衝去。車上的華元大驚,對羊斟喊道:「你昏頭了嗎?那邊是敵營啊!「
羊斟回答說,昨天喝羊肉湯,別人都有,就我一人沒有,你一定是故意羞辱我,我覺得很丟臉,所以,今天我要報復你。給不給羊肉湯喝,是你的權利。車往哪裡開是我的權利。
可憐華元研究了一晚上的兵法計謀還未施展,就稀里糊塗地成了戰俘,宋軍大敗。鄭軍殺死樂呂,俘虜華元 ,繳獲戰車四百六十輛,俘虜二百五十人,割下一百名宋軍陣亡士兵的耳朵,還把羊斟放回了宋國。
華元就沒有這種待遇了,宋國用100輛兵車,400匹好馬才把他贖了回來。回國之後,華元派人召來羊斟,假裝不知情的問:「是你的馬不聽命令,要跑到鄭軍那裡么?」 羊斟夠直爽,回答道:「不是馬的錯,是我要去的。」 羊斟自知罪孽深重,不久後偷偷逃到魯國去了。
你說羊斟的行為奇葩不奇葩?為了一碗羊湯,就背叛了祖國。其實,羊斟也是貴族,不缺羊肉吃,他之所以生氣主要是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無獨有偶,在《戰國策》上也記載了一個類似的故事。有一次,中山國的國王也熬了一鍋羊肉湯,犒賞群臣。但是,輪到司馬子期打羊肉湯的時候,很不巧鍋里空了。
司馬子期因為沒喝到羊湯,心裡怒火中生,決定報復,於是投靠楚國,把中山國的軍事機密,都告訴了楚國國王,並且鼓動楚王,滅掉中山國。不久,中山國被滅,中山國的國王,開始了流亡生涯。
在逃亡過程中,有兩個人始終提著武器跟在他身後。中山國國王回頭對這兩個人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兩人回答說:「我們的父親有一次餓得快要死了,您賞給一壺熟食給他吃。他臨死時說:『中山君有了危難,你們一定要為他而死。』所以特來為您效命。」
中山君仰天長嘆,說:「施與不在多少,在於正當人家困難的時候;仇怨不在深淺,在於是否傷了人家的心。我因為一杯羊羹亡國,因為一壺熟食得到的兩個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