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老家拜年，奶奶竟千般阻攔
還沒有過年之時，奶奶就在電話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年後別回家來拜年，我跟你爺爺都挺好的。」
而我則用調侃的語氣回復她：「你想得真美，我才不會回來看你們，才不回農村那土溝溝受罪」。
奶奶真是年紀大了，剛開始聊天讓我別回老家，沒聊幾句就開始問我啥時候回去看她。我知道她是想我了。
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所以顯得特別親。自從結婚有孩子後，回去看奶奶的日子越來越少，甚至都沒有機會陪她住一個晚上，聽她一整晚精神抖擻地嘮叨，給我講人生哲理。
就在臨末刮電話的時候，她還問我年後回不回來看她。我嬉皮笑臉地說她不回去。她顯現出很滿意我的回答，可我依舊能感覺到電話那段失望的表情。
我家是農村的，念書時家裡為了讓我跟弟弟受到好的教育，就在縣城裡讀書。父母親一直在農村種地，靠著地里那點微薄的收入供我們讀書。
畢業後，爺爺奶奶說什麼都不想住在縣城裡。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來說，要想在這座城市長久呆下去，必須要有足夠的經濟來源。他們為了能再這座城市裡呆下去，什麼臟活累活都做過。
記得我念書的時候，奶奶為了讓我們生活條件好些，她經常靠撿垃圾，幫人家帶小孩，給別人家當保姆。因為沒有文化，只能做這些受苦受累的活兒，心裡受了委屈也只是獨自一人承擔，有那麼好多次，奶奶偶爾半夜抽搐的時候，把我驚醒。我便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好不容易熬到我們畢業，爺爺奶奶說什麼也不住城裡了，換我爸媽去城裡打工，他們在老家守著一畝三分田過日子。家裡人知道她們干不動了想要把地租出去，可奶奶還是不同意，用她的話說：不死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力氣的。
奶奶不讓我回家是有原因的，試問天下哪個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孫子常回家看看。
老家天氣比城市裡要冷的多，而奶奶住的房子冬天放一個土爐子取暖，她們捨不得燒炭就去山裡頭撿些柴棍糞便生火。除了爐子四周是暖和的，別處倒些水都能結冰。老人從小節約慣了，即使父親經常指責把火生旺些，可她們還是不聽，覺得能省則省。
奶奶害怕我帶女兒回來，把孩子給凍著。又害怕火爐子把她燒傷。打了好多個電話，再三叮囑讓我別回家，我知道她嘴上這麼說，內心是期盼的。
大年初三，我跟老公帶著孩子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風塵僕僕地來到了生我養我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為了給奶奶一個驚喜，我並沒有打電話告訴她我回來。
奶奶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不是驚喜而是那麼獃獃地望著，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叫出了我的乳名。
幾個月未見，奶奶彷彿又老了許多。人也瘦了一圈，她那頭髮全白了。我看到她眼裡泛著混濁的淚水。她忙著招呼我們回屋，隨忙在袖子上擦了把眼淚。
家裡給奶奶拜年的親戚真多，我忙著打招呼招待客人。奶奶好像有話對我說，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只能當著大家的面說道：海燕，跟我去喂下豬。
我幫奶奶提著豬食來到了豬圈，奶奶打開豬圈門佝僂著腰把豬食倒在食槽里，拿著細棍子時不時地抽打豬嘴，為了讓豬好好吃食。
她邊跟我聊著天，別從自己灰舊的衣兜里掏出六百塊錢，攥的緊緊地遞到我手裡。說是給女兒的壓歲錢，我一把塞到她兜里。訓斥道：「快收起來吧，我知道你沒錢別裝闊了。」
奶奶執意不肯，非說要給女兒。我們兩個拉拉扯扯起來，她又害怕被其他人看見，急的滿臉通紅。我開始生起起來，她才勉強住手。
「趕緊收起來吧，大過年的讓別人看見了不好。你年紀大了，我不給你錢就算了，怎麼好意思要你的錢。」她看到我拉下臉來，乖巧的把錢放在口袋裡。
本打算陪奶奶在家呆一晚，家人怕女兒不適應這裡的溫度而感冒，都勸誡我們去城裡姑姑家住。
臨走時已經是晚上，我們坐在表妹的車裡。我擺擺手讓她回去，她站在車外一個勁地提醒道：「晚上天冷了，給孩子把衣服都穿好。」
我說：「快回去吧，外面風大。」
她現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車子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我緊緊地抱著女兒，心裡莫名地泛著淚。突然感覺到她兜里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摺疊的六百塊。
我一下子覺得，眼眶中突然掉下了什麼東西,潮濕地划過我的臉頰,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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