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給你做
NO.99
想吃什麼
我在過去里翻騰
卻只見長街不見故人
如果時間一定要修改腳本
但願你還是心疼我的人
文 茶酒
排版 賀楠
小唐前幾天跟我發了一張照片，是她下廚做的菜，對於從來不進廚房的我來說，簡直對她羨慕至極，想吃什麼都可以自己做，這該有多麼幸福。
我把小唐發給我的照片給我媽媽看，說：「媽媽要不你教我做飯吧。」
我媽給了我一個巨大的白眼，說：「你還是不要來我的廚房搞破壞了，去去去。」
於是我放棄了這門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好。
以前我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喜歡做飯的女孩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想法，廚房油煙重，而且吃完飯還要洗完，又傷皮膚又傷手，我才不想被廚房折磨成黃臉婆，可現在，聽了小唐給我講述的故事，我突然開始覺得，「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更像是一句美麗的情話。
01
小唐的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有這樣一個夢想，那就是下班回到家之後就能直接吃上熱騰騰的飯菜。於是教會小唐做飯和培養廚房意識成為了他們此後十幾年的重點任務。
當然，讓一個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拿著鍋鏟炒菜是沒有可能的，秉著「做飯先買菜」的原則，小唐首先學會了買菜。
一開始媽媽總是交代好了要買什麼，比如半斤玉米粒、五個西紅柿、一把菜花，非常詳細。小唐掰著手指記下來，重複一遍之後就揣著零錢和鑰匙去了樓下的菜市。
一個比菜攤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在菜市裡買菜也算個稀罕事，小唐便經常要經歷這樣的對話：
「阿姨，我要半斤玉米。」
「你多大了呀？」
「七歲。」
「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叫我自己出來買菜。」
「這麼小就自己出來買菜，真能幹。」
然後小唐就拎著裝了菜的塑料袋一蹦一跳地離開。
她向來對這種誇獎其實從來都不怎麼在乎，因為她覺得把答應別人的事做好了只是一種習慣，沒有什麼能幹不能幹之說。
那時的小唐很不願意買肉類，因為她總是分不清生肉，豬肉、牛肉、羊肉，五花肉、前夾肉、隔沙肉，在小孩的眼裡其實沒什麼區別，只要是生的，就是軟乎乎血紅紅的。
但是買肉類這件事是逃不掉的。
小唐第一次被吩咐去買的是排骨，她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地把一整方五花肉認成了排骨，回到家知道自己買錯了之後開始嚎啕大哭，爸媽輪番安慰也止不住。直到今天全家人都不知道她為什麼那時傷心得一塌糊塗，連小唐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覺得自己像個沒用的小傻子。
再長大一點，小唐學會了用電飯鍋煮法，於是每一次炒菜之前，媽媽都讓小唐先把飯煮好，然後站在旁邊觀摩做菜。小唐最喜歡吃也最想學的，是媽媽做的番茄炒蛋。媽媽做的番茄炒蛋總能把火候和調料掌握的很好，雞蛋的嫩滑和番茄的酸甜結合得恰到好處，一碟番茄炒蛋能下一碗飯。
小唐花了一些時間學會了番茄炒蛋，等到和媽媽做的味道差不了多少的時候，小唐就特別喜歡給媽媽做番茄炒蛋，因為她以為媽媽也很喜歡吃。
結果兩天前小唐又把這道拿手菜菜端上了飯桌，媽媽卻說出了真相：「全家就你一個人喜歡吃番茄炒蛋，我和你爸都不愛吃，以後少做。」
02
喜歡一道菜，也許並不是因為它的食材有多珍貴、它的做法有多繁複、它的賣相有多精緻，只是那道菜里摻雜著記憶的味道，能從嘴裡吃到心裡。
小唐十二歲的時候離開家去上學，能夠待在爸媽身邊的時間就越發少起來，過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經歷了一個人的孤獨之後，小唐也漸漸發覺其實以後陪伴的日子總是越來越少的。於是開始願意和爸媽學做菜，把味道一點不差的複製過來，只是想在以後一個人的日子裡，也能嘗到有關家的記憶，就像仍在家裡一樣。這些記憶就在一道簡單的番茄炒蛋里。
雖然都是很短小的日常，但是很真實。
學會做飯之後，小唐的假期就經常在廚房度過。
睡醒了考慮中午吃什麼，吃完了午飯接著考慮晚上吃什麼，這時她切實地感受到了繁瑣和辛勞，安排每一餐飯著實是一件有些痛苦的事，想像力都在準備不重複的菜肴上消磨殆盡。
讓她沒有罷工的理由，是爸媽下了班回到家能夠馬上吃飯的滿足和對菜色的褒獎。爸媽的工作一直都很忙，所以才會希望回家能吃上飯，她現在倒是對下了班回家還要做飯的疲憊深有感觸了，能分擔做飯這一部分，也能順便感受一下成長的成就感。
03
過年前全家人一起上街採購，一個老闆娘對媽媽說，「女兒都這麼大了還能全家人一起出門逛街，你真是好福氣。」
媽媽一時高興，把小唐天天在家做飯的事情給老闆娘誇了一遍。
小唐既無奈又有些觸動，媽媽一直是一個比較嚴格的人，她很少聽到媽媽在外人面前誇自己，被數落倒是家常便飯，足以見得小唐把飯做好了這件事在媽媽心目中是多麼地令她欣慰，可以讓她與別人分享。
然而新問題很快就出現了，周末一家人都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到了該做飯的時間，三個人便開始互相推脫。不得不感嘆一句，現下的情形就好比三個和尚沒水喝，之前小唐不會做菜的時候，兩個和尚尚可靠抬水勉強度日，現在倒好，三個都會做飯的人某天就要一起挨餓。
說到底，爸媽還是打贏了教會小唐做飯這場持久戰，小唐自己也從做飯中覺出些趣味來。
雖然喜歡和朋友一起吃火鍋和燒烤，可是到最後還是覺得這些都不如自己給自己下一碗雞蛋面來的厚實。也許以後的某一天，小唐會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說，「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想想都覺得開心。
04
其實一直以來，小唐在我眼裡都是一個很乖的女孩子，比我小，所以我總是把她當妹妹一樣對待，我總是會在兩個人出去逛街喝奶茶的時候跟她灌雞湯，說一些我這些年的經歷，試圖想把我的經歷告訴她，把我的生活感悟講給她聽，好讓她少走一些彎路。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其實這個小姑娘會有一些想法驚艷到我，甚至，在一些事情上面，看得比我還通透。
在她眼中，為喜歡的人親自下廚做他喜歡的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別是對方吃下之後那種感動和滿足的眼神，會讓人格外的有成就感和歸屬感。
我突然開始明白，為什麼我媽媽會在結婚之後放棄自己大好的前程回歸家庭，每天洗衣做飯，每天沒事的時候就是在研究菜譜，每次我回家總是會吃上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的新菜，大概媽媽在看著我一路成長，並對她做的菜稱讚有加甚至產生依賴的時候，心裡也是滿滿的成就感吧。
不知道未來的歲月里，我有沒有可能為媽媽也做一道菜，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在媽媽兩鬢斑白的時候驕傲的跟媽媽說：「媽媽，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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