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遇陽朔?隱逸村
三國演義有一回書說到劉玄德馬躍檀溪,在逃脫了蔡瑁的追殺後,打馬隻身流落到一處,不覺抬眼望去,但見「青山疊翠,松柏成行,裊裊炊煙,隱隱村莊」。一派優美的鄉村田園景觀躍然紙上,有感於斯,便叫我想起那座「隱逸村」來。
這條通往隱逸村的小路,就在歐廊門前,我在《山居歲月》里有提到。那時候我還沒去歐廊,也不認識周姐,我從那裡路過多次,甚至都沒弄清歐廊的招牌。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弄清了,又怎會放在心上。所以不認識理所應當,於情於理說得過去。
第一次去的情形,我都還記得。那大約是個上午,從村口的小路進入,繞過幾家人戶,眼前頓時豁然開朗。群山環抱之中,一座寧靜閑適的村落,幾如世外之境,不想在這喧囂浮塵之地,竟是別有洞天。中間一處平地,像是個盆底兒,卻並不耕作,只用來養些鴨、鵝,略有積水。兩旁山下分散三四人家,不見有走動,亦整個兒籠罩在一片山的肅穆安詳中。待這番景象看完,再沿路深入。路邊有條小水溝,到後面就變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此處是個岔路口,左右各一條道,我走了右邊的那條,走到頭就到了果園邊。面前是片草灘,荒草遍野,一抬頭便是四周的青山,尤其山坳口,如林立、如魑魅。鳥雀的鳴叫,人說話的聲兒,在山谷里輕飄飄地傳開。
既然有第一次,當然就會有第二、第三次。事實上第二次的印象最深,而直到第三次,我才算走完這條路,摸到這個所謂的隱逸村。我特別滿意這個摸字,其中既有兩眼一抹黑的意味,也有摸索的意思。後來我們還摸索了另外一條路,就在這個村子裡,在山背後,以一個養豬場開始,以一個養雞場告終。一路上無人出沒,我們走過去,像是不被發現。養雞場不光有大量圈養的雞,還有許多板栗樹,我們就說來年還來撿板栗吧。最後自然是沒有去。我蠻懷疑那是不是真的板栗樹。再說,我也不知道板栗啥時候結果,啥時候掉啊。
第二次走了左邊的道,直走到荒無人煙里。道旁不是墳堆兒,就是高過頭頂的芒草,眼看著太陽落下去,天色漸晚,夜風陣陣襲來,心裡直發毛,更不敢久留,趁著還有几絲光線,趕緊掉頭往回跑。不對,是往回騎。第二次其實也沒走多遠,好的是知道了這條路通向哪裡。猶如探險一般。
心裡總惦記著這事,第三次就特地早早來了。前面的路程駕輕就熟,等轉過了芒草叢,前面出現了一個陡坡。騎車是不行了,只好推著走。剛下完這段坡,眼前之景又一番大變,可謂峰迴路轉。紅色的裸土,荒蕪而空曠的峽谷,恍惚間,彷彿置身於香格里拉的蒼涼,又像是闖進了世外桃源的神秘。一霎時的境遇輪番變換,暗暗叫奇。谷中住著兩戶人家,老遠就聽到雞鳴狗吠。大概是不常有生人來。靠近了些,幾隻狗兒就攔到路上,斥責似的朝你吼。
走到這裡可說是功德圓滿,然而只要你繼續往前走,就會有更多的驚異,因為隱逸村正在前方。從這裡去隱逸村,還要再騎上十來分鐘。因它樹木茂密,山勢迴環,遠望絕不可見,唯有寬敞的道路,和行走的印痕,表明前方必有其所在。等你近到村口,於一片茂林修竹中,隱約看到些房屋陳設,便不得不感嘆這是何其隱秘的處所啊。
隱逸村卻是座大村莊,水泥路在各自家門口蜿蜒,人們各行其是,與平常村居無異。一路的房屋菜地水池農田次第而至,兩側山峰聳峙,與世隔絕之感油然而生,倘若遇上雨天,雲霧繚繞,煙雨朦朧,更是只知村中世,而不聞世間人。再往前,過了那座廢棄的廠房,就會看到一個水庫,路邊立著個「黃泥崴水庫管理處」。枯水期,只庫底有一條溪流。那些亂石倒是好看,讓我遠遠想起小時候家中掛曆上的瑞士風光。泥層干後,生長出一片野油菜,在深冬里,春天已經悄悄在此降臨。
水壩上曾有個門廊,上面掛著叫做鳳嘯山莊的招牌。再由路面的斜坡滑下去,穿過民戶,不多時,就到大路口,一條公路橫在面前,正對著的卻是小人國樂園。在你冥思苦想之際,一道亮光閃過,沒錯,這正是十里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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