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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走過最長的路,是你

全世界最好的白起

我的此生眷戀是你

01

「在你還不知道我的時候,我就認識你」

高三開學那天,午後,大雨滂沱。

少年獨自站在屋檐下,與其說是躲雨,倒不如說只是放空地、懶散地旁觀著這個世界。

17歲,本該是稚嫩而活潑的年紀吧?

然而在他身上,沒有半點這樣的影子。

上天似乎格外眷顧他,給了他高大的輪廓、英挺的身姿和令人一見難忘的臉龐。

上天卻又格外厭棄他,給了他父親的漠視、家族的拋棄,和早早離世的、唯一愛他的母親。

寬大的校服在少年身上胡亂地披著,握緊的手背上幾條淺淺的傷疤凌厲刺目,黑色的耳釘在琥珀色棕短髮下明暗閃爍。

17歲,他僅有的世界裡,所有被仰望的一切,都不需要他。

不過沒關係——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

雨越下越大,少年有些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剛剛跑來的女孩子。

她抱著一隻被淋濕的小貓,跌跌撞撞地從雨中闖入了這片安靜的屋檐下。

女孩蹲下身,一邊給貓蓋上手帕,一邊喃喃自語,細微的聲音溫柔和暖。這樣美好的情景,和少年周身籠罩的警惕與冷漠格格不入。

一向什麼也不在乎的他,竟然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局促。

就在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時候,女孩似乎感覺到了身側灼熱的目光,轉過頭來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那是一雙純粹得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睛,通透到直擊人心。

女孩的嘴角彎成了好看的形狀,晶瑩的水珠順著她明亮的臉龐滑落。

少年忽然愣住了,握緊的拳漸漸鬆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仍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女孩抱著肩,和小貓並排蹲著,瘦弱的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從她出現在少年視野中的一剎那起,他就再也沒有看過屋檐外的雨。

少年躊躇半響,煩躁地踢了踢腳邊的易拉罐。他脫下外套,一下子蓋在女孩頭上,自己衝進了雨中。

02

「是你告訴我,我可以更強大地活著。也可以,更溫柔地活著」

那一年,白起17歲。

開學不久之後,他的生活便和過去一樣,充斥著幫派、群架、逃課,如同這個學校所有的問題學生,他們不需要所謂光彩的明天。

白起從未想過,那天不經意闖入他生命的女孩子會有什麼特別。這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子,會和他灰暗的人生有什麼交集。

他的人生早已崩壞支離,可時間還在流逝、一切還在繼續——直到徹底破碎前的最後一秒。

深秋瑟瑟,他如往常般被一群小混混們騷擾,一同扭打到了隱蔽的天台。

白起從不是一個好戰的人,可當他自然而然地被學校放棄後,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這個圈子。

他永遠都是機械地揮舞著拳頭,無畏疼痛,不喜勝利。與他而言,打架這件事和發獃一樣,只不過是消磨時間的方式。

然而這一次,他太輕敵了。落下的拳頭越來越密,傷口的撕裂越來越深——最終,他渾身是傷地被對方推下了高高的天台。

仰天而落時,他以為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白起閉上眼,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平靜和解脫,巨大的不甘和憤怒像魔鬼般將他拖入另一個深淵。

整個世界漆黑一片,他無能為力,唯有身不由己地極速墜落著,耳邊洞風獵獵。

這短暫的、毫無意義的一生……

終於要結束了嗎?

萬籟俱寂中,不知何處響起了一陣琴聲。

輕盈的、舒緩的、帶著生的氣息和光亮,蓬勃又溫柔地環繞在他身邊。

白起猛地睜開眼,鋪了一地的銀杏葉瞬間漫天飛起,像一場金色的雨飄舞在半空中。

他被裹在絢爛的銀杏葉中騰空而起,離地面只有一尺之遙。

哪怕晚一秒,他的人生就將如這落葉般,再無人記得。

萬萬沒有想到,曾以為厭棄自己的命運,不但沒有放手,竟然還送上了珍貴的禮物——風場控制的能力。

過去,白起也隱隱察覺到體內有種暗涌的力量。但若不是那宛如天籟的琴聲,這力量絕不會在千鈞一髮覺醒。

來不及激動,甚至來不及慶幸,他立刻悄悄飛到了琴房外。

只見一個女孩子雙手搭在黑白琴鍵上,像做夢一般獃獃地看著窗外紛飛的銀杏雨,臉上閃動著感動和欣喜的光芒。

那樣天真而純粹的笑靨,不是她是誰?

躲在玻璃後的少年停在了風裡,久久凝視著。這一次,他不會再輕易跑掉。

白起抬起指尖,將女孩目光所及之處的銀杏葉揚得再高、再絢爛一些。他並未注意到,常年瀰漫在自己眼中的冷漠戾氣漸漸如大霧般散開了。

甚至,在沉沉暮靄之後,隱隱有溫柔流淌。

03

「我從沒感受過孤單,直到遇見你」

從那天起,白起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意義。

也許是從未被需要過吧……

一想到這原本無用的人生,竟能夠為這世上唯一值得珍惜的人做些什麼,他已然知足。

至於女孩知不知道,一點也沒有關係。

從那天起,女孩的生活悄然發生了變化。

她常常看到漂亮的銀杏雨,常常莫名其妙地從困境中脫身,常常輕鬆地化險為夷。

彷彿有一個天使,冥冥之中守護著她,為她將要前行的道路斬斷荊棘。

學校里的小混混再也不敢欺負她了。相反,他們甚至不太情願地來保護她的安全。

低血糖的她在運動會上暈倒,醒來後已經安然躺在醫務室的床上,枕旁是新鮮的牛奶和麵包。

女孩就這樣,一無所知地、幸福地過完了整個高一。

直到有一天——

她的書包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頭皮發麻地盯著抽屜里的一封信。

一封帶血的信……

同桌緊張地告訴她,這是學校里赫赫有名的白起學長給她的信。

白起的赫赫有名,顯然不是因為成績,而是他廣為流傳的打架戰績和生人勿進的凌厲氣場。

女孩努力回想,腦海里最終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高大寬闊,而又冷漠疏離。

這樣的人,怎麼會、會給她寫信呢?

難道自己在什麼不經意的時候,得罪了對方嗎?

女孩當然沒有敢看。她的心慌亂地怦怦跳著,熬過了此生最漫長的一節課,抽屜里散發出的陣陣血腥味陰魂不散地圍繞在身旁。

最後,她最大的勇氣,不過是將那個皺巴巴、血跡斑斑的信封,丟在了垃圾桶里。

從此以後,白起再也沒有出現。

不知道是轉學還是發生了什麼,一如他平日的孤僻獨行,並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儘管學校里依然經久不息地流傳著他的故事,但他真的徹底消失了。

高中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似乎少了些什麼。至於是什麼,沒有人能說清楚。

是再也沒有揚起過的銀杏葉嗎?

女孩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她丟掉的,是怎樣一封小心翼翼、反覆修改的告別信。又經過了怎樣的路途,才送到她身邊。

04

「以前的我孑然一身,現在,卻心懷牽掛」

轉眼間,七年過去了。

女孩順利從大學畢了業,繼承了父親創立的媒體公司。

為了把瀕臨倒閉的公司挽救回來,她一心撲在工作上,認識了很多新的人,結識了很多新朋友,早把那封可怕的信忘了。

而白起的人生,卻永遠停留在他們分別的那一天。

因為女孩曾在便利貼牆上寫道,她討厭不辭而別。所以他臨走時,想來想去,還是寫了一封告別的信。

不知道她看到之後,會不會心裡好受一點?

又或許,她根本不記得自己……

離開高中後,白起開始了漫長而艱巨的警校集訓。他與過去的一切斷了聯繫,與這世上的錦繡繁華也斷了聯繫。

偶爾在沙漠的深夜裡仰望星空時,才有一絲力氣再回想起那張笑靨。

不知道這輩子,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守護在她身邊的那一年如此短暫,是他灰暗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彩虹,美好得彷彿一場一觸就碎的夢。

日子越過越久,女孩在他心裡的模樣越來越清晰。

他一遍遍念著她的名字,陪著自己走過了荒蕪的沙漠、冰冷的極寒地帶,和無數生死時刻。

身上的傷疤深了又淺,他已不記得經歷過多少危險,救過多少人。

唯一記得的,是和她分別了多少日夜。

遇見女孩之前,白起從不是一個會許願的人。

現實讓他太過失望,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奮力爭取來的,從未依靠過任何人。

而現在,他不知不覺養成了每晚都許願的習慣。在這與世隔絕的漫長歲月里,他對她的思念,只有說給天上的星辰聽。

也許有一天,他們還會再相見。

在這之前,他要拚命保護好自己,絕不能死去。

05

「能再次遇到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七年後,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

白起身穿警服,正在辦公室研究案件,被告知要見一位媒體製作人。

他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抬頭,竟然看到了那張在夢裡出現過千萬次的容顏。

時光彷彿一瞬間凝固了,過去的所有記憶橫衝直撞地交錯又重疊,佔據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思緒,迷失在漫天飛舞的銀杏雨里。

女孩的個子長高了一點,頭髮變長了,臉上怯生生的笑意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她也呆住了。

可不同的是,她的神色愈發局促和不安了。而自己……若不是拚命按捺,簡直能聽見心臟跳出胸膛的聲音。

一定是上天眷戀他的虔誠,他們終於重逢了。

白起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孩,她交叉著手,喃喃地道了一聲學長,低著頭站得筆直。

無數湧上喉間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忽然明白過來,自己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普通的學長而已。

白起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眼裡又漫起如平日般若即若離的疏遠。

他們一起去查案,一路上有的沒的,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漸漸地,女孩放鬆了下來,甚至有些活潑地說著最近的趣事。

趁她轉身時,白起輕輕地彎起了嘴角,刀削般的輪廓變得柔和了許多。

看來,這些年她過得很好。

一天的光景很快,即使這是七年的等待換來的,也終於要畫上句號了。

白起送女孩回到家門口,從口袋裡取出一條精緻的手鏈。看到對方眼中訝異的光,他立刻把想了無數遍的台詞流利地說了出來。

只要告訴她手鏈里有追蹤器,是保護她安全用的,應該就不會拒絕了……

果然,女孩聽話地點點頭,將自己親手製作的銀杏手鏈戴在了腕間。

就讓它代替自己,好好陪在她身邊。

06

「你和信仰,我都會誓死守護」

白起的工作太忙了,沒辦法和高中時一樣,從早到晚守在女孩左右。

可是他也知道,由於女孩的特殊身份,太多黑暗勢力正慢慢向她靠近。

幸好,她的能力覺醒之前,仍可以和這個年紀的其他女生一樣,單純快樂地生活。

白起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恩過自己的超能力。只要她在風裡,他就能感知她的安全。

然而他又開始擔心,即使感知到了,憑自己的速度會不會來不及?

就好像在孤兒院的那個夜晚……

若不是他拼盡全力趕到了現場,在子彈即將擦過女孩的那一剎那開了槍,後果……他根本不敢想像。

那一晚,孤兒院狂風四起,牽著廢棄校舍四周的荒藤和磚礫,雷電轟鳴而下。

閃電照亮女孩的一瞬間,白起注意到她身邊那個緊緊拉住她的男人,神色中有種似笑非笑的淡然。

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何目的?

不及多想,白起穩穩地舉起槍,沒有一絲猶豫。

對準女孩的那一秒,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顆即將到來的子彈上。

卻沒有發現,女孩望向他的驚恐眼神,和難以置信的模樣。

一次又一次,白起將她從未知的險境中救出。

女孩終於漸漸相信,這個看起來嚴厲冷漠的學長,原來是可以信賴的人。她開始疑惑,高中時的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然而每每問起,白起總是和平時一樣,不經意地轉移著話題。

如果她知道了,會更加珍惜自己吧?白起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只是,上天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守在女孩身邊,與他而言就已足夠。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和七年前一樣,他自顧自地關心她,自顧自地把世上最好的,全都送到她身旁。

女孩的生活豐富忙碌,他無暇參與,只能在清晨買好早餐、在深夜送她回家。降溫的日子,提醒她多穿一件衣服。

她和誰在一起、他們會另有企圖嗎?白起不停地問自己,也顧不上女孩是否會厭煩,時常問著她。

一想到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他就沒辦法,有一刻不管她。

07

「我還是頭一次害怕危險,可笑嗎?」

子彈擦過耳邊的那一刻,白起並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

過去,他執行過更加危險的任務,重傷到意識模糊,幾天幾夜才醒。

那時腦中想的,全是宿命。無論如何,既然是宿命,他便坦然。

可現在……他頭一次感到害怕了。

白起倒在血泊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費力地從被血浸透的上衣口袋裡扯出一個手機。

手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視線模糊了一瞬,意識也開始有些渙散了。白起強行咬著牙,命令自己保持清醒。

他口中喃喃著,手臂艱難地伸向不遠處的手機,一點一點地夠到了。

已經很晚了,她等著自己的電話,肯定急壞了吧?

熟悉的鈴音響起,過了好像一輩子的時光,電話終於接通了。

白起聽到女孩聲音的時候,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一陣濃重的困意悄然襲來,他忽然覺得太累了,幾乎一閉上眼就要陷入昏睡。

女孩聽到他虛弱地咳嗽著,語氣中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篤定和力量,柔軟得像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白起臉上的汗水和血水交織流淌,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緩了兩秒,疲憊地扯出一個笑容。

就好像女孩會看見,會不再擔心一樣。

他慢慢告訴女孩,自己想和她一起去湖心亭看雪,去看她喜歡的電影、唱她喜歡的歌。還有許多許多事情,他都想陪她一起做。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輕輕的笑聲,和擦眼淚的聲音。

白起脫力地閉上了眼睛,手機從手上緩緩滑落。再撐一會兒,隊友就要來了……

他沒有告訴女孩,這是他這輩子,最不想死去的一刻。

08

「在以後的生命里,我想用盡全部去陪伴你」

時光一天天過去,女孩也因那些細水長流的陪伴,徹底放下了心防。

漸漸地,白起終於會偶爾小心翼翼提起,他多麼希望她明白的、自己的曾經。

他開始習慣兩個人的周末、兩個人的晚餐、兩個人的新年。

一切都是最好的開始。

他並不著急解釋,他們還有許多年可以走下去。在這之前,只要她開心地活著,就好。

女孩似乎很喜歡他的超能力。每當將她抱在高高的空中,藍天近在咫尺,飛鳥指尖翱翔,她都會笑得分外明亮。

近在咫尺的人呼吸甜美而溫暖,眺望遠方的眸子里閃爍著星芒一樣純粹的光。

白起的手臂輕輕箍緊了一些。

多希望此生,能永遠停留在這裡。

更多的時候,白起獨自站在城市的上空,習習斜風揚起他琥珀色的短髮和長長的風衣。

他神色警惕,目光敏銳地俯視著大地,不時通過設備向警局彙報著。

偶爾瞥到那座熟悉的大廈,和窗口埋頭書寫的纖瘦身影時,冷峻的臉上才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剛剛過去的情人節,他不出意外地收到了許多禮物,如同過去一樣,原封不動地堆在角落。

唯有口袋裡的一副手套,柔軟而整齊地疊著,被體溫捂得炙熱。他還記得女孩買來時心疼地摩挲著他手上的傷疤,修長的柳眉輕蹙的模樣。

這整個世上,大概只有女孩見過,少年羞澀失措的慌張。只有女孩靠近過,少年坦蕩寬闊的胸膛。

從大雨滂沱的午後,到銀杏紛飛的深秋。從臨別時未曾開啟的誓言,到重逢後此生相守的承諾。

白起全部的青春年華,他的懵懂深情、他的橫衝直撞、他的赤誠執著,一直毫無保留地奉上,只為心中唯一的一個人。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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