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國語騎射」到水師建設
從 「國語騎射」到水師建設
——兼談廣州八旗水師盛衰
沈 林
(廣東省教育研究院,廣東 廣州 510035)
摘要:清代水師建設是 「國語騎射」的延伸,是國家安全與穩定的需要。水師是清軍事組織的重要部分,水師旗營基本上是漢軍,廣州水師包括全國的水師為清朝國家的安全和軍事建設做出巨大貢獻,水師制度與八旗制度一樣也是歷史的一部分。
關鍵詞:清代;水師旗營;廣州水師;漢軍
「國語騎射」乃祖制,滿洲先祖入關後多次強調其重要性,「國語」涉及民族符號特徵、「騎射」關係本民族的自衛自保,都是生存的必要條件。應當說 「國語」不完全是民族語言文字,還包括祖先的禮儀、祭祀、宗教、歌舞、服飾和飲食等等的習俗,甚至包括民族情感和民族意識,「學習藝業騎射之瑕,應旁涉書史[1]」。「騎射」從字面上看是騎馬彎弓,其實也不儘是策馬施射的技術,八旗軍旅與中原王朝及鄉黨武裝交戰時,就是冷熱兵器兼備,包括火炮。所以 「騎射」還包括其他傳統看家本事,而八旗水師建設也應當納入。
一、水戰考驗 「騎射」
重視國語騎射,八旗馳騁南北,靠的是刀槍弓箭等武備,馬上取天下。但滿洲以至中原大地多江河湖海,邊疆也多河湖,甚至以江河為邊界為交通路線,守邊衛國要研究如何利用舟楫。滿洲故鄉的 「黑龍江上游有一支河名石勒喀,石勒喀復有一支河名尼布楚,尼布楚河發源之地離威提穆河發源之地甚近。威提穆河就是來那河上流之一支,這是由來那系統轉入黑龍江系統道路之一。黑龍江上游另有一支河名額爾必齊,其發源地離鄂列克碼河發源地相近,而鄂列克碼河也是來那河的一支。這是由來那轉入黑龍江的第二條路。黑龍江中流有一支河,我國舊籍稱之為精奇里河,西人稱之結雅河,精奇里河發源於外興安之山陽,其流入黑龍江之處,其東現有俄屬海蘭泡,……自來那河來者可溯雅爾丹河或鄂列克碼河之東支而轉入精奇里河上游的支河。這是由來那系統進入黑龍江系統的第三條路[2]」。江河湖海的水路為軍隊行軍作戰提供了交通和戰場,所以水軍很重要。其實,早在明崇禎的1643年,俄國彼得果洛文就派遣波雅科夫由來那河進入雅爾丹河,再由精奇哩河的支流的布連塔河進入精奇哩河,1644年,他們由精奇哩河進入黑龍江, 「俄人進入黑龍江那年正是滿人入關那一年[3]」,俄羅斯一直利用河流入侵滿洲北部家鄉。
「順治十五年 (1658年)未設八旗水師以前,八旗征戰俄羅斯與雅克薩雖然有戰績,但也 『稍失利』。康熙十二年(1673年)一役,所到之處。雖有各族人民簞食壺漿之獻,但也難免 『以餉匱班師』」[4]。而康熙在其當政十三年的與 「三藩」的國內戰爭,就認識到水戰關係戰局勝敗,十三日丙子 (6月16日),康熙 「命江寧、京口等處滿漢官兵習水戰,以備耿精忠部來犯[5]」。反叛者有水軍,清史編年記載:康熙十四年 (1675年)十二日己 (8月3日)「三藩」「水兵萬餘,船三百餘只[6]」,形勢迫使清廷不能只有八旗步甲馬甲,傅克東先生認為清軍於順治十五年設定戰船後,戰局有改觀。而《吉林通志卷五十》就記錄 「康熙三年 (1664年),設吉林水師營總管各員統轄水手」。「從順治十五年起,歷經康熙二十年代,便就不斷地建造戰運二船於烏拉,而吉林、黑龍江水師諸營也就先後設立。其初以濟運官軍糧食等軍用物質為重,爾後遂定為八旗經制水師,水師的建設是 「國語騎射」的必然延伸。
康熙十三年 (1674年),成立黑龍江水師營,駐守寧古塔。黑龍江水師在康熙二十一年 (1682年)與俄羅斯哥薩克對壘,分別有黑龍江、墨爾根、齊齊哈爾和呼蘭水師營。
康熙五十二年 (1713年)下旨,將來歸降的海盜 「歸併盛京金州地方,著設立水師營」。雍正帝對建立八旗水師尤其滿洲水師營十分重視。主要是以旗內余丁先後建立起天津、江寧、乍浦、福州等營。 [7]」
「雍正六年 (1728年),福州將軍蔡奏請設立福州三江口水師旗營,三江者,閩江、琴江、烏龍江也。……限是年十月二十一、二十五兩日,著在省老四旗之漢軍,分派官西及眷屬來營。本營兵額有由老四旗充派,有由京由浙由綠營陸續調充。[8]」由於保家衛國的重要性,水師開始成為清軍重要組成部分。
二、水師建設
1.兵員成分與旗籍
水師成分複雜,「曰水師營、曰站丁,曰屯丁,曰回回,是皆漢人[9]」, 《黑龍江志稿》在這裡說水師是漢人組成的。 《寧古塔紀略》說最早的水手來自熟悉水性的 「流人」。水師有八旗水師、也有綠營水師,即使八旗水師,水師主要成分為漢軍之餘丁。 《黑龍江志稿》說 「水師營,皆吉林之遷移人及平定三藩之漢軍也。順治十八年 (1663年),編入吉林水師營,從征雅克薩有功,遂移營齊齊哈爾。雍正十三年,復移四十四人於呼蘭[10]」。「康熙二十三年 (1684年)夏,水師官兵由吉林烏拉駕船進駐黑龍江,水師之軍由鳥槍人、水手、槍炮匠、鐵匠等共同組成,隨船而來的幫丁都是『寧古塔台丁、永吉州民人以及十家戶流徙自耕自食者』,我們通常所說的抗擊沙俄而駐防黑龍江的500名水師營兵丁指的是鳥槍人和水手。[11]」 《龍城紀聞》記載,「水師兵借調自福建,今道署附近之土著,其先世皆福建人。若莆田林姓,同安陳姓,在福建本巨族,徙塞上仍大姓也。」水師兵還來自遙遠的東南沿海福建省,其實,當俄人侵略雅克薩時,康熙皇帝就從福建徵調使用藤牌的水手,加入到薩布素將軍的隊伍里。
水師營主要身份是什麼,海城牛庄人郎文傑先生提供的資料顯示:水師營不完全是八旗組織的一部分,特別是有流人加入的黑龍江水師營。如光緒十年 (1884年),來自黑龍江水師營的李成章等兩名生員,就因為不屬於八旗編製,北京八旗官員拒絕保送其參加順天府鄉試。黑龍江將軍文緒為此事上 《黑龍江官莊、水師考生,請分別歸入民籍、旗籍送考折》提出,黑龍江水師營原系康熙年間由吉林隨大軍前來,於此立營駐防,專門管理船務。水師營雖然沒有被編入八旗,但從前升任水師營內總管、四、五、六品官員,一向專程送往北京,由八旗衙門值年旗官員帶領引見。其中有進入黑龍江將軍衙門所屬各司,效力貼寫、練達公事者,也與八旗滿、蒙、漢軍一體各授文職。而且奉天地方水師營人丁已編為鑲黃、正黃、正白三旗,設有佐領、防禦、驍騎校等官。故黑龍江水師營應與奉天水師營一樣,享受八旗同等待遇,准許按照旗籍參加考試。同時,請求按照奉天水師營旗分,將黑龍江水師營編為漢軍鑲黃、正黃、正白三旗。說明直到清末,分布於黑龍江水師中的流人仍沒有取得旗籍,是漢人而非旗人。「直到清末,水師營旗籍問題才得以解決,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裁撤黑龍江水師營時,黑龍江將軍程德全令水師營入漢軍旗內。當時水師營人陳福齡感嘆: 『恐旗制難以久存,猶不若仍歸民籍為得也』」。[12]
福建琴江水師營由漢軍老四旗組成,但在他們協領名單上可以見到 「克興額、阿爾遜布噶色楞、彝靈阿、海興阿、窩仁布、花尚阿、烏爾袞、德爾精額……[13]」等二十一人,均來自福州滿洲旗營,調任水師營,余為漢軍老四旗。同樣,吉林烏喇、黑龍江齊齊哈爾水師營滿族鎮也生活著很多水師營水手的後代。 「從黑龍江八旗漢軍和水師營漢軍的歷史淵源中,我們已經看到二者在族群認同意識上的明顯差異。八旗漢軍自視為滿洲,人們也的確把他們當作滿洲人。而水師營漢軍雖然十分嚮往 『旗人』之尊」。無奈難以逾越旗民的界限,因此一直保持著漢人的身份。[14]即使這樣,作為滿族共同體的一部分,仍然是水師營人的共同認識。同樣的認同問題,使解放後的琴江成為福建唯一的滿族村,他們與黑龍江水師營漢軍的入旗努力的心理上是一致的,而前者是滿族認同。
2.水師裝備
水師須有戰船,戰船有繒船,還有
船、內河擼、槳船。繒船為清代水師主力戰船,有三帆八棹,有趕繒船、
繒船、撈繒船等種類。當有風時,三隻桅帆足令船隻快速前進。「雙帆樓擼與京口戰船相似,又有江船數十,亦具帆檣。日習水戰,以備老薑 (《扈從東迅日錄》)」戰船上有 「磨盤、子母、百子等炮」。
清人陳良弼所著的 《水師輯要》對水師戰船和火器配置有詳細要求記錄。如趕繒船備用器械:大貢銃二門 (重三四百斤,各備葯子十齣)、子母銃十支、火藥三百斤、火罐三十個、戰箭五百支、鬥頭銃一門、噴筒五十支、碎小生彈二百斤、高升火號一百支、挑刀十把、鉤鐮槍六支、藤牌十面、雙手大刀十把、竹蒿槍二十支,「趕繒船中水兵35人,則當配戰兵65人」。
繒船備用器械:子母銃六支、火藥二百斤、火罐十個、戰箭三百支、噴筒三十支、碎小生彈一百個、挑刀四把、鉤鐮槍四支、藤牌六面、雙手刀四把、竹蒿槍六支。配置水兵21人。
船的動力為風力,還有擼漿。「如廣州府屬內海多以八擼、六擼、四擼,兩邊各皆一」。一般每船船工15人、水兵20人,大型繒船載重1500石、配兵80名,設排槍42支,中型繒船兵60排槍25支,小型繒船配兵50人、設置排槍25支。
繒
的兵士和火力作為巡防、以及與同樣木帆船進行戰鬥是足夠的。康熙二十四年 (1685年),薩布素與彭春率清軍水陸官兵分兩處列陣夾圍雅克薩,二十四日夜調大炮等攻城,二十五日黎明水陸並進急攻,城中俄軍恐慌。當時俄軍數百人乘木筏從黑龍江順流而下企圖衝進城援助,林興珠令所部藤牌兵裸而入水,冒藤於頂,持刀片以進,俄軍沒有見過如此戰法。 「眾皆在水,火器無所施,而藤牌蔽其首,槍矢不能入。以長刃掠牌上,折其脛,俄軍紛紛落水,殺傷大半。餘眾潰逃,林興珠所部不喪一人。……俄軍頭目額里克舍等出城,于軍前稽首願降[15]」。在與俄羅斯在雅克薩的戰鬥中,水師的使用,清軍大捷,抓獲戰俘700餘人。
三、廣州八旗水師
廣州八旗駐軍肇始於康熙二十年 (1681年),當時都是漢軍八旗。到雍正六年,朝廷把福州水師派往廣東和浙江等地,擬成立水師。「以閩省水師兵丁最為熟練,發往浙江、湖廣各五十名,補充營伍,教習該處水師[16]」。而廣州八旗水師設於乾隆十一年 (1746年),雍正時期到達的閩省水師教頭所訓練的應是綠營。「設立水師之始,職官悉是漢軍」也就是說最初全部是漢軍。「額設協領一員,佐領二員、防禦二員,驍騎校六員,領催、兵、副工兵、木請匠共六百一十二名」。「朝棟攫水師協領,創立營制於珠江南岸鳳凰崗,建造操場、兵房,督兵士駕駛師船、學習水技。[17]」自此,廣州八旗開始擁有水師,兵員六百餘名。
1.廣州水師的旗籍
立水師之初,除由軍標各營食糧旗兵撥補水師兵七十名,其餘都在漢軍八旗兵丁內挑補。也就是那七十為綠營兵,其餘才是漢八旗兵。 「乾隆十年,經將軍策楞奏准,照福州之例設立水師官兵,十一年,將軍錫特庫立營,分為兩翼三蠹,共為六蠹,領催三十名,兵四百七十名。[18]」八旗水師原來計劃,滿漢各半,「乾隆二十一年 (1756年),滿漢兼駐……後因滿洲丁少,考驗無人」,而且廣州滿洲八旗不熟悉南方多水的環境。由於滿洲人丁少,而且滿洲人不諳水性,當水師不合適,滿洲旗人厭做 「水軍」,於是廣州旗營水師六百官兵幾乎都是漢軍,而滿洲人翰章阿為廣州水師左翼佐領、滿洲人敏泰為水師右翼佐領、滿洲人伊昌阿為廣州水師營左翼防禦。光緒朝時的廣州將軍長善奏皇上 「廣州地居海濱,華洋雜處,兼之盜賊出沒無常,一切巡防彈壓,水師尤重於陸路。旗營水師經制額兵雖僅六百餘名,而設立將兩百年,駐防海疆,誠不可少[19]」。
2.水師能人多
廣州漢軍正白旗王宗潘當領催時,因可以用 「國語」回答將軍陽春檢查廣州城防的炮位,將軍對其甚感驚異,提拔他為驍騎校,再升廂黃旗防禦,「後攫水師佐領[20]」。一個小小的領催,居然可以準確回答廣州城垣的炮位位置和數量,一說明水師也擔任陸地城防的守備,二說明水師有人熟悉陣地軍事布防,與其平時關心、有心、多心有關係,也說明水師中有合格的八旗兵。這位漢軍 「善騎射,嫻國語,[21]」當時國語當然是滿語,而這位漢軍士兵能用熟悉熟練的滿語回答長官的問題,說明廣州漢軍八旗與滿洲八旗是一樣的待遇:一直學習滿語的。說明廣州八旗水師不僅善騎射、而且熟滿語、還能駕駛戰船。
八旗水師中有軍官具有一定的遠見,滿洲鑲白旗的翰章阿擔任廣州水師左翼佐領的時候,八旗水師經常與綠營水師一起訓練泅水,綠營提標水師中有人能夠 「泅入水底歷一二刻乃起者,每歲虎門會操,標兵每以此誇旗營[22]」。八旗水師對綠營泅水本事很佩服,於是向他們學習,不出幾個月,八旗水師中 「有泅水底歷鼓聲三百通乃起者十餘眾[23]」,八旗水師有人可以潛到水底一直到鼓聲敲三百聲才浮出,還不是一人,居然有十多個人可以掌握這樣技術。儘管如此,水師軍官不認為有這樣的技術能夠在水戰中取勝。當時的防校官要求嘉獎這些水師旗兵,翰章阿說 「水戰以風帆炮械為要,泅伏水中,蛋戶捕魚技耳,安用效之耶。」次年訓練,水師兵馬如蛟因泅水才幾刻就淹死,翰章阿常常說,水戰勝敗不在泅水,那是蛋民的小技術,水戰勝敗在風帆駕駛與炮械的使用。後來他當水師協領, 依然 「加意繒
諸船[24]」。
乾隆四十八年 (1783年),兵部來文,調廣州水師旗營熟悉水技兵員數名遠赴奉天金州、海城教習水技,即游泳、泅水,廣州將軍命水師營的王升、李榮、馬旺三名前往。廣州水師旗營三人在奉天任教兩年,盛京將軍高興,特意上奏朝廷對三人進行嘉獎,獎賞銀五十兩,為廣州水師營爭取了榮譽。三位水師兵後來各有出色表現,王升於乾隆五十三年 (1788年)出征台灣,榮獲表彰提拔為正白旗防禦;鑲藍旗李榮能泅水至水底,幾刻鐘後才浮出的水技,在金州當教練時還能冬泳,因此被提拔為正白旗防禦;鑲藍旗馬旺受命乘船到廣東韶關迎接新任將軍永瑋,當時湞江暴漲,船上一水手落水,瞬間被急流卷出幾里外,馬旺 「躍入中流,拯而出之,後亦官鑲紅旗防禦[25]」,說明這個幾個水師兵的專業技術高、職業素質高。
3.訓練有素
水師軍 「先是由外海水師綠營委千把總六員、副工兵一百名來教習,未幾,裁去副工兵五十名,歸旗營熟練水技壯丁挑補。」但訓練 「仿虎門協操演陣勢,繪為八圖,操練數載,視外海綠營有過之無不及也。[26]」水師旗兵向綠營水師學習,但水戰陣法絕對超過綠營水師。漢軍水師施雄量擔任水師協領後,「振廢舉遺,修理檣帆,籌添炮械水技,軍容極其整備[27]」
道光十五年,漢軍正白旗劉景祥升任本營協領時,「諳練營務,體恤卒伍,每出洋會操,必捐已俸添補各兵口費。嚴禁賭博,有犯必懲[28]」有此可見廣州八旗水師紀律嚴明,嚴禁賭博、關心士卒,軍官熟悉軍營業務管理,用自己的俸祿添加補充士兵缺額,這樣的軍官治理下的士兵一定懂得如何作戰。
4.紀律嚴明
伊昌阿是滿洲正滿旗人,乾隆二十六年 (1761年)由天津撥赴廣州駐防,補本旗驍騎校。乾隆三十六年 (1771年),被提拔為廣州水師營左翼防禦。儘管是滿洲人,但他在天津也是水師,所以對水師營務熟悉。他的工作就是負責大修戰船,伊昌阿到工廠監工,堅決不接受任何饋贈。而對待造船修船工料要求極精良,對修船的木料尺寸,逐一驗明,烙印存記。嚴戒從役,絕不索要東西。嚴明紀律,嚴於律己。得到水師營承認。
嘉慶時期的左翼防禦、漢軍鑲白旗人潘茂隆,少年時就當水師兵,「矯捷多力,能負數斗粟越八尺溝」,自從當官後,「未嘗一日離師船,嫻習駕駛」,特別是 「對洋面風潮稱最熟焉[29]」,沒有一天離開水師營,已經很熟悉水面上的氣候萬象,為人稱羨。
5.能自制武備
王軸是廣州漢軍正黃旗人,由甲兵升為三甲喇防禦。乾隆二十一年 (1756年),廣州設立水師營,他被提拔為右翼佐領。他研究和籌劃本水師營每年需要火藥約二千餘斤,戰船與陸路不一樣,必須加工製造。他四處徵求匠人意見,並自己出主意,造出的火藥效果與其他火藥局的完全不一樣。當時,廣東省的火藥以水師營所造的火藥為最好最精。
6.水師的父子、弟兄職業軍官
廣州八旗水師、漢軍正白旗劉景祥的長子建元,官做到鑲白旗防禦,原來準備提拔為水師佐領,但去首都路途中,在保定病卒。他的次子建斌於 「紅 (洪秀全)匪之亂,由驍騎校領旗勇,屢著戰功, 賞戴藍翎, 攫正藍旗防禦[30]」。
廣州水師協領、漢軍正白旗王宗潘的弟弟 「宗衍,以文學見稱,亦官鑲紅、鑲藍旗協領,掌將軍印務,一切章奏文移,皆經其手。[31]」
廣州水師、漢八旗正黃旗的施雄量官至水師協領,他的子溥 「官兩廣總督標中軍副將[32]」。廣州水師營為八旗建制,為世襲兵。
7.廣州水師作用
水師應當在水上防禦和進攻,主要在水面上保家衛國。應該說,水師還是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1)廣州水師抵禦海盜土匪
廣州八旗水師為國家政局穩定立下汗馬功勞。嘉慶十三年 (1808年),海盜張保、郭學顯肆意橫行搶劫,百姓對其十分恐懼。制軍百齡下令封鎖江河,切斷海盜的聯繫和糧食供應。海盜被困,糾集船隻上百條進犯省城河流,沿岸鄉民大駭,水師右副都統嚴文揩與巡捕官白於、副都統張秉樞共同研究形勢,認定 「海盜急於求食,擁眾以脅制軍耳,非敢攻程多地也。然亂不可不防。宜聯絡中廣協兵防守城齋,調順德協兵以為外援,旗兵扼守中權,賊無能為也[33]」,於是調集八旗水師官兵列陣布防,海盜最終無法取得糧食而求降。咸豐四年 (1854年),土匪數萬人由花縣直撲省城,水師副將崔大桐督兵把守北門外的耆定台、佐領李廷英率水師營兵守永康台,崔大桐率兵圍剿土匪遇到埋伏,陣亡。
(2)對付少數民族造反
嘉慶二十年 (1815年),廣西泗城苗族起義,廣州水師、漢八旗正黃旗的施雄量為副都統和興額的親軍,征戰於龍洞,攻克阿稿寨。回到廣州,被提拔為驍騎校。
水師右翼佐領、漢軍正黃旗人王軸也曾經攻打過連山陽山排瑤,並有戰功記著。
(3)應徵台灣戰事
廣州八旗水師為國家統一、社會穩定立下汗馬功勞。台灣島的林爽文叛亂,朝廷立即就近調集廣州八旗水師征戰,副都統博清額領兵往征。漢軍八旗水師王宗潘隨參贊海蘭察追繳台灣庄大田股賊,因為作戰勇敢被朝廷獎勵 「賞戴花翎,後攫水師佐領。乾隆六十年 (1795年),攫水師協領[34]」。漢八旗正黃旗的施雄量 「善騎射,尤精通滿、漢文。由水師兵乾隆五十二年 (1787年)從征台灣,有斬獲功[35]」。
乾隆五十二年,廣州水師右翼佐領,滿洲八旗鑲黃旗敏泰統水師官兵從征台灣,在台灣新店的戰鬥,敵人的陣勢非常驕橫,廣州八旗水師勁旅首次遇到這個戰陣,勇氣高昂,火槍與弓箭交替發射,直接攻入敵人營地,敵人立刻潰逃。八旗水師奮力追趕,「生擒偽帥廖東、偽軍師連清水等,水師旗兵之功為多[36]」。在台灣的集集埔戰鬥中,從雙溪寨到三槐堡,有三十餘丈寬的大溪阻擋著,奔流湍急,敵人在深溪邊用石頭壘固自己的陣地,還用火器遠遠地襲擊我軍,有屯練和貴州兵手持木牌剛開始泅渡,就被溪水淹死幾十人。敵人還隔溪譏笑我軍。滿洲人敏泰對水師領隊王文耀說:「今日為我水師奏奇捷也[37]」。王文耀挺起長矛高喊 「敢死者來,」與是投入深溪,廣州水師也跟隨他相繼而進,象水鳥一樣登陸。大將軍海蘭察於是指揮八旗兵縱馬浮過溪水,直逼敵人堡壘之前,殺死敵人不盡其數。「敘功又以水師旗營兵為最[38]」。凱旋廣州後,水師驍騎校王文耀升為右翼防禦,嘉慶九年升為左翼佐領。
(4)保家衛國戰洋人
鴉片戰爭的時候,水師協領、鑲黃旗漢軍樊振韜於道光二十一年 (1841年),乘朝廷與洋人議和之時,於廣州鳳凰崗左右抓緊時間建炮台、增添大炮以保衛廣州城。他還將廣州鄉紳潘仕成捐建的長十餘丈、上下兩層的大船、安設四十位三千斤重的鐵炮,交歸旗營駕駛演練。並將該船安排到外洋的水軍巡防用。根據綠營與旗營管理上的不同,樊振韜將設在粵秀山 「旗境」的綠營神安炮台重新調整,以綠營守鳳凰崗、水師旗營守粵秀山神安炮台。樊振韜還充分利用民間房屋作為訓練場地,在臨江宏廟前建設水師營操廳四時演練,時刻提防洋人的進攻。
咸豐七年,八旗水師 「防守東北一帶城垣,與洋人接戰[39]」,樊振韜率領水師在與洋人的戰鬥中身負重傷,體現了八旗水師營在陸地上能打敢打陣地戰的精神風貌。
四、八旗水師的衰亡
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清水師對造船有自己的講究,清 《水師輯要》陳述得很清楚。繒船為清代水師主力戰船,有三帆八棹,長七丈一尺至十丈八尺,寬1丈七尺至2丈2尺,深6尺至8尺,板厚2寸至3寸,雙桅雙舵、大擼2支、頭梢一支,每船船工和水兵人數是固定的,在今天的廣州越秀公園的海洋博物館可以看到它詳細圖片和模型。水師的船隻並不大,其實無法到公海大洋去巡邏,只能在內河和沿海, 《水師輯要》談到廣州內海、惠州府內海等,但從未說到太平洋去航行。如果說與太平天國對峙,水師旗營還可以發揮作用,但在鴉片戰爭中與現代工業化的西方國家炮艦相向,斷難取勝。
木船的動力不適合現代社會,現代輪船、小火輪出現後,現代火輪驅動用煤、而水師營的大船繒、中船
都是 「風力」和手搖漿擼,巡邏 「極行遲慢,漿船系由內河行走,會操仍在海口以內,所操者仍系斗械、爬桅等技,與內河相同,殊屬無裨實用」[40],水師的交通工具無法相比較。
八旗水師與英國艦隊對壘,無論在虎門、還是在浙江定海,清軍水師打得都很壯烈,水師旗營誓死殺賊,血灑炮台。水師的戰鬥幾乎都是陸戰,如果在水面上,可以想像木船對陣鐵甲的後果。事實說明,水師改陸師成為必然。「廣州水師營於道光二十一年,原議改為陸師。後因 『海盜滋擾』由 『內河返經外海』,後來洋務運動的開展,各地開始建新式陸軍,組織 『洋槍隊』,光緒元年,廣州長善將軍奏請朝廷於廣州 『滿漢八旗及水師營』內挑選八百五十名,「『共一千二百名另立洋槍隊』」[41]。同治十三年 (1874年),清政府籌建南北洋水師的新海軍,嚴重影響全國各地水師營的存在,也包括廣州水師營。
廣州八旗水師營建立時 「設外海繒
船六隻,擼漿船八隻」,到 「十九年裁汰繒
船二隻,四十年又裁汰繒
船二隻,擼漿船四隻。[42]」光緒九年 (1883年),廣州水師營被長善將軍 「奏改步軍營,按左右兩翼分為八旗,領催三十名改為步軍領催,兵四百七十名改為步甲,連漢軍八旗舊有之步甲一併撥入本營[43]」。
清晚期建立了現代海軍,從西方買回鐵甲艦取代木船,燃煤為動力的現代輪船,當然比風帆、擼漿的木船要先進。甲午海戰,有鐵甲軍艦的北洋水師儘管被日本人打敗,其實是指揮上的問題。清朝政府又再次重新組建海軍。清光緒三十四年 (1908年),清海軍提督薩鎮冰在 《籌海軍別錄》中提出撥巨款建設現代化的海軍,有遠洋海軍、有江防艦隊,計劃 「海防艦隊系內洋淺水兵船,見共有十六艘,曰伏波一千二百噸零、曰琛航一千二百噸零,……海軍艦隊系堪航行遠洋兵艦,見共有十艘,曰海忻四千三百噸,曰海容曰海籌曰海琛各二千九百噸以上……五年籌辦按艦隊重量三十萬噸十艘……八艘魚雷艇四百噸者[44]」。由此,八旗水師營必成為歷史。
回首清初建水師,那是保衛疆土,抵禦外侮的需要,清水師旗營包括廣州水師旗營,準確說是漢軍水師營的貢獻,毋須多言,在黑龍江勇克俄羅斯維護江山社稷、與太平天國的戰鬥、渡過台灣海峽恢復當地社會秩序的事例,都已經載入史冊。但面對現代化的海軍建設步伐,八旗水師的結局與八旗制度的盛衰都是一樣的。
注釋:
[1]《清史編年》第一冊,第362頁。
[2]蔣廷黻:《最近三百年東北外患史》,第3頁。
[3]蔣廷黻:《最近三百年東北外患史》,第7頁。
[4]傅克東:《八旗水師事略》。
[5]《福州駐防志》琴江志,第689頁。
[6]《黑龍江志稿》,第512頁。
[7]《黑龍江志稿》,第517頁。
[8][9][11]吳曉莉:《清代黑龍江漢軍旗人的族群意識》, 《滿語研究》2005年02期。
[10]《福州駐防志》琴江志,第694頁。
[12]《清史編年》康熙朝上,第502頁。
[13]《清史編年》雍正朝九月初二已酉,第343頁。
[14]《駐粵八旗志》,第498頁。
[15]《駐粵八旗志》,第55頁。
[16]《駐粵八旗志》,第60頁。
[17][18][23][28][31] 《駐粵八旗志》, 第 498 頁。
[19][20][21][24][25][26][27][29][32] 《駐粵八旗志》, 第 499 頁。
[22]《駐粵八旗志》,第551頁。
[30] [33] [35] 《駐粵八旗志》, 第501頁。
[34] [36] 《駐粵八旗志》, 第500頁。
[37] 《駐粵八旗志》,第59頁。
[38] 《八旗水師事略》,第14頁。
[39] 《欽定八旗通志》三冊卷一百十九營建志八,第2038頁。
[40] 《駐粵八旗志》,第55頁。
[41] 《清代兵事典籍》948冊 《籌海軍別錄》,第24—25頁。
作者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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