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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奪天下不靠武力,靠的是仁慈

我們的先民,在遙遠的上古時代,樹立了像堯和舜這樣的仁愛的政治統治者的典範,夏商周時期的大禹、商湯、周文王、周武王和周公等,這些傑出的政治領袖們,更是將堯舜的典範,擴充、發展成為一種傳統,一種仁愛和仁德的政治傳統。

可惜自從秦國用武力攻佔六國後,將統治階級的意志,凌駕於黎民百姓的安寧和幸福之上,僅有的一點仁愛傳統蕩然無存。始皇帝還怕六國餘孽不服管教,威脅到自己的統治。不僅收盡了天下的鐵器,還將珍貴的各類書籍,連同儒生一起投入了火坑,中國的歷史,從此陷入家天下專制主義的泥沼之中。

後世家天下專制主義國家的創立者和領導者們,著了魔一樣地效法秦朝,以勢力壓人,用武力威懾天下的做法越來越普遍,越來越嚴重,使得我們慢慢形成了在武力爭競中看待歷史,也習慣了僅僅用當下的成敗和得失——這種極端功利主義的眼光,去審視和評判我們全部的歷史和政治。好像誰會用計,誰能耍陰謀詭計,誰的武力強,誰的勢力大,誰就應該得到政權,誰就可以名垂青史了一樣。

但是漫漫歷史長河,總要出幾個異類。宋太祖和他的大宋王朝就是這樣一個異類。趙匡胤可以稱為古代開國帝王中最仁慈的一個。太祖不用武力威懾天下的方式,來營造自己的現實權力之塔;也不用完全功利主義的態度,看待人,看待世間的事務,他把當時分崩離析、混亂不堪的中國社會,從崇尚殺戮、急功近利和自私市儈的境地之中,救拔出來,從新引向了正大和光明的途程。宋太祖用仁愛的方式獲得政權,又用人道主義的目標去引領和建設國家。

宋太祖生逢五代亂世,各種軍閥和政權的持有者們,都已殺戮為能事,那些掌握兵權和政權的人,很少有真正的仁心仁德可言。大家都習慣於用武力威懾和鎮壓,獲得一時的所安,幾乎沒人能跳出當時的這個格局。但偏偏趙匡胤不是,也難怪趙匡胤能夠結束五代亂世,除了大智慧、大手段、還有一顆仁慈之心。

周世宗親征南唐楚州時,因為城內抵抗強烈,使周軍受了很大損失。城破之後,周世宗惱怒,下達了屠城的命令。趙匡胤不敢違抗君命,就以整頓部隊為名,拖延進城,好給百姓留足逃命的時間。但是其他將領已經在燒殺搶掠了。趙匡胤率兵進城,剛到一個巷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個吃奶的孩子還在捧著母親的乳房吮吸,可他母親的頭顱卻早已不知了去向。趙匡胤心酸流淚,派人找來一位中年婦女,給了她很多錢帛,委託她把孩子帶到這個巷子里養大成人,並且下令兵將們不得到這個巷子里騷擾。這項命令,使得整個巷子里的人們都免遭了殺戮。人們感戴這個小孩子的恩德,就把巷子的名字改了,改成了「因子巷」。

每次王朝更替都充滿了殺戮,秦攻滅六國,收繳天下鐵器,妄圖以強權來建立一個萬世王朝,卻不想秦以暴力,二世即亡。漢唐五代,殺人越多者,天下越亂,而宋太祖趙匡胤靠仁慈奪取天下,不戮一人。並立下了勒石三戒,其戒有三:一、保全柴氏子孫;二、不殺士大夫;三、不加農田之賦。這是在人治獨裁製度下所能達到的最好的、最開明的、也是最有效的制度安排。難能可貴的是,宋代歷朝皇帝都還算聽話,讓太祖的這幾條中國歷史上迄今最為開明的政策,得到了切實的執行,達三百年之久,可以說這是有宋一朝三百多年的大憲章,也是同時代世界各國中最開明的大憲章,它從根本的制度上確保了宋朝所以成為中國文明的最高峰。

趙匡胤作為唐末五代十國混戰局面的終結者、宋朝的開拓者,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承前啟後的重要人物。他具有完美的人格魅力:心地清正,嫉惡如仇,寬仁大度,虛懷若谷,好學不倦,勤政愛民,嚴於律己,不近聲色,崇尚節儉,以身作則等等,不僅對改變五代以來奢靡風氣具有極大的示範效應,而且深為後世史學家所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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