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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後,我們是否成了無用之人

溫馨提示:

二、本文大約5000字,請帶上耐心和10分鐘前來閱讀。

逐漸有了知覺,等最終完全清醒的時候,聽得不遠處傳來溫和的聲音:

木東先生,您已成功蘇醒,歡迎來到新世代!」

最初我只是對周圍陌生的環境感到好奇:房子里看不到燈,卻有恰好適宜的光線;周圍有樹木的光影,知道不是真的,卻感到清新,自然。

當聽到問候我的聲音是個女聲,卻不見人影時,我好奇地問道:「我是在哪裡?你是誰?」

「木東先生,您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冬眠蘇醒中心,我是智能人貝塔,您蘇醒後最初這段時間,將由我來為您服務。「

「我怎麼看不見你?」我心中充滿疑惑。

「您所看見的這個屋子,包括屋內其它東西,都是我的一部分。您有什麼需求,有什麼疑問,問我就好。」

聽她話音一落,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彷彿躺在她肚子里的拘束感。

「我睡了多久了?你說的新世代是什麼意思?」我沖著天花板問。

「按照冬眠之前簽訂的合同,您一百歲時進入冬眠,已整整睡了五十年,現在是公元2125年。新世代是我們對人類進入全面智能化時代的一種叫法。對於你們冬眠人,要適應新世代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現在你可以通過牆上的信息屏來對新世代的情況做一下基本了解。然後您可以逐步到外面適應一下新環境,見一下您的朋友。」

「哦?我一百五十歲了!二十二世紀了!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阿爾法呢?」

我的記憶在一點點恢復,疑問卻越來越多。

「等明天你的身體完全適應,我將會安排你們見面的。你可以先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情況,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貝塔說著,牆上出現了一個大屏,開始介紹起時代的基本概況來。

正如貝塔所說,這個時代已經全面進入智能時代。社會的幾大系統,諸如政治、經濟、文化教育、農業生產、工業製造、交通物流、信息網路中的大部分崗位已全部交由智能化控制,真正需要人親自處理的事情已所剩無幾。

看了一大段介紹,帶著一大堆疑問,我吃了自動裝置送來的一份晚餐,這是我醒來吃的第一頓飯,也沒吃出來是什麼食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滿腦袋想著第二天見了親人朋友會是什麼情形。

第二天我醒來時,貝塔自動把屋內的光線調到了合適的亮度。我起了床,活動了一下自己名義上一百五十歲,實際算是一百歲的身體,還算滿意,起碼可以運動,沒覺得有什麼不適。

早飯後,貝塔的聲音傳來:「木東先生,我這就和你一起乘坐無人車,去見你的女兒和朋友阿爾法。」

說著,屋門打開了,門口停著一輛小巧玲瓏的汽車。我慢慢走過去,聽得汽車裡傳來貝塔的聲音:「請上車吧,木東先生!」

我一邊上車,一邊疑惑地問:」你不是在那個屋子裡嗎?怎麼又到了車裡了?」

「哈,你還不知道,這是現在的智能軟化技術,軟智能包通過強大的物聯網路,可以在不同的設備、不同的場合自由轉移,給特定的人們提供持續服務,而人卻看不見它的存在,只需享用它的服務就可以了。」

說著,車已經自己啟動加速高速行駛起來。

路上車不少,速度不慢,卻沒見一個紅綠燈。大約十分鐘後,車子進了一座大樓裡面,不知道怎麼連接了一下,開始上升。當它停下來時,正好車門外也是一道門,兩個門同時打開了。貝塔的聲音傳來:」木東先生,您女兒家到了,請下車吧!」

我下了車,直接邁入一個屋子的廳里,整潔而明亮的布置,讓人溫馨又親切,我的心不自覺地跳得快起來——五十年過去了,女兒會是什麼樣子啊?

我正在思緒飄渺的時候,側面門打開了,一把自動行走的輪椅慢慢移了出來,上面坐著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和我長相也相似,不用說,她應該就是我的女兒了。

「是木可吧?」我邊說邊迎了過去,用稍帶詫異的眼光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半天沒開口,隨後終於確認了,從輪椅上慢慢站起來沖我喊到:

「爸爸!」

當這聲「爸爸」傳人我的耳朵,我一時無法控制,兩行老淚奔流而出,兩個老人相擁在一起。

五十年了。

五十年前我一百歲,女兒七十二,也是當奶奶的人了。而現在,我還是一百歲,女兒卻是一百二十二歲。突然間一種感覺襲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想當年,當冬眠技術剛剛成熟,我和朋友阿爾法就迷上了這項技術。我沒有考慮家人的感受,一心想回到未來,好奇心在將近一百歲的人身上復活,經過十來年的努力,終於通過了回到未來公司的考核,毅然離開了自己的親人,走上了這條不同的道路。

我帶著疑慮和不安問女兒:「你媽媽呢?孩子們呢?」

女兒木可穩了穩情緒,坐了下來,說:

「媽媽十五年前走的,活了一百三十五歲,在這個時代算是正常的高齡老人。她走時沒有病痛,很自然……您的外孫也快九十歲了,他還在工作,近期就會回來看你。你冬眠時,他的孩子剛出生,對你就沒印象了,只是在我們講的故事裡知道了有你。現在,他的孩子和他的孫子都在太空公司工作。」

聽著女兒的述說,我對自己獨自離開她們,沒能陪妻子過完最後一段人生而感到後悔。她會怨我嗎?我以這種方式延遲了死亡,來到了未來,意義又是什麼呢?我可以回到未來,卻無法回到過去,唉……只能關注現在的事情了。

「太空公司是個什麼公司?在太空中嗎?」我疑惑地問。

「是在太空,太空公司是我們老人對他們工作場所的籠統說法,其實有好多個公司,有的在地球軌道,有的在月球表面,有的在火星,最遠的在木星的木衛二上。我的曾孫就在木衛二工作,那是一個能源方面的公司。」

聽到女兒木可嘮家常似的述說,我感到了一陣陣茫然無措:我睡了五十年,世界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們在那麼遠的地方工作,危險嗎?」

「現在的深空探索技術,已經趨於成熟,危險性已降至最低,甚至低於在地球上坐無人車了,所以大可以放心。再說孩子們喜歡工作,喜歡挑戰,這是好事。不像大多數人那樣,總認為現在不用工作也有吃有喝,有遊戲可以玩,於是就不再工作,時間長了,想再工作也無法適應,只能在地球坐吃等死了!……」

「什麼?現在許多人都不工作了嗎?」我感到有些詫異。

「是啊,好多人都成了無用的人

這些人在世界上所佔比例也越來越大,人們把他們叫作『被人工智慧圈養的人類』,這些人又分兩種:一種是被動失去工作的人,比如說我,年紀太大了,無法高效做事;還有就是能力不足,無法勝任現在的工作,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人。第二種是主動放棄工作的人,他們的人生觀就是:享樂。吃穿不愁,生活無憂,靠社會福利過日子,還有酒喝,有遊戲可玩,為什麼還要工作?虛擬現實遊戲在他們中流行得很,他們吃飽喝足,就把自己扔進了虛擬空間,在不存在的世界裡尋求滿足感和存在感,因此好多人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而且經常發生在遊戲中猝死的案子……」

聽著可兒的講述,我心中五味雜陳,想不到我當初幻想的未來,會是這個樣子。正在我沉思的時候,聽得耳邊傳出聲音:

「木東先生,您的老朋友阿爾法來訪,三分鐘後到達。」

這是那個智能人貝塔的聲音。我只顧和女兒說話了,自打來了女兒家就把她這個無形的人給忽略了,現在聽到她的聲音,不像是從屋裡傳出來的,只是覺得離自己很近。於是我問:

「貝塔,你現在在哪裡?」

她回答到:「我已經在你身上的個人身份晶元里了。 個人晶元是每個人的身份證,埋在每個人的身體里,一般在耳後,這樣便於交流和快速處理突發事務。大多人的身份證里都安裝了個人管家,也就是一個和我一樣的智能軟體包。如果你覺得需要,可以申請把我作為你的個人管家。你可以先試用,再做決定。」

「哦?好吧,我可以考慮。」

我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個已經入駐我身體的智能助手,就聽到門鈴聲響起,從門上的顯示器看到,外面一輛無人車已到門口,乘坐者是一個老人。

「請進!」

我的話音剛落,門自動開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進了門,站在門口看著我定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朝我邊走邊說:「歡迎老朋友!木工!你還是那個樣子!」

我也認出了白髮下的面容,走上前緊握住他的雙手,激動地說:

「阿爾法,我們又見面了!」

女兒邀請我和阿爾法坐到沙發上,茶几上的自動裝置已經給我們沏好了茶。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比我早三十年蘇醒的,對吧?」我對阿爾法說。

「是的,看來木工的大腦恢復得挺好,記得這麼清。我現在一百二十歲,和你女兒木可成同齡人了,不過你才算是一百歲,該叫我叔叔了,哈哈!」

阿爾法開著玩笑,還是那麼一個豁達的性情。

「我可不叫你叔叔,你還得叫我哥。不過從適應新世代的生活上來說,你可得當我老師,這世界變得我怕一下適應不了。」我說。

「是的,這世界變化太快,我們小時候看的科幻,如今好多都成現實了,只是人類卻被無形的分層了。」

剛剛還是談笑風聲的阿爾法,話語中透出淡淡地無奈感。

「怎麼個分層呢?貧富分化嗎?那不我們小時候就有嗎?」我帶著疑問急迫想知道。

「不僅僅是貧富分化的問題。其實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用貧富這樣的經濟辭彙了。從經濟的角度來說,已經沒有所謂窮人,物資的供給已經不成問題,也極少有人會在物資財富上炫耀自己了,那樣會被人笑話的。社會福利已經能夠讓大多人生活得很好,要不要工作,其實是個選擇問題,同時也是個需求問題。你可以選擇工作,問題是你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勝任什麼工作。我們小時候的傳統工作,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不再需要人幹了,剩下的百分之十的工作,卻不是誰想干,就能夠勝任,它需要更高的門檻,這樣就刷掉了大多人,只有百分之幾的人在真正工作。」

聽了阿爾法的敘說,我還是疑惑滿滿,問道:

「不用工作,還能過得富足,不也正好滿足了人的懶惰天性嗎?那些少數還在工作的人,他們心裡又是怎麼想的?他們願意無私地供養其他大多數人嗎?自私不也是人的天性嗎?難道他們是極少數有能力,又願意付出的大公無私的人嗎?」

我拋出一連串疑問,想看看阿爾法對這些他所描述的社會現狀的看法。

阿爾法喝了口茶,略微思考了幾秒鐘,說道:「以上問題,其實涉及到兩個基本問題:自尊,和人的自我價值實現問題。」

「怎麼理解呢?」

「我們人類,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就是因為基因突變,產生了智能。作為智能人,我們會有做點事情的衝動,在做事情當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我們會因為自己被人需要而感到自豪,會因為自己的價值發揮而感到驕傲,也就是自尊心得到了極大滿足。那些工作被智能機器人代替的人,工作的價值被無形剝奪,如果再不願努力提高自己的智識水平,只滿足於現實的福利和當下的享受,就會慢慢淪為無用的人,或低自尊的人。

相反,那些沒有沉浸在富足之中,沒有讓自己變得碌碌無為的人們,他們跳出了現代技術革命的陷阱,站在高處俯瞰世界,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成長為能夠掌控自己,同時能夠掌控世界的人。他們努力工作,不僅僅是具有高尚的利他品德,而是為了得到實現自我價值的滿足感,他們用自己的能力作用於世界,惠及其它大多數人倒成了他們自我價值實現的副產品。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物質財富越來越不成為財富,而人的智識成長越來越值錢的時代。」

聽了阿爾法的敘說,我不僅陷入了沉思:我這個跨越五十年來到新時代的人,算是個什麼人呢?我是不是會淪為適應不了這個時代的無用之人了呢?

我把我的擔憂告訴了阿爾法,聽得他笑道:

「哈哈!抱歉木工,你剛回來,和你說多了,你也想多了。過兩天,我帶你參觀一下現代社會的景觀,如果身體允許,咱們可以去做一次太空旅行,你還可以順便看看你的曾外孫呢!這幾個孩子在太空公司幹得不錯,你應該自豪。」

阿爾法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可能怕我產生負面的想法。但是當我看著面前神采奕奕的老友阿爾法,和年齡比我還大二十二歲的精神矍鑠的女兒時,我的擔心已褪去大半。當年我既然有勇氣做大多人不願或不敢做的決定,如今又怎麼能讓這些困難阻擾了自己呢?我深吸一口氣,對阿爾法和女兒說:

「是啊,我應該為這幾個還在工作的孩子感到驕傲,如果可能,我也許還會做點什麼,我可不想睡了五十年,再在新世代當幾十年行屍走肉,那樣的話,我不就白來了?」

我的情緒被阿爾法的話鼓動起來了。

「哈哈,是的木工,這樣想就對了!想當初我剛醒過來時,也經歷了一段困惑時期。後來隨著太空公司的逐步建立,我找到了在太空進行園藝栽培的工作,給這些公司的太空工作站進行綠化設計,順便進行了多次太空旅行,最遠去過木星的兩個衛星,這些工作讓我找到了最大的滿足感和存在感。我經常對別人說:我這個太空農民當得太值了!哈哈!」

阿爾法的樂觀感染了我,喚起了我對新世界的期待。

女兒木可說:「為了歡迎我的父親,我要預約城裡最好的老世界飯店的廚師,做一桌具有傳統意味的菜。那些機器人做的飯我有點吃膩了!」說完,她用語音叫醒自己耳朵後面的智能電子管家,很快完成了預約。

晚上,無人快遞車按時送來了女兒點的飯菜,在女兒木可家中,我們和老友阿爾法把酒言歡,他甚至幫我設計了未來三個月到三年的計劃:三個月適應新世代,做一個全面體檢;如果身體允許,申請太空旅行和考察,既可以和在太空工作的孩子團聚,說不定還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機會呢!

新世代的酒慢慢融入了我的血液,而我覺得自己也開始慢慢融入新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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