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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紅軍朱鎮中傷愈後又參加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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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朱鎮中專門將當年的救命恩人粟傳諒,從廣西農村接到家裡做客,這是朱鎮中和大女兒,與恩人粟傳諒(左一)的合影

紅軍戰士朱鎮中的小女兒朱寧娣。

前年,朱寧娣再次來到廣西資源縣中峰村看望父親恩人的後代和鄉親。

散落的紅軍系列故事之56

桂贛兩家人演繹動人的傳奇故事——

受傷的紅軍傷愈後回到故鄉參加抗日的隊伍

撰稿 湯華明

供圖 肖業禮

前面所講的故事中,散落在湘江岸邊的紅軍只有韓偉將軍歷經千難萬險返回隊伍,其餘大都在桂北的大山裡生活了一輩子。

今天給您講的故事,受傷的紅軍戰士朱鎮中和救護紅軍的村民粟傳諒,都很具有傳奇色彩,受傷掉隊的紅軍戰士在恩人的營救下不僅治好了傷,還得到盤纏從原路返回到長征出發的贛南,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隊伍,投入到激烈的抗日戰爭中。廣西與江西、朱家與粟家的傳奇故事,感動過很多中國人,也被寫進了中國人民解放的軍史,1990年解放軍出版社的《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 紅軍長征傳回憶史分冊(第一冊)》的第157-168頁,全文刊登了老紅軍朱鎮中的回憶文章《負傷掉隊之後……》。

老紅軍的女兒朱寧娣,到資源縣油榨坪山裡,拜訪慰問父親的恩人和鄉親,並與他們合影留念。

人物檔案:朱鎮中,江西瑞金縣壬田鄉洗心村人,1916年出生, 先後在紅軍瑞金補充師二營和紅一軍團當戰士、班長。長征路上任紅一軍團第一師紅三團八連班長。1934年11月底,在掩護中央縱隊西渡湘江的戰鬥中,朱鎮中的左腳踝骨被子彈打穿,拖著殘腿渡過湘江,到達越城嶺下的廣西資源縣油榨坪(今中峰)龍溪村時,因無法繼續行軍而掉隊,幸遇當地的鐵匠粟傳諒,將他背回家裡養傷,並改名周富貴,隱藏紅軍的身份。傷愈後於1935年9月底,返回江西老家,重新加入黨的武裝,參加抗日戰爭,歷任新四軍政治部警衛通訊排副排長、新四軍七師沿江團二營副營長、副團長等,解放戰爭時期,曾任第三野戰軍75師225團團長,參加了解放華東的重大戰役。解放後,任總高級步兵學校合同戰術主任教員,軍事進修部主任,總參測繪局科研訓練副處長、處長、測繪局顧問等職。1982年3月離休,1995年辭世,享年79歲。

中央紅軍長征右路紅一軍團,渡過湘江進入越城嶺腹地廣西資源縣的行軍線路。

一、 女兒朱寧娣講述父親的受傷和被救經過

昨天,根據廣西資源縣黨史辦肖業禮提供的信息,我撥通了老紅軍朱鎮中小女兒的電話。她說,1934年12月5日,父親朱鎮中所在的紅三團終於全部渡過湘江,可是,在湘江東岸父親就已經受傷。他拖著傷痛的腳來到資源縣的油榨坪時,再也走不動了昏倒在地上。第二天清晨,當父親朱鎮中醒來時,部隊已轉移,他和其他傷員只好各自分散行動,以避免敵人的搜查成為俘虜。他咬緊牙關,爬行在山路上尋找部隊。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他:「小伢子……」父親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約40歲、兩手粗大、紅黑臉膛上帶有鐵末灰的漢子正和善地蹲在他的身旁。父親看出他是一個很結實的漢子,一副面善的樣子。便急忙問他部隊開到哪裡去了。父親聽到部隊遠去的消息,18歲的他禁不住失聲痛哭。他對那漢子說自己是江西瑞金人,父母都去世了,家中沒有人,在隊伍里是個勤務兵。那漢子說:「聽說你們紅軍是好人,是為天下窮人打天下的。你就在我家裡把傷養好了再去找部隊,要得不要得?」說完這話,漢子背起朱鎮中走到粟家園子(今資源縣龍溪村),把他安置到一個草堆下隱蔽。

晚上,偏僻的小村裡不斷有好心的老鄉來看望父親。從村民的話里,父親得知,這個救人的漢子是個鐵匠,名叫粟傳諒,在鄉親中威望很高,村裡人都稱他為「三爺」。父親給鐵匠講紅軍在瑞金打土豪分田地的事,講紅軍的好處及自己當紅軍的過程。鐵匠也說,「紅軍師很好,在我們的山裡過了3天,不拉夫,不抓丁,不搶百姓東西,紅軍真是好隊伍啊」。

當地苗族青年李德明,在紅軍達到家鄉資源縣車田苗族鄉時,依然報名參加紅軍,他走完了長征。後來參加抗戰和解放戰爭,成長為副軍職幹部,1989年去世。

第二天午飯後,鐵匠從山裡請來了一位打獵的老人給父親治傷。晚上,鐵匠帶了一個近40歲的女人介紹說:「這是三娘,伢子,風聲還不打緊,住到我家去吧。」邊說邊把被子捲起來給三娘抱著,他自己則背起父親往家裡走。於是,父親就在鐵匠粟傳諒家住下了,按照輩分,父親喊鐵匠為三爺。

在粟家人的精心護理下,父親的傷口慢慢痊癒。他日夜想去找部隊,鐵匠三爺說:「伢子你說得對,我早想過了,你不能長時間住下去。雖然上面暫時沒有追究,但時間長了,那些壞人也會害你的。我向好多人打聽了,但都不知道你們部隊的消息。我看,你是不是先回江西老家去?」這一番話讓父親感動不已。

1935年秋收後的一天,父親把5個失散在龍溪村的紅軍邀到一起商量找部隊的事情,把回江西的尋找部隊的打算告訴鐵匠三爺。粟傳傳諒即刻答應,只是讓他等兩天再動身,給他們準備吃的和籌點盤纏。鐵匠三爺賣掉那年的收的穀子,籌措了4塊銀元和一些銅板,備好吃的讓父親帶著回故鄉。

散落在資源縣的紅軍戰士唐達勝。

二、 從資源到瑞金的千里路,紅軍長征走了40天,父親走了兩個多月

朱寧娣說,從廣西資源縣,到江西的瑞金縣,距離正好是1000里上下。長征的紅軍於1934年10月17日出發,走到湘江邊是11月底,前後40多天時間。因為紅軍一路遭遇多路敵軍的圍追堵截,突破了四道封鎖線才走到到這裡。而父親和他的戰友從資源縣返回贛南,同樣的1000多里路程,他卻走了兩個多月。

父親在他的回憶文章中說,那時候一個外地男子走在人生地不熟的他鄉,是很危險的,紅軍路過的地方,很快被敵人佔領,一路都有軍隊和民團檢查、盤問。 父親開始返回瑞金的時候,身邊還有其他的幾個戰友,鐵匠三爺備好的盤纏和吃的,很快就用完了。於是他們分開行動,沒有一分錢,也沒有吃的,父親只能沿路乞討。白天不敢露面,只能晚上乘黑夜趕路,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又沒有照明,還有下雨的日子,摔個鼻青臉腫那是常事。但是父親心中有堅定地的信念,再苦再累也一定要回到贛南去,那裡有紅軍長征後留下的部隊。他白天宿山洞、住樹下、或破廟、公祠里,天黑前悄悄進村向村民討點吃的,2個多月後,他終於艱難地回到了瑞金的老家。父親的父母親人,早就沒有了,家裡只有一個姑姑,如今在何方也沒有音信,他很想回家去看看,可是後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回到瑞金後,他秘密聯繫到了留在中央蘇區的部隊,很快,父親重新回到自己的部隊,直到後來跟隨部隊開赴到抗日的前線。他轉戰皖南、蘇中和蘇北,堅持了8年的抗戰。

散落在資源縣的紅軍戰士劉德高。

三、老紅軍朱鎮中心中的紅軍作戰

朱寧娣介紹說,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寫了大量的回憶文章,對於中央蘇區的反圍剿作戰,做了詳細的記錄。1934年初夏,反動派中央軍佔領了中央蘇區的北大門廣昌城。隨後,又以重兵沿著廣昌、石城一線,向我中央蘇區腹地步步進逼。

廣昌城失守後,紅一軍團在福建建寧、歸化、沙縣地區轉戰了一個多月。一天,突然接到上級命令,要部隊向江西挺進。戰士們早就被敵人的猖狂進攻逼得憋著一口氣,聽說是開往江西,個個興奮得磨拳擦掌,情緒高昂。

經過幾天幾夜的行軍,部隊進入贛南地區,頭頂上不時地飛過敵人的飛機,隆隆的炮聲越來越近。班裡一個別號「估計參謀」的戰士興奮地說:「嘿,這回咱們要打個大勝仗了!」

作者(左一)重走長征路到達資源、龍勝縣交界地帶時,攤開地圖,查看當年的紅軍的長征的路線。

部隊到達盱江東岸的高虎腦10多里的—個山村停了下來。這裡,敵機不斷地前來襲擾,村莊附近瀰漫著白色的硝煙,爆炸聲不時響起。連隊的幹部給我們作戰鬥動員,提出了「保衛中央蘇區,粉碎敵人向高虎腦進攻」的口號,在全連中開展了殺敵立功的誓師活動,戰士們投入了看誰勇敢殺敵多的戰鬥準備之中。

但是,由於我們在廣昌保衛戰及福建地區的戰鬥中消耗了大量的彈藥,而當時彈藥來源非常困難,我們一時得不到補充。有的戰士身上的子彈帶已空了,有的只剩下10多發子彈。在敵人武器精銳、彈藥充足的條件下,要完成戰鬥任務,困難真是不小。怎麼辦?連里為此召開了軍事民主會議,開動腦筋,群策群力。會上,有個戰士說:「窮革命嘛,不僅要有一股窮精神,還要有些窮辦法。有什麼窮辦法呢?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這句話啟發了大家:「山上有石頭,有樹,有竹子,用它來做武器。」「對,石頭能在敵人頭上開花,砸得敵人像掉在地上的爛西瓜;滾木能砸得敵人手腳分家;竹子做成竹釘,戳得敵人哭爹又喊媽!」

我們連的防守陣地設在高虎腦東側10多里的高山上,這裡山高坡陡,地勢險要,地形條件有利於我們防守,可以充分發揮「土武器」的作用。於是,我們在坡度大而開闊、樹木稀少的斜面上放置滾木;正面的山勢陡峭,山石嶙峋,則正好發揮滾石的威力;在山溝、山脊又插滿了間隔四五寸,擺成梅花陣的竹釘;同時,積極搶修防禦工事,埋地雷,設鹿寨,消除防礙滾木的障礙物,組織射手排除死角。經過幾天幾夜的緊張戰鬥準備,就等敵人來嘗嘗我們「土武器」的滋味。

散落在資源縣的紅軍戰士鄧德旺。

陣地上,敵人的衝鋒被打退後,又以更加猛烈的炮火向我們陣地轟擊。一時間,高虎腦方向變成了煙火的海洋。煙霧遮住了我們的視線,「估計參謀」焦急地對我說:「班長,敵人又要耍什麼新花招了吧!」還沒等我來得及答話,機警的戰士大聲喊起來:「敵人從山後上來了,快到2號地區了!」果然,透過煙霧,我們看到在離我不到100米的2號地區,出現了—個又一個貓著腰悄悄往上爬的敵人。氣急敗壞的敵指揮官舉著手槍惡狠狠地逼著士兵向前沖,敵人膽顫心驚地邊望邊爬,排長馬上命令放滾木,戰士們用柴刀砍斷拴著滾木、滾石的繩子,那巨大的滾木猶如離弦的箭和脫韁的馬向敵人衝去。早已領教過我們土武器厲害的敵人,聽到山上又傳來「轟隆隆」、「卡喳喳」的石頭和木頭的滾動聲,聞風喪膽,屁滾尿流,拚命地掉頭就逃。但是,人終究跑不過滾石、滾木,在奔騰跳躍的石頭、滾木下,到處是被砸得血肉橫飛的屍體。敵人即使沒死,也是缺胳膊斷腿,躺在那裡哭喊呻吟。

幕色籠罩了山林,空氣里充滿了焦土的氣味,激戰一天的陣地此時也平靜下來,不時傳來敵人的冷槍冷炮聲。戰士們興奮地互相描述著白天的戰鬥,稱讚我們的土武器真厲害。接著,戰士們不顧一天戰鬥的辛勞,加緊整修工事,準備更多的滾石、滾木,迎接新的戰鬥。

石頭木滾本領大,

砸得白匪像破瓜;

竹釘尖尖頭朝天,

扎得白匪沒處鑽;

別看我們武器土,

保衛蘇區神威大。

這首出自蘇區北大門保衛戰陣地上的順口溜,父親牢記一輩子。

散落在資源縣的紅軍戰士李才能。

四、 幾十年過去,父親牢記著救命恩人粟傳諒

「父親的命是粟鐵匠救的,沒有油榨坪的那個救命恩人,就沒有我後來的一切。」父親生前常常這樣對我們講。那個長征路上的救命恩人,一直裝在父親的心裡。解放後,父親朱鎮中多次按照當年的老地址給恩人鐵匠寫信,幾次往返,好不容易找到了鐵匠三爺粟傳諒。1956年,父親朱鎮中將鐵匠三爺粟傳諒,專門從廣西請到家中做客,留下了一張他們的珍貴合影。1962年,父親再次回到中峰鄉的龍溪村,看望龍溪村的父老鄉親。鐵匠三爺粟傳諒營救紅軍傷病員的事迹開始在當地傳為佳話。

1983年1月31日,父親的救命恩人粟傳諒因病去世,終年85歲。粟傳諒老人去世後,父親於1986年,又回到龍溪村,雖然沒有再見到他的救命恩人,但當他看到村裡的鄉親和曾經熟悉的土地,在他心裡充滿了熱情。

如今,救人的鐵匠和紅軍父親都離開了我們,可是,這段延續了半個世紀的親情沒有斷,我代表父親先後多次來到資源的龍溪村,看望慰問鐵匠三爺的後輩和村民。我的故鄉在江西瑞金,回到資源縣的龍溪村,感覺跟回到故鄉一樣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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