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性中最深層的東西釋放出來，就會出現一個無法控制的本我？

文/李強、譚華

基於對動物本性的討論，羅傑斯想重新思考人類的本性。

羅傑斯逐漸在一種關係中對人類有了深刻的理解，這種關係的特點是安全、沒有威脅、完全自由的生活和選擇。在這種關係中，人表現出了各種痛苦和罪惡的感受、變態的衝動以及奇怪的、反社會的慾望。但當人們生活在這種關係中，更多地表現自己和成為自己的時候，羅傑斯發現人像獅子一樣，有一種本性。

羅傑斯認為：社會中的個體是人類物種里基本值得信任的一員，個體的最深層特性傾向於發展、分化和合作關係；個體的生活從根本上是傾向於從依賴走向獨立；個體的衝動自然而然地傾向於融入一種複雜且不斷變化的自我調節模式中；個體的總體特點就是謀求生存和發展。

羅傑斯相信完全成為一個人就是要經歷成為這個星球上最敏銳、最有責任、最具創造力和適應力的生物之一的複雜過程。

因此，當一位精神分析學派的同人卡爾·門寧格對羅傑斯表達自己的觀點，即人「天生是邪惡的」，或者「天生具有破壞性」時，羅傑斯對此表示非常難以理解並對此非常困惑。因為門寧格和羅傑斯抱著同樣的目的，在與處於痛苦的個體如此親密的關係中工作，但他們對人的體驗卻出現了如此之大的差別。有觀點認為，如果治療師真正地關心他的病人或者當事人，這些巨大差別都是無關緊要的。但羅傑斯認為如果一個分析師自身的天生傾向是破壞性的，他又如何能對自己的病人積極關懷呢？即使他自身的破壞問題得到他的分析師的適當控制和抑制，那誰又來控制那位分析師的破壞性呢？諸如此類的追問確實值得思考。

羅傑斯的臨床治療經驗令他無法相信下述觀點：如果人性中最深層的東西釋放出來，在這個世界上就會出現一個無法控制的、具有破壞性的本我。在羅傑斯看來，這與說獅子的「獅性」是邪惡的同樣毫無意義。羅傑斯尊敬那些持此觀點的人，但是他在自己的經驗中沒有找到支持這個觀點的證據。羅傑斯曾在一篇早期的論文中表達過自己的立場：

我不贊同相當流行的一種觀點，即人從根本上缺乏理性，而人的衝動如果不加以控制就會導致對他人和自己產生破壞性。人的行為非常理性，敏銳而有序地朝著機體要達到的目標努力。我們大多數人的悲劇在於我們自我防禦性使得我們無法認識到這一理性，於是我們的意識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而我們的機體卻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但對生活美好的人，他們遇到的阻礙會越來越少，而越來越多地參與到其機體的理性中去。可能對衝動的唯一必要控制就是對兩種需求進行自然的和內在的平衡，去發現儘可能滿足所有需求的行為。通過損害其他的需求的滿足而使一種需求得到極端滿足的體驗——在防禦性強的個體身上這種體驗經常出現——將會大大降低。他將參與到機體非常複雜的自我調節活動中去——心理和生理上的恆定控制——以這種方式與自己和他人越來越和諧地相處。

摘自「大家精要」叢書之《羅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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