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青椒炒蛋

離家前一晚，我爸終於肯給我炒個我愛吃的菜。

嗯……辣椒炒雞蛋。更準確地說，青辣椒炒雞蛋。

青椒炒雞蛋，或者所有炒雞蛋，都至少有兩種炒法：

1. 先炒雞蛋，盛出來，再炒辣椒，再兩者一起炒。

2. 先放青椒，炒差不多放雞蛋，炒炒炒。

我不會炒菜（因為怕火和油），但也知道這兩種炒法。至於怎麼知道的，應該也是我爸媽告訴我的。

第一種做法，雞蛋是雞蛋，青椒是青椒，綠綠黃黃，看起來比較清爽。

但我喜歡吃的是第二種做法。在我爸媽的做法里，還要加上放醬油（味極鮮）的步驟。這樣做出來的炒蛋賣相絕不佳，看起來糊糊爛爛，雞蛋比較碎，但是味道比較足。

我在我爸鄉下老家過年，終於要走了，他提了一隻辣椒，裝塑料袋裡，打算帶回我們小家炒。後來不知為啥，大家決定吃完飯再走。我是有些不高興的，只因為我一人就能吃掉一盤，然鵝這樣就要有人跟我分了…

先是用勺子大口吃（哼，這是我爸做的），後來自覺吃相實在太不好了，還是乖乖跟大家一樣，用筷子。（真是相當任性了）

爺爺說了五六遍催我們走，怕天晚了不好走。

「天再晚一點，有路燈才好走呢！」我媽說。

回城路上，我吐槽：「回家這幾天，你只給我炒了一個菜！」

我爸展開了年度對我的第二次批評：「哎，你咋不給我們炒呢？我們二十多參加工作的時候，啥不會幹？你會幹啥？」

我哼。

在我們家（他家），我爸做飯的好吃程度是有名的、公認的。

他愛做飯，不嫌麻煩，過年提前一個多月開始準備。客人來，是不能去飯店的。

（後來我想，可能也不是愛做飯，嗯）

在家那些天，他確實只給我做了一個菜，不過給客人做了有……上百盤菜？

而辣椒炒雞蛋這樣的菜，有客人時，是不能上桌的。

過年把我爸累壞了，雖然他不覺得。初三晚上，人覺得感冒，我們早早回家。喝過酒不敢吃藥，就吃了點有的沒的，睡覺去。我和我媽不時看他一次，看他裹著被子「出大汗」呢，給他送熱水喝，他就喝了。早上繼續查看，似乎好一些，放心。

這一刻，覺得當（我）爸爸也挺幸福的。（不，阿月，你沒機會當爸爸）

我去看我爸打球。小時候啃著豬尾巴，寂寞地看他打籃球，寂寞地看不懂。

看不懂但知道我爸是厲害的，看過比賽，身邊其他單位的叔叔討論，「那個小個子的是誰啊厲害」，我心裡很驕傲，想說，「那是我爸爸！」

只是想想，沒說過。

現在他主要打乒乓球了，過年回他們村也要打。提著一大杯水，去他小時候上過的鄉村小學。我好奇，跟他去。學校國旗都快破了，我主要探索廢墟，相當過癮。

我以為他提水是喝的，沒想到，竟然還先打掃衛生。

球打得估計還不錯吧，我寂寞地看，回想20多年前。

我還想到小學時候，小男孩打乒乓球，女孩們鑽到乒乓球台下面過家家。

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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