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是個留守兒童
我應該是十幾年前留守兒童最盛行的時候的一個典型代表吧。十九年前,我出生在了一個小山村。那裡沒有什麼知識分子,幾乎人人都是封建專制樸素的。或許是一種平衡吧,福禍總是相依的。比如我有一個博覽群書的爺爺,也有一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奶奶;我的爺爺奶奶很寵我,可我七歲之前幾乎沒有對父母的記憶;那小山村人少、樸素,可小山村資源有限人人搶奪。而我,一個爸媽不在身邊的留守兒童就成了眾矢之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吧,班上那個千年老二在老師面前詆毀我作弊。只因我是唯一一個在40分鐘考試時間的考試時間只用了十五分鐘完成卷子交卷的人,成績是滿分。而那個老師是這個男孩兒的姑姑,特別無語的是她居然信了。然後他們非要重新出一份卷子來讓我做,很搞笑吧,甚至有那麼點封建專制的意味。而在那個小山村裡,所有的人都本著護犢子這個詞兒來過活。
即使當時的我我非常不願意,也還是順從了他們重新做了一份卷子。出乎他們預料的是,同樣是滿分。
那個時候,我們的學校算是希望小學吧,考試得了第一名是會發錢的。那些錢,零零散散的,有硬幣,有五十,有一百的,還有那種類似豆沙紅顏色的二元人民幣。錢被皺巴巴的放在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裡,塑料袋有一股酥油的味道,手感油膩。但那個時候的自己視作珍寶。
中午放學我一路小心翼翼又步伐急促跑回鄰村的奶奶家,到家的時候爺爺奶奶都在睡覺。
我踟躕了半天,還是偷偷的解開了那個塑料袋兒,藏了一元硬幣在口袋兒里。
我在床邊坐了一會,二老就起床了。我欣喜卻心虛的把錢遞給了爺爺,爺爺很開心,也是驕傲,他摸摸我的頭說:「乖孩子,好孩子啊。」可奶奶卻看出了什麼端倪。她問我你是不是幹什麼壞事兒了啊,我嘴硬的說沒有啊。奶奶說你說實話。不得不提,奶奶的目光實在狠辣,我終於還是將口袋裡的那枚硬幣遞給了奶奶。
可意料之外的是奶奶突然的把我抱在懷裡失聲哭了起來。她嘴裡一直念叨著「這麼小怎麼就跟我們老兩口遭罪呢,你爸媽帶著你妹妹在大城市裡生活,留下你一個小孩子,還要照顧我們兩個老人,孩子啊,你的命怎麼會這麼苦啊。」爺爺出聲責怪奶奶不該在我面前說這些。可當時的我對於奶奶的話沒有特別大的概念。
我的父母啊,那個時候我幾乎都不記得父母的樣子,只是每天看著牆上掛著的結婚照里他們的模樣想像著他們的樣子。我只知道他們只會在爺爺奶奶生病或者是春節的時候才會回家。他們燒的飯很好吃,可我只吃過那麼幾次。
甚至在七歲之前我從沒嘗過蛋糕,可能當時家裡沒有電視的話我都不知道過生日也是要吃蛋糕的。七歲生日那天,爺爺一早就特別高興。他抱著我跟我講,孩子啊,今天你爸媽就回來了,給你過生日,還有蛋糕哩!
那天我就坐在院子的門檻上朝村口張望著,期待著爸媽帶著蛋糕來給我過生日。我就那麼等啊等,一直到天黑,也沒見到爸媽的身影。後來等不急了,就跑到村口去等。等啊等,滿身裂痕的手已經凍到沒知覺的時候,才挪著步子往家走。而幾乎是我剛進家門,爸媽也進了家門。手裡拎著一個十寸蛋糕。許願的時候我假模假樣的學著電視機里的那樣,雙手合十十指交叉著許了個願。許的願望今天已經忘記。
可蛋糕的味道卻是記憶卻是無法忘懷。那個味道其實就是假奶油的味道,全是色素,還記得第二天舌頭上還是綠色的。
留守兒童的日子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我好像比同齡的孩子要承擔的多一些。我需要照顧爺爺奶奶,洗衣做飯收拾家樣樣不落。
洗衣服的話,就得看水管了。水管有水的時候,我就在院子里用一個平時用來洗澡的棗紅色類似橡膠質地的大盆在葡萄架下來搓洗衣物。如果水管沒水我就需要跟那些中年婦女一樣端著放滿爺爺奶奶衣物的鋁製臉盆,一袋洗衣膏和一根鐵鍬柄差不多粗細的棒槌到小河邊上去清洗衣物。那時候還得看能不能找尋到一個絕佳的位置。便於洗滌衣物的岸邊,有一塊能坐著的石頭,一塊能搓洗衣物較為平展的石頭,這就是最完美的洗衣環境了。
而烹飪,相對於洗衣來說就比較困難了。因為我需要在灶台下面生火,先拿一個竹簍從院子背後的一個山洞裡拿出秋天備好的柴火跟玉米棒子,然後拿一盒火柴才能開始生火。烹飪也不過就是一些挂面跟簡單的蔬菜罷了,煮好飯後我需要到院子外,把黃土跟煤攪拌在一起,把火悶起來。
今天回想這些,還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留守兒童的那些時光,貧困卻幸福。八歲父母就把我接到了現在的這座二線省會城市,九歲的時候爺爺奶奶一月之間相繼仙逝。
現在我是一名在讀大一學生,跟父母住在一起,家裡條件還算富裕。
而今天寫下這些,只是想在我還記得的時候把那些深埋在記憶里的故事留下來,也想分享給你們一個99年女孩的與眾不同的故事。
一程山水,由許許多多細枝末節的故事構成,或許它有些平實,或許我的文字還稍顯青澀,可這是我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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