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好人還是壞人,沒得選
文/梅吉
01
是在為孟浪做早餐的時候,他說要給我介紹一個男朋友。
「是個檢察官,一表人才,事業有成,那是相當不錯。」
「你怎麼認識的?」
「朋友的朋友介紹的,見過幾次,覺得人品不錯。」孟浪的語氣竟然是語重心長,「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合適的人了,我這是為你好。」
我把蛋液倒進鍋里的時候,滾燙的油濺在我手上,疼得我一個哆嗦,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早就知道孟浪對我沒有真心,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是最乖最聽話的那個,從來不過問他的花邊緋聞,也從來不追問他的行蹤。
也許你們會猜他結婚了,不,他沒有結婚,甚至也沒有女朋友。而我算什麼呢?用他的話來說,是知己。
孟浪是我大學同學,是真正的紈絝子弟,仗著有做高官的父親在學校里飛揚跋扈,戴耳釘,穿寬鬆到膝蓋的T恤,睨著眼睛看人很吊的樣子。但也許越是溫順的女孩就越容易被囂張的男子吸引,所以我偷偷地暗戀著他。
我跟他不同,我是小縣城考出來的女孩,家境清貧,要想辦法勤工儉學和拿獎學金才能維持自己的學業,我跟孟浪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對他的暗戀原本沒指望有結果,因為孟浪的身邊有太多形形色色的女孩。女生們談起他總是又反感又嚮往,說他為了追求外語系的系花,在她的課堂上,命人送了大束的玫瑰花;為了討藝術系一個女孩的歡心,在她宿舍外的梧桐樹上,掛滿了氣球;還有,他為了和學生會主席談戀愛,還沒畢業就先給她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沒有一個女孩能在他身邊呆上三個月。他是那種不負責任、花心又濫情的人。
沒想到有一天孟浪會把我堵在圖書館的門口,他一臉壞笑:「走,兜風去。」
我知道我應該離他遠一點,我知道和他靠近無疑是飛蛾撲火,但我說:「等我一下哦,我要先把書放回宿舍。」
那天晚上,孟浪就吻了我,然後他輕浮地吹了聲口哨,調笑著說:「別人都說你難追,其實也不過如此。」
我沒有做任何的抵抗,甚至沒有讓他做出任何追求我的動作,就接受了他。我知道我在他身邊也許就只有三個月,但年少的我,滿腦子都是對愛情的憧憬和幻想。
一個星期後,我在他的車上完成了從一個女孩到女人的過程。
末了,他很冷靜地問我:「你想要什麼?」
我張了張嘴,我想說愛情,可我覺得這太酸了,而且會嚇壞了他。
於是我違心地說:「讓我留在你身邊,我需要一個靠山。」
在孟浪看來,像我這樣從小縣城出來的女孩和他在一起定然是為了走捷徑,他只要用錢和權勢就能滿足我。
他的輕薄,就肆無忌憚了。他也同其他女孩在一起,空閑的時候會來找我,一個月,或者幾個月,有時候僅僅只是無聊罷了,而我清楚的知道原因,卻還是讓自己表現得波瀾不驚。
對孟浪,我沒有任何的期盼,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誰叫我愛錯了人呢?我只能一味地錯下去。
02
孟浪給我介紹的男朋友便是文可言。孟浪倒也沒有瞞我,說文可言正在調查他父親。他託了很多關係才跟他認識,但是想要跟他關係再近點卻沒轍,只是聽說他都三十了,但忙於工作一直沒有交女朋友,他家裡人總為他安排相親。打聽到這點的孟浪動了心思,他覺得如果文可言能看上我,那有我這層關係,指不定他就不再揪著他爸不放了。
孟浪為什麼會吃准我會幫他呢,因為他一直覺得我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有個靠山。
畢業後我進了一家設計院工作,孟浪沒少替我攬回些項目,讓我的工作做得風生水起,在工作的第三年就在市裡買了房,並且孟浪還教會我炒期貨,每次跟著他投資,幾乎都是穩賺。所以他一直覺得在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上,是兩清的,各取所需。
在孟浪的安排下我見到了文可言,是很端正剛毅的男子,話語不多,很冷漠。倒是孟浪變得聒噪,笑著說我是他在學校里認下的妹妹,如何的乖巧和勤奮。
我從文可言淡淡的眼神里覺得他肯定沒看上我,但孟浪熱情地讓我們加上微信,又找了借口先離開。
等到孟浪走後,我跟文可言有些冷場。
「你跟他是同學?」好半天后文可言問我,「那他也是學設計的?」
「是。」
「那他怎麼沒做這行?」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文可言會來套我的話。孟浪一直沒有正經地做事,但聽他說掛名了一家公司的經理職位,平時他就做些投資,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會讓我去,所以我倒也知道他的一些情況,可是對文可言我是決計不會說的。
「我跟他來往並不多。」
文可言有些意味深長地淺笑一下,沒有再提起孟浪。
跟文可言見過面後孟浪一直怪我,說我不主動,不熱情。
「他明顯對我沒感覺,坐了一會兒就說工作有事先走了,飯都沒吃!」
「也許他真的是工作有事呢?你就在微信上多聯絡下他,你長得又不難看,性格又善解人意,再投其所好,他一定會被你打動的。」
我沉默不語。
孟浪盯著我,突然惡狠狠地說:「如果我爸出事了,我們都會一無所有!」
我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我難過的樣子。
我還沒有聯繫文可言,他倒先找我了,請我去看電影,一部戰爭片。我的眼淚從開始就沒有停過,那麼多的委屈和悲傷,在黑暗裡汩汩地湧出。文可言輕輕地攬過了我,電影結束了很久,我們都沒有動,以依偎的姿態坐著。
我想,文可言是一個好男人,他能夠這樣很安靜而妥帖地守在我的身邊。
我和文可言開始約會,是那種很純粹的約會。去公園散步,咖啡廳喝果汁,遊樂場坐摩天輪,或者去郊外爬山。
文可言說:「你有很重的心事,也許我能幫你分擔。」
他的聲音很真誠,眼神很深情。我伸過手去,攬住了他的胳膊。
有時候我會去接文可言下班,看著他穿著深藍色制服那樣挺拔地朝我走來時,我會覺得很安心。我想,原來我和別的女人是一樣的,需要別人付出。
03
有天文可言送我到樓下時,他說:「天涼了,記得加衣。」
轉身的時候,我踮起腳來,迅速地親吻了他的唇。我知道孟浪在窗口看見了這一幕。
當我拿鑰匙開門而入時,孟浪想要抱住我,而我一把推開了他。
「你瘋了?」孟浪的眼神變得很兇狠,他說:「你愛上他了?想甩掉我?我告訴你沒有那麼簡單,如果你不幫我辦好這件事,我會把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告訴他,你以為他會要你這樣一個爛貨嗎?」
我抬起手來,想也沒有想地在孟浪的臉上開出響亮的一個耳光。
我指著門口,聲嘶力竭地喊:「滾!」
我想我累了,如孟浪說的,我年紀已經不小了,這樣沒有未來地跟著孟浪我一輩子都會搭進去,也許遇到文可言,是我該抽身的時候了。
文可言約我去他家,沒想到他的父母也在。
他在我耳邊小聲地說:「我父母想要見你,不告訴你是怕你不願意。」
我心裡又感動又慌亂,其實我們認識並不久,我也只是覺得他人品還不錯,是合適的結婚對象。但愛呢?我清楚地知道,我愛的人是誰,而文可言,他這樣急切的想讓我見他父母是想要表明他對我的真心,還是只是為了讓我安心,從而去了解孟浪的一些事?
我自己都不確定,也許遇到太多虛情假意的人,讓我的心已經失去了安全感。
但當我坐在文可言乾淨整潔的客廳與他的父母聊天,看他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時不時出來插一句話時,我想,這真是現世安好的一天。
送我回家的時候,文可言說:「淼淼,我是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的,請相信我。」
我抬起手抱住他,把他留了下來。
等我們平靜下來的時候,文可言理了理我耳邊的發:「我知道你在房間里藏了攝像頭,但我不在乎,就像我知道孟浪把你介紹給我是別有企圖,我也不在乎。」
我呆住了,我沒想到文可言會知道孟浪的用意。
孟浪是想用這段不雅視頻去威脅文可言,而我也會實名舉報他一些莫須有的問題,令他仕途受損,他統統都知道,但他想要賭一下我對他有沒有真心。
04
孟浪歡天喜地的來找我,說文可言已經找過他了,他父親的調查工作已經結束了。
他摟著我說:「看來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淼淼,這次你有重大功勞,我父親說了要送你一套房子作為感謝。」
是的,那個視頻我還是交給了孟浪,孟浪拿著這個去找文可言談判。在我心裡,畢竟是愛了那麼多年,不忍見他的人生有所變故。而我也對孟浪說,我絕不會實名舉報,能做的就只有這件事了。
「淼淼,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孟浪攬住我,笑意盈盈。
我的心很涼,像以前一樣是怎樣?還是這樣不清不楚地跟著孟浪嗎?我跟他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曾經我以為不管他有多少的女人,也不管他怎樣輕視我涼薄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因為誰讓我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又自私的人呢?可是當孟浪將我像商品一樣送到別人面前,看著我和別的男人戀愛,卻還是只關心著自己的利益時,我終於明白了,他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之前我還抱著那麼多的幻想,以為孟浪終有一天會明白我的愛情,會看到我的隱忍,我以為,只要我夠堅持,就能夠在他千帆閱盡後看到我,現在我累了,我想我不能再因為愛他而不愛自己了。
我將房門換了鑰匙,將孟浪的微信拉黑,他來找我,我也很冷淡地告訴他,我跟他已經結束了。孟浪糾纏了幾次也就作罷,我對他來說並沒有多重要,何況我跟文可言在一起過,他更是決計不會娶我。
而文可言呢?他也沒有再找過我,我知道他對我很失望,而我也無顏再見他了。
三個月後,我聽說孟浪的父親還是被雙規了,是有人匿名寫了舉報信,裡面還有很多實證。
這個舉報的人我猜是文可言。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有將那段視頻交給孟浪,文可言會不會真的娶我呢?而現在,我又要不要再去找他,請求他的原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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