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
版式設計
|
無兮
文
|
周津
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
又一次面對親人的死亡。又一次是第二次，第一次距離現在過去了十年。
十年前的我還是個初二學生，那天早晨與往常所有的早晨並沒有很大不同，二三月份的天氣，屋外的老樹上鳥聲嘰喳。我從睡夢中醒來，準備吃過早飯便去學校上早讀，但相較於屋外的鳥叫聲而言，此時此刻屋子裡面卻顯得尤為安靜。一直醒得很早，笑眯眯地為我準備早飯的曾祖父那一天沒有醒來，而我是第一個發現他再也醒不過來的人。隨著爺爺的一聲大喊，各種哭聲混成一片，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慈祥的老人竟然就這樣一覺不醒，誰也沒有想到，前一天晚上他和我說過的「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竟然成了訣別前的最後一句話。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近，近得好像還來不及做一個夢。直到現在，我依舊記得他牽著一頭脖子上系著鈴鐺的老黃牛看著我上學時的溫暖目光，彷彿在看著他的寶貝，他的希望。
十年後的我家庭美滿，工作順利。年前家人團聚，哪怕日子只是一天天的平凡度過，可是還是覺得幸福，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足夠讓人心情愉悅，如果再加上燦爛的陽光和孩子的笑聲，那就已經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天。
可是，當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接到電話，說是奶奶出了車禍，當即所有的好心情凝結成冰，婆婆收拾東西的手一直在抖，公公一言不發，靜靜盯著車窗外不斷退後的深沉夜色。一個小時的車程在當時顯得那麼漫長。
趕到鄱湖醫院的時候，家裡的親人們都已經到齊了，穿過醫院長長的過道，奶奶躺在搶救室里，門緊閉著，嬸嬸哭著告訴我們，前兩天那個笑著給我們送熏好的臘肉的她，那個每天都閑不下來的她，那個被汽車甩到坑裡，頭上破了大口子需要縫針卻連麻藥都不打的她，那個家人認為身體健康絕對可以長命百歲的她，就這樣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這一天是農曆臘月二十八。
第二次感受到，命運是如此喜歡開玩笑。前一秒讓你覺得無比幸福，後一秒馬上就能讓你刻骨銘心，永世難忘。
奶奶出殯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十。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們在這段時間一直在追憶老人在世時的點點滴滴，平時都在各自忙碌，在這個時間才能好好坐下來聊聊，看看歲月給彼此留下的痕迹，想想也是心酸。這幾年過年回家都是匆匆忙忙，沒有好好地走親訪友就已經回了鄱陽。今年的時間充裕，可是又沒有了拜年的心情。可是糟糕的心情卻是讓自己似乎有了一種脫離人群，站在更高處看待身邊人和事的能力。
人生在世，匆匆數十年。這十年間，我慢慢地在成長，可是不知不覺中，身邊的人卻是在不斷地老去。爸爸的頭髮變得稀疏了，以前聽他說話只會連連點頭的我，現在聊天時依舊是他說我聽，可心裡卻有了許多自己的想法。爺爺的背變得更彎了，笑容卻多了起來。想起小時候是多麼怕他啊，再苦的葯，他哼一句就能喝光。就是這樣一個一句頂十句的漢子，佝僂的背影幾次讓我濕了眼眶。更有隔壁的奶奶幾年沒見，來家裡玩的時候，看了好久才認出我來，我看著她花白的頭髮，心裡暗想，原來潑辣如她，也會變成這番模樣。
他們都老了，他們就是我們。我們從一出生就不可避免的經歷衰老與死亡，走著走著就老了，走著走著認識的老一輩的人越來越少了。可是哪怕經歷過悲痛和絕望，還是對生活充滿了追求和渴望，其實如果不可避免，不如好好接受，但切實面對過生離死別以後，別忘了提醒自己，如果明天就是末日，今天的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作者簡介
周津，鄱陽思源實驗學校教師。喜讀書，好書法，愛旅遊。心中丘壑，筆里乾坤，以筆為馬，遊走天下。
新 書 訊
《塵外那一池月光》，是香落塵外原創文學公眾平台推出的系列叢書中的第二本，正規出版社出版。由著名詩人桑恆昌先生和作家、詩評家、詩人喬延鳳先生寫序，彙集全國知名詩人李庭武、崔加榮、周漁、金光以及著名網路寫手南在南方、村子、碧雲天、風剪雲、秦田水月等，歷時半年選稿，2018年驚艷登場，與你再續香落前緣。定價45.00，歡迎訂閱。
聯繫微信號：lanerzou
香落塵外系列叢書
TAG:香落塵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