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中醫不行，是人不行

有兩個敏感話題，必定會大傷和氣、六親不認，那就是轉基因和中醫，而恰好這兩個又是我最喜歡挑起的話題。

近日幾件小事，使我又想談談中醫。

01

中醫行：京都念慈庵暢銷國外

昨天一則新聞把我樂的：繼老乾媽風靡國外，京都念慈庵近日也暢銷到脫銷。

當然，這是拜流感所賜，在絕望中，偶然被西方人發現京都念慈庵有效，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就這麼傳開了。

這可以說是中醫的勝利嗎？假裝可以。雖然，中醫很難搞懂，但能解決問題啊，可以讓你糊裡糊塗的活。

不過，話說回來，葯不能亂吃。中醫強調辨證論治，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吃，不同人情況不同，需要「同病異治」。

02

中醫不行：中醫都是騙子

前一陣子大學同學聚會，大多數同學都在醫院成為主治了，極個別已經是副主任級別了。他們也都知道我們夫妻兩「不務正業」——沒有從事西醫臨床，而是轉學中醫，像我中醫學一半還出來做教育培訓了。於是有的同學就開始挑起話題，問在內科的同學認為中醫怎樣。很驚訝，有幾位同學直接說「中醫就是騙子」，並說自己在臨床上看到好多病人吃中藥吃的身體不行了。

場面一度尷尬——那就是我們腦子有問題了，放著能賺錢的西醫不幹，跑去學不賺錢又不能治病的中醫。當然，我更多的是痛心：看來真的是中醫裡面的騙子太多了，給人造成了「中醫就是騙子」的感覺。我只能說，那以後有治不好的病人推薦給我們，或許有一線希望。

03

中醫行：一月一百塊勝於一月三千

前幾天，我七年前新東方班課的學生岳同學來找我，我很高興的和她聊了一個下午。她高中起立志學醫，當然學的是西醫，不過後來準備考中醫。本想考研，無奈最近規定只能中醫學本科的才能考中醫學的研究生，於是只好走師承這條路。要準備中醫師承考試，需要考中藥學、方劑學、針灸學、中醫內科學等，而恰好，找我要我編的速記寶典（不出意外今年出版，減輕中醫學子背誦負擔）。問及為何和我們一樣，西醫半路出家轉中醫，聽她講述了一個她自己的小故事。

（《中醫內科學無極寶典》一瞥）

她自高中開始就把身體搞壞了（讀書搞的？）其中之一就是偏頭痛。大學的時候，太嚴重了想去看看。於是去掛了專家，還是很感激專家的，這位專家沒有開一大堆檢查，估計是知道醫學生大多窮，只是開了一個葯，囑咐她堅持吃就好了。她本想這葯嘛，應該也不會很貴，後來查了一下一百五一盒，一盒六粒，一次兩粒，一天兩次，一盒吃一天半，一天一百塊，一個月三千塊。於是猶豫了，重新去找專家問情況。問及此葯能只好不，專家說不一定，堅持吃，癥狀應該會緩解，但是斷根是不可能的。

這就不好了，畢竟是醫學生，知道幾乎所有西藥都是有肝毒性和腎毒性的，長期這麼吃，經濟受不了，身體也受不了。於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了中醫理療，針灸了幾次，花了一共花了一百多塊錢，竟然癥狀緩解了好多，當然也是未除根。於是她對這個就很有興趣。

再後來，見識更多，信心更多。

04

中醫不行：掛中醫賣西醫

小岳同學和我聊了很久，也聊了網上的很多中醫黑，那些專業寫手拿著利益相關者的錢抨擊中醫。不過說到之所以中醫被黑，自身也不是沒有毛病。她說起她帶家裡人看病的經歷。

其母患子宮肌瘤，給了之前一位中醫開的藥方，找另一位聲名在外的中醫專家看，那位專家問這個方子治什麼的，她告知說子宮肌瘤。後面該專家把方子留下了，說還給她也沒用。作為醫學生，大概猜到了什麼，不過幸好，手機里有這張處方的照片。

過一段時間，帶她小姨去看這位專家，說是子宮肌瘤，不出所料，該中醫專家開的方子就是她所給的那個方子，連劑量都一樣。

這個在常人來看好像沒什麼，但是在中醫來看這就很大問題了。中醫方子是要因人而異的，即是是同一個人，前後也要根據病情的變化而調整方子的，這樣原方不動的照搬根本沒有中醫思維，而是西醫思維——什麼病用什麼葯。

當然，這樣也會有效的——因為病人數量足夠多，瞎貓都能碰上死耗子，總有那麼幾個病人正好有效。

不是中醫本身不行，是很多從事中醫的人不行。

05

中醫行：總有人在努力弄懂中醫

和我一起做慈濟志工的林師姐，其老公是華為主管，壓力太大，身體被工作掏空。華為人很怕死，因為猝死的故事挺常在身邊的人身上上演。他也知道身體的一些亞健康癥狀，比如手腳冰涼，也去看過中醫的特需門診，挂號費五六百一次，看了半年，沒有起色，失望。知道我們在弄中醫，也想學中醫自救。

於是正好我們三個都在的時候，從浦東來嘉定約我們吃飯，席間討論了一些基本概念，說起其癥狀，小蜜蜂給他把了下脈，姍姍順便說了一個我們經常用的中成藥，讓他吃。吃了一段時間，果然哈哈哈，多年未解決的手腳冰涼問題好多了。於是就很有信心，現在找我們解決其他的問題。

話說小蜜蜂是我們三個中最外行的：因為至少我們是本科學習西醫的，後來她為了中醫資質，考了中醫研究生（雖然學校學不到能啥有用的東西，只是為了所謂資質，不非法行醫，本身就有西醫的執業證書），而小蜜蜂是廈大數學系的，學的是數學，跟醫學一毛錢關係沒有，但是其脈診準確度勝過我們，勝過很多科班出身的中醫師。

他可是為了學中醫啥都不要的人，有這股勁，技藝應該不會差，中也需要他這種人。說起他的學習力，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往事。我們是初中開始的同學，那時候他還是個小混混，調皮搗蛋。後來因為喜歡班上一位姑娘，這位姑娘是他們班上成績最好的人，他覺得自己成績這麼差，拿什麼追求人家，沒資格，於是沒日沒夜的學習，慢慢的成為了年級前三，超過了那位女生甚至我，和我一起考上了奧賽班。這個班的人大多數搞競賽的，本來就是競賽選拔的嘛。

他也選數學競賽，但是他不像我，從小學開始就是搞奧數的，可謂根正苗紅。他是高中考入競賽班才開始搞競賽的。可是，他不服輸，輸在起跑線也不怕，買來小學初中的奧數教程，開始從頭自學，後來竟然趕上了，成為我們班前三，也就是全省前幾的節奏，是我高中唯一怕的對手，在數學上。

他之所以在學習上能夠逆襲成功，後天的因素就是他的恆心、毅力、勇氣；除此以外，智商也是不成問題的，大概愛調皮搗蛋，會爬牆上樹的沒有幾個智商不高的吧。有這樣的一些人加入到中醫的學習研究上，中醫可謂後繼有人。

當然，如果你看到他，會發現他好瘦，臉色並不好，脾虛。為什麼呢？一方面他先天底子不好，另外就是思慮過度，思傷脾，學中醫常常是廢寢忘食。道理都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我血壓也偏高，雖然素食多年，沒辦法，操心的事情太多，教學上，公益上，傳統文化上，每天嚴重缺睡眠——像這篇就是我三點多醒來寫的。

06

中醫不行：中藥問題、爛病人

但是，大環境下，中醫還是不行的。中醫的三方面都不行，哪三個方面？中醫從業者，中醫媒介——中藥，中醫對象——病人。

第一方面，人才問題。中醫的錄取分數低於西醫，這是不對的，中醫比西醫複雜多了，需要高的智力投入了（當然，這個可能是市場的引導，熱門了分就高了）。

第二方面，中藥問題。最近幾天跟中醫學姐聊天，她再次感嘆中藥不行了，吃多了怕重金屬超標。重金屬這個土壤污染問題沒法解決，但還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最嚴重的問題是中藥使用化肥農藥人工種植。中藥為什麼強調道地？說什麼氣啊太玄，我就稍微從能理解的簡單科學介紹一下：中藥治病的成份之一是礦物質——很多礦物質是輔酶（酶是身體生化反應的催化劑，輔酶是輔助酶發揮作用的物質），不同的植物含有不同的礦物質組分，因此催化不同的化學反應，因此有不同的功效。而植物對礦物質的吸收除了自身特點以外，還需要外界得有這個礦物質才能吸收的進去。不同的地方礦物質種類數量都不相同，人工濫種雖然有其形，但是無其氣，沒有那樣的功效。用來化肥，長得更快，那麼吸收礦物質的時間就縮短了，所以含的礦物質成份就更少了。再用農藥，就加了毒了。所以藥材也是我們頭大的問題之一。

第三方面，病人問題。大多數病人其實是在西醫沒法治，但是身體已經被糟蹋差不多的時候才去找中醫死馬當作活馬醫，也就是說中醫接的都是爛學生，業績怎能比生源好的西醫好呢。可喜的是，確有很多爛學生在這裡變好了，這是不是更顯得中醫有厲害之處。

07

聲明：同是救人，何必相爭

我向來是主張宗教和平的，我讀佛經，也讀聖經，也讀過一點古蘭經。大家的本質都是愛人，只是因緣不同，度化不同喜好的人而已，善人何必為難善人。

同樣，醫學同為救人，何必互相排斥。中醫西醫思維確實大不相同，說什麼中西醫互相理解，確實很難，作為學完西醫學中醫的我感到思維轉換是個痛苦的過程。不能互相理解也沒關係，相互尊重就好，相互配合。西醫有西醫的好，藉助高科技儀器，可以不用那麼多的經驗就能了解病情，還有急診的一些東西救人於危難之際，還有外科處理簡單直接。中醫有中醫的好，可以調動身體自身的修復能力解決身體的一些紊亂，解決一些西醫無法解決的問題。

中醫要爭氣，假中醫太多，讓打中醫主意、靠中醫幌子吃飯的人放過中醫是不太可能的，真中醫要砥礪前行，用療效說話，用良幣驅逐劣幣，讓「真中醫」比「騙子」多。

面對中醫黑，也無需生氣，你的爭氣比生氣有用。畢竟很難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戊戌年正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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