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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價值與代價

「有錢就是任性」是新時期冒出的潮流語,記得一句「你任性了嗎?」曾在三年前風靡一時。意思說的是人在有錢的基礎上,要讓自己的生活意志在一定範圍內不那麼受局限,即享受一下財富自由的心靈舒適度。

不管有錢任性,或是在其它方面任性,其實是一種古已有之的心態。就是說這種心態並不新鮮。但只是強調「有錢就是任性」,只會導致人們身心焦慮與社會心態失衡。其實,有錢任性一般人就容易做到,無錢還任性那才不一般呢。今天展現的大明時代我一個老鄉的「任性」,真是個不錯的範本。

老鄉姓李,名遷梧。老安丘峰山裡人。

毫不猶豫將家產投「貪官」

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李遷梧以三甲第五十七名考取進士。三甲還是第五十七,成績不算好。其實即便成績好,不下點本錢,也未必能馬上走馬上任。因為當時把持朝政者是赫赫有名,被當朝及後人反覆地罵,不停地罵,最終獲得了「明代第一奸臣」稱號的嚴嵩。

嘉靖年間,奸臣嚴嵩父子獨攬朝政,文武百官送金錢、獻美女討其歡心

筆者正寫著一個關於李遷梧的戲本,為加深諸位印象,不妨將嚴氏父子相關的一段對白先發表出來:

……

嚴世藩這個李完,過去可就是根鋼針,寧折不彎。如今為了他公子的前程也來求咱,而且還肯大把大把花錢。爹地呀,我看就放他兒去吳江做個知縣。其餘人嘛,也按銀子多寡,一個一個盤算。送得最少的,放他個最窮最邊遠。不送的,就先掛起來,拖著不辦。

嚴嵩藩兒啊,皇上這些年啥事不管,咱乘機撈了個盆圓缸滿。只是如此肆無忌憚,會不會遭到舉報指謫,讓人告一個無法無天?

嚴世藩哈哈,爹地啊,滿朝文武就因皇上啥事不管,基本都告別了清廉。人人都犯,咱何必杞人憂天。收銀子辦事,兩廂情願。按銀子多寡分個厚薄,也更利於以後撈錢。豈不知,官場上風雲變幻,不趁掌權的時候撈點,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

嚴嵩有道理。 小子,你比老子摟錢狠,也比老子想得遠。看在銀子的份上,叫李完進來見見。

…………

這樣寫是有根據的。那個年代,嘉靖皇帝幾十年如一日,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無限的修道中了,以致奸臣嚴嵩一手遮天,形成了一條常態化的潛規則:大部分的官職分配,只取決於一個原則:錢。即由嚴世蕃坐鎮,什麼職位收多少錢,按位取酬,恕不還價。不送的話,臉色難看,後果嚴重。就以安丘這年同榜的兩位進士曹一麟、李遷梧為例:曹一麟就因為家境一般,吏部的官員考慮了很久,把他安排去了無權無錢的南京;李遷梧因為家裡有油水,便給了他一個比較富庶的地方美缺:吳江縣知縣。

鄙人劇本中所寫嚴世藩口中提到的李完,乃李遷梧父親。這李老爺子,為安丘峰山李第七世,也是個當官的料,只是鬱郁不得志,最高也就混了個戶部山西清吏司主事暑郎中事而已。

李遷梧考取進士後,與預料的一樣,因為沒去「活動」,任職的事果然就被晾起來了。

遷梧考中進士,卻遲遲不能就任。其父只好變賣田產,給貪官送錢

遷梧這人無意於功名,所以也沒理會。老爺子李完沉不住氣了,爺倆坐成一處研究情況。李遷梧說,爹地,還用問嗎?當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這得給姓嚴的老小子們送禮啊。

李完雖然官小,但正直清廉。他說,咱是有錢,但有錢用在公眾福利與接濟窮人方面,也不會把錢送給這對貪官。

可是,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又覺得自己這輩子官當得較為窩囊,應該把沒有實現的遠大理想全部寄托在兒子身上。為此臉上露出了兩難的神態。

李遷梧說,父親,您真想盼我當官,也願意散財?李完說,你還不知道爹嗎,爹和你一樣,也是從來就不把錢當錢,我現在是以賑窮庇士為務,打聽打聽,在峰山,誰家還沒對我點贊?

李遷梧說,你這只是有錢大方,不是任性花錢。

李完說,小子,我在家裡就是個二線人物了,家裡的一切早交給你了。那你任性一回我看看呀。

李遷梧說,你把財貨全散了賑濟窮人,最後也就是救了本鄉本土幾十個窮人;相反,如果拿著大把錢送給貪官,貪官會讓你治理一方百姓,那就救的不是幾十個窮人,而是幾百萬號窮人了。

李完一聽,茅塞頓開,所以才和兒子赴京給貪官送禮。他們把田產都賣了,全帶著上了北京。路上爺倆還調侃說,看看貪官到底能要咱多少錢,也好檢驗一下自己的耐性。

估計錢是送了不少,因為李遷梧他們人還沒回到安丘,任職書就提前送達了。

知縣任上的「正能量任性」

「有錢任性」得講究個正負能量。中國歷史上倡導任性的時代不很多,四百多年前處在大明的李遷梧「任性」了可不是一回兩回,當然算是比較難得。不過前面說的他頭一回「有錢任性」,畢竟是「任性」給了一對貪官,任性是任性了,但不能算正能量的「任性」。好在,人家的「整體規劃」很「正」,這個「有錢任性」要與以後的「任性」掛起鉤來看。

那麼,任職後的李遷梧,表現了怎樣的任性呢?

從京城回來,李完父子看到帶著吏部大紅印章的任職書上寫著:授李遷梧江南常州吳江縣知縣。

嚴嵩父子一手遮天,按收錢多寡分派進士到各處赴任

錢哪有花屈的?嚴大貪官給使了大把銀子的李遷梧安排了這個很不賴的地方。現如今人們都知道這麼一句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實際原話並未完,這句話的後頭還有一句「蘇杭之間有吳江」。吳江東臨上海,西瀕太湖,南近杭州,北依蘇州,有「吳根越角」之稱。

不過,地方雖好,「難題」也不少。

話說李遷梧懷裡揣著任命狀,來到吳江走馬上任後,先下去搞了個把月的調研(調研路上,碰到數名告狀者,當場予以了裁定),看到的景象與未來之前的想像有很大的反差:境內因屢遭倭寇蹂躪,民不聊生,滿目瘡痍。

他一邊搞調研,一邊也把自己的施政方針政策計劃想好了,那就是讓百姓休養生息,自己多服務,少擾民。但是就這,也不是很輕鬆就能實現了的。因為縣衙還有其他官員,包括縣丞、主薄、典史、教諭等等,一大堆呢。他的計劃會得到他們的響應嗎?很難。

比如,聽到李縣令宣布,他要不坐轎、每天步行上下班,他們想:這是你個人的私人生活,你愛咋地咋地;

聽到李縣令宣布,要退掉了前幾任知縣租借的馬匹,不再續租,他們想:馬沒有了,頂多少下去幾趟就是了,所以也沒吱聲;

聽到李縣令又宣布:要廢除衙門的陋規,他們不高興了,你發什麼神經?怎麼能把這廢了?

李遷梧這裡說的這個陋規,不是我們現代人理解的虛頭巴腦的泛指,是實指官員的銀兩火耗——當時的一種灰色收入。眾所周知,明朝官員工資是很低的,只能勉強夠過日子的。可是,辛辛苦苦混個官,不是為了過日子的,還得掙點錢「任性任性」不是?你要他們除了朝廷的俸祿不能再拿別的,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所以,當聽到宣布這一條,大家可就產生很嚴重的抵觸情緒了。

接下來,在聽到他針對吳江發水受災的實際,主張削減老百姓頭上承擔的勞役,免減他們的賦額時,催征官就站出來質問他:

「朝廷的賦稅,你有什麼權力免減?」

遷梧答:「我當然沒這個權力,可是我已經向上呈報右僉都御史巡撫方廉,奏請朝廷下旨,蠲免我們東南……」

催征官打斷了他的話,問:「批文來了嗎?」

遷梧又答:「還沒有。」

「我們既然沒看到批文,就是要依前徵收。」

李遷梧說:「賦從田中來,現在田都淹了,百姓兩手空空活命都很困難,難道真的要逼他們典妻鬻子不成?」

催征官說:「朝廷的命令沒下來,就是說破天,也得收!我們以前就是這麼乾的!」

李遷梧火了,你任性我也任性。他說:

「我問你:吳江這一畝三分地,我老大還是你老大?」硬是下令把催征工作全部停下來。而自己閉門謝客,單等上面來責罰。

很快,中央派出了紀檢幹部黃御史到吳江調查此事。李遷梧是托著官帽,穿著囚服來見的這位上司。黃御史見他穿成這樣,不明就裡:

「李大人,這唱的哪一出啊?」

李遷梧說:這可能是我自己的任性所要付出的代價。

在這個世界上,有任性的人,自然就有欣賞任性的人,中央派來的紀檢幹部黃御史就是一個。他了解了這個情況後,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深深被其折服,把他列為七縣之最「體察民情」者,讓他重新視事,巡查救災事宜。

不久還來過一個御史,到達吳江時,覺得受到的接待太過簡單,不僅吃的菜裡面不見點葷腥,睡的床有一隻腳還是斷的。該御史十分生氣,第二天一到縣衙,就提出來要查驗縣庫的收支。來到後堂剛坐定,發現東牆跟下放置著一張小床,只用葛麻布簡單地遮擋了一下。他走過去好奇地掀開一看,床上的被子油脂麻花,床邊還放著兩隻又破又舊沒有上鎖的竹箱。他問:

「哪個叫花子膽敢在這裡睡覺?」

衙役回答說:「是知縣李大人的卧具和行李。」

御史聽罷內心十分慚愧,什麼也不再問了,起身就離開了吳江。

李遷梧還有比這些更為閃光的「任性」表現,那就是春節縱囚回家過年。

在吳江任上第二年快過年的時候,李遷梧在縣衙信步,忽聽牢房內傳來一陣哭聲。差人打聽,原來是因年關將至,犯人為不能在家與親人團聚而悲傷。李遷梧聞訊,親自到牢房巡視了一遍,看到那些抱頭痛哭的犯人,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他想:犯人也是人,過年了他們也是想念親人啊。

於是,任性的一幕出現了。李遷梧決定,放囚犯們幾天假,讓他們回家過年。

獄卒一聽,當場就嚇壞了。勸阻道:「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放走了罪犯,誰能擔待得起啊?」

李遷梧說:「犯人啼哭,不是因為我對他們的判決不服,而是想念他們的親人。放他們回家過一次年,料想他們應該感恩戴德,不會出什麼岔子。」

獄卒說:「大人,這可難說啊。」

「出了問題我擔著。你們去把牢門打開吧!」

獄卒只得照辦。

李遷梧站在牢房門口,大聲對囚犯說:

「你們是犯了法的人,理應被關押。但今天是除夕,誰不想念自己的親人?誰不企盼與家人團聚?人心都是肉長的,今天,本縣令就冒一次被殺頭的風險,放你們回家過一次年。但是,我把話說在頭裡,你們千萬不能辜負了我的這一片好意,初五都必須如期返回。如果不回,你們罪加一等,我也可能被嚴辦。」

犯人們聽罷,齊刷刷跪在了地上。他們含著感激的淚水,連連磕頭:「一定返回,一定返回!」

年關放囚一事,迄今為止,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那個沒有電話、送封信都要十天半月的年代,此事居然以不亞於互聯網的速度傳到上邊知道了。常州知府派人前來查證時,看見牢房確實空空如也。李遷梧自信地對來人說:

「正月初五,犯人們自己就會回來。少一個,本縣令以命相抵。」

初五那天,犯人果然陸陸續續全部返回。而且絕大多數有家屬陪同。一來是家屬們特來感謝,同時也是他們太想見見這個與眾不同的縣令了。

年關縱囚能如期返回,距今四百五十多年前的一幕,卻是今天的電視劇里都見不到的情節,展現了李遷梧極高的人文情懷和獨特的人格魅力,令人讚賞。

李遷梧體察百姓之苦,斷案公正廉明,在吳江贏得了口碑

當然,吳江縣衙的那些被他斷了「財路」的老江湖,不可能喜歡他的這些「任性」之舉。

一晃三年過去了,吳江縣在李大人的治理下,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官吏們的生活水平卻不斷下降,可他們執拗不過任性的李大人,只能悶頭幹活,頂多背後發發牢騷。到了年底,唉聲嘆氣的官吏們突然變了模樣,昔日愁苦不堪的臉孔綻放出來燦爛的笑容。原來,他們獲得了一個「小道消息」:李大人要高升了。

明代的官員制度規定,凡地方官,每三年由上級考核一次,考核的標準是依照吏部的條條打分,分出優劣。如果評上了優等,就能陞官,如果不幸淪為了劣等,就要被記過或警告,沒準還得被踢回家去賣紅薯。

李遷梧無疑獲得了優等。不久,確切的消息下來了:榮升陝西西安府知府。但是,還沒動身,又來了第二道任命:改升山西大同知府。

吳江官吏忙不迭地為他送行,但是老百姓對他依依不捨。二十多年後的萬曆十五年(1587),吳江又遭大水,當地官員救災不力,老百姓們就記起了李遷梧當年的種種愛民之心,於是在城隍廟為他立神主祭祀。到萬曆二十九(1601),吳江縣的新主政劉時俊,將神主移至學宮繼續祭祀,最後入吳江名宦祠。還是那句話:有任性的人,就有欣賞任性的人。

無職無錢後的「任性」

陞官以後的李遷梧,最終還是為「任性」付出了代價。

事情是這樣的:李遷梧調到山西任大同任知府時,正值嚴黨垮台,徐階成為首輔。嚴黨成員紛紛遭到考察或罷免。李遷梧雖然與嚴黨沒有瓜葛,但是作為嚴黨時期升遷的官員,也受到了調查。無黨無派的李遷梧坦坦蕩蕩,還認為憑藉此次調查,一準得到朝廷的真正重用。哪成想,竟一不小心得罪了前來考察他的特使,別說有更大的發展了,知府都沒保住。這是怎麼搞的呢?

原來,特使來到的那天,李知府和在吳江時的做派一樣,只帶著兩個助手出外迎接。人一到,助手馬上下跪行禮,特使卻依舊滿臉不快。原來,李知府沒行跪禮。旁邊齊刷刷跪下了,中間的李遷梧只是彎了彎腰。特使心裡琢磨:這大同沒有京城下來的退休高幹吧?還有見了我不下跪的?此特使官職雖然六品,但是能量很大,一路下來,能干涉總督的職權,何況是一個知府。那天,他雖然當場沒有發火,但心理明顯接受不了。心想:對李遷梧這種明擺著不給他面子的人,不能留情,要給他好看。接下來幾日,他很較勁,羅織了好幾個罪名,就是不讓李知府安全過關。甚至這樣訓斥他說:

「你這麼一個不入流的人,怎麼還能升任知府?按有關法令,你應該回去繼續干縣令!」

李遷梧因為「任性」得罪了特使,一氣之下辭官為民

李遷梧自信,自己不管在南方,還是北方,都干出了成效,已經充分證明了工作能力。面對那些無端的指責,他也冷笑了一聲:

「我已經快到五十歲了,官場的青春期已過。我不圖陞官,不求發財,也不用你來給我安排。我現在就可以帶著你給我的這些所謂的過錯走人。今後給國家幹活出力,可就指望你選的那些馬屁精了。」

言畢,不帶半點留戀,拂袖歸鄉。

李遷梧辭官回家,行莢蕭然,沒有給家裡帶來任何資財。由於老家的田產已經變賣,一家老小的吃飯問題成了問題。

像他這種當官當成窮光蛋的,自古到今在中國歷史上大概不用腳丫子就能數過來,在明朝更是不多見。

明朝當官得避籍,「南人官北,北人官南」,意思是一旦為官,就要拿著身份證明,離開本省,到外地上任。所以在文人的筆下,逐漸演化出了「千里做官只為錢」一說,以及「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名句,尤其是後面這五言句,原本是形容清官都可得錢十萬,有高薪養廉的意思,後來竟也延伸為當官可以大把地撈錢。總之,反說正說,所表達的都是只要做官就會有錢。人們很難置信,李遷梧這樣干過知縣干過知府的,最後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按說,在地方當縣令干知府,如果貪婪一點,上瞞朝廷,下宰百姓,弄一點灰色收入,還是不難的。可是,在李遷梧的人生字典上,清廉是很有分量的兩個字。他對自己克己有加,對如何撈錢完全不上道。鑒於遷梧先生的舉動,先前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可以續寫為:

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兩袖清風去,古來有幾人!

辭官回到安丘老家的李遷梧,似乎再也不能任性過日子了。其實不然。

他說,回到老家還是可以生活得很任性的。我可以每天駕著破牛車,四處走走,喝喝酒,打打牌,自由得很;只是錢沒有了,「有錢任性」那一篇翻過去了。

當然,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他沒有在家裡駕牛車喝酒打牌,針對自己年齡已大,兒子又不善農事的實際,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到安丘縣城開豆腐房為生。

他和兒子跑了好幾天,以還能承受的價錢從縣城的西關買了處舊宅。傾盡余財添加了設備,一個既能住宿、又能生產的家庭式豆腐作坊才算成了。

不要以為豆腐房裡沒故事。淪為平民的李遷梧,在這裡續寫了他的「任性」傳奇。

一天,他的豆腐房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當然,說客人有點見外了,來者實際是李遷梧當年的一個學生,不過尊貴是確實的。因為他是山東的學政。學政,俗稱學台,主管一省的教育科舉,或受朝廷委派到各地主持院試,正三品的幹活。

該學政大人是主持完登州、萊州二府的歲考後西返途中,特偏道安丘,探望老師。

這麼有身份的人能走進落魄老師開的家庭豆腐房,當時怎麼也得算條新聞。但是街坊鄰居發現,遷梧老師和他這個昔日弟子相談倒是甚歡,但是招待規格未免太過寒酸:主人舀出了一大碗豆漿,放到學政跟前,然後拿過來放鹽的鹽罐,不好意思地說:「沒有白糖,給你加點鹽代替吧!」

學政邊喝豆漿邊和老師敘舊,過了一會,就提出參觀一下老師的豆腐作坊。 老師起身要陪著他,學政勸阻說:「您繼續坐著,我一個人轉完,就過來向您辭別。」

山東學政不忍老師辭官貧窮,悄悄在遷梧家中放錢後辭別離開

學政走後,李遷梧趕緊招呼兒子下手磨豆腐,以彌補方才接待學政所耽擱的功夫。兒子打開豆子缸舀豆,剛舀了一下,就舀出了銀元寶。他馬上喊來了父親。父子一清理,豆缸內共發現銀元寶十個,合銀五百兩。李遷梧急得像火上了房:「是學政留下的,他怕拒絕,所以背著我放進來的。我們快追上去還給他。」

兒子為難地說:「學政這回怕是走遠了,咱能攆得上嗎?」

「攆到濟南也得攆。我上街去找人租借馬匹,你趕緊把元寶包好,咱倆一塊去追。」李遷梧一邊往外走一邊這樣說。

父子二人快馬加鞭,快攆到青州了,才將學政追上。

李遷梧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呀,可真把我害苦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學政說:「正是知道老師的為人,才背著你擱錢。看到老師一家吃青菜喝豆漿,穿舊衣入室穿堂,清貧如水,過這麼苦的日子,學生實在於心不忍啊。」

李遷梧說:「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我現在的日子比在官場時舒心多了,你應該能明白。」

李遷梧父子借騎還錢於原主的事迹迅速傳為佳話。他過世後,有安丘名流在李家的祠堂上書聯一副:

清節至今傳五馬,

循聲自昔冠三江。

誰說大豆腐是白生生軟綿綿的玩意兒?它支撐起的可是寧可犧牲仕途、也不犧牲任性的硬骨頭精神。

人們對歷史人物的評價,總是把品德志節放在了首位,事業名位放在了其次。因此,古人為我們提供了不少「有錢任性」「無錢任性」的事例。當然,也有些低劣範本,比如晉朝貴族石崇比富,把人家的箱底貨——珊瑚,一把砸碎,然後賠上一大把同類產品。類似的「有錢任性」者不少,但早被歷史的長河徹底唾棄。

而李遷梧就不受「有錢任性」給貪官的影響,獲得了超高的人望。在最早的的《安丘縣誌》(明萬曆年間編纂)上,《高士傳》一節列在了安丘各色人物的前排,並且僅有四人入選,李遷梧赫然其中。遷梧當過縣令,干過知府,又從知府任上卸職,成為了安丘的一名普通百姓。特別是淪為平民後,再不堪也堅持自己的操守,他的入列實至名歸,他的「任性」理應大書特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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