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自述：周總理對我說，要當個好兵！

今年3月5日，是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誕辰120周年紀念日。今天，中央召開了隆重的座談會，紀念這位人民的好總理。近日，記者獨家採訪了全國人大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原解放軍總後勤部政委劉源上將，請他跟我們聊聊他和周總理的故事，聽聽他真情的講述。

（為了更生動地再現故事情節，本文採用第一人稱）

劉源和周總理、鄧穎超秘書趙煒合影（劉燁 攝）

周伯伯鄧媽媽，可以說是我最親近的老人，自我記事以來就特別喜歡和他們親近。他們對我和我們家給予了無微不至的關心。我有這個緣分，當然是緣於父親和周伯伯、鄧媽媽的親密戰友情。今天我追憶一些塵封的往事，一起來緬懷周總理這位偉人。

1919年6月，父親劉少奇到北京報考大學，8月學校放暑假，北京天津的學生到天安門遊行。那時候，父親和周伯伯他們彼此不認識，但是都在天安門廣場上，這就是他們人生的第一次交集。那年，北京大學錄取了我父親，但是因為沒有錢交學費，就上了保定育德中學留法勤工儉學預備班，學習後又回到北京，1920年8月回到湖南。1919年，毛主席、周總理和我父親都在北京，但是他們互相都不認識，都是「老北漂」，也正是那個時候，他們開始了為新中國奮鬥的歷程。

父親真正認識周伯伯還是在1924年秋冬之際，他們都在廣州，父親在全國總工會，周伯伯在黃埔軍校，他們都參加了轟轟烈烈的大革命。1927年他們共同將武漢工人糾察隊3000多人送到葉挺、賀龍的部隊里，糾察隊總隊長陳賡和周伯伯一起乘船到南昌，我父親坐賀龍的船到了廬山。周伯伯領導了南昌起義，因起義時間提前了，沒能通知到我父親，他沒能趕到。抗日戰爭初期，周伯伯到山西，父親在北方局當書記，和朱總司令等共同領導開展抗日游擊戰爭。解放戰爭中，他們是親密戰友，周伯伯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父親是總政治部主任，合作更加頻繁。

周恩來與劉少奇（圖片來自網路）

今天，隆重紀念周伯伯，我想講幾個真實的親身經歷的小故事。

我從記事開始，父母就經常教育我說，周伯伯鄧媽媽沒有孩子，所以非常喜歡小孩，你們多去陪陪他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爸爸媽媽。周伯伯也確實喜歡我們，跟我特別親近，可以說親如一家了。每年我都要把學習成績報給周伯伯，他也經常鼓勵鞭策。

小時候我喜歡畫畫，見過齊白石，拜黃胄為師，10歲的時候畫了一幅蝦，鄭重地裝裱好送給周伯伯，儘管畫得粗糙，但是充滿了感情和童趣，算是一種彙報成績的方式吧。

最讓我感動的是，在18年後的1979年，遭遇家庭的變故後，我陪媽媽王光美到西花廳拜望、感謝鄧媽媽，那天鄧媽媽的秘書趙煒（我叫她小趙阿姨）也在。除了多年不見的親切問候外，鄧媽媽說，給你們看一樣東西。她把我們帶到周伯伯生前的卧室，門口走廊牆上掛著一幅畫，鄧媽媽指著叫我們看，竟是我10歲畫的那張「蝦」。我和媽媽都驚呆了。鄧媽媽說，這幅畫一直掛在這，文革當中也從來沒有取下來過，頓時母親眼淚奪眶而出。這意味著什麼？我想大家都可以百思而無窮盡。

還有一件事，我想也應該和大家分享，這也讓我現在回想起來感動萬分。

1963年的五一勞動節，父母跟我們說外出到雲南。當天早上，有人通知我們幾個孩子到周伯伯家裡過節。那個上午，周伯伯除了接了一個電話一直陪我們打了兩、三個小時乒乓球，鄧媽媽帶我們欣賞院子里的牡丹花還有海棠。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周伯伯嚴肅地告訴我們，現在好了，剛得到消息，你的爸爸媽媽已經安全抵達柬埔寨王宮了，一切順利，你們可以回家了。我們這才知道，原來周伯伯一直坐鎮指揮保衛工作，破獲了台灣特務要搞暗殺的消息。我父親的這次訪問可能會遭到台灣特務的襲擊，所以周伯伯才會百忙中抽出一個上午的時間陪著我們幾個孩子，在最危難的時候把我們攏在他身邊，情深至此，讓我們全家感念終身。

1964年暑假，我到中央警衛團鍛煉，就在中南海的小西門站崗。一天，總理的車經過我的哨位，突然停下來，老人家下車，我連忙敬了個軍禮。周伯伯笑著拍拍我，但是非常嚴肅地對我說：「好哇，要當個好兵！」這一幕雖然短暫，但他的音容至今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2012年，在軍隊反腐敗鬥爭最關鍵的階段，網上傳出了一則消息「周總理侄女周秉德支持劉源進行反腐敗鬥爭」，我當時十分震驚也很感動，又想起了周伯伯那句振聾發聵的話「要當個好兵」。正是有這種無形的支持，在黨中央和習近平總書記的領導下，我們做了一些自己應做的事情。後來見到秉德大姐，我對她表示感謝，這不是我和她個人的事，是全民、全黨、全軍的事，可以說我是仰賴周伯伯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教育和蔭德護佑。

周總理侄女周秉德（劉燁 攝）

文革當中，我到山西農村插隊，一呆就是7年。1975年，我插隊的同伴大都已上學或者當工人，只剩我一人在農村，而且得了黃疸肝炎，處境艱難，特別想回北京和家人團聚，沒人敢批准，萬般無奈才給周伯伯寫了封信，請求回京。這時候周伯伯已在重病中，鄧媽媽在我的信上批示「總理同意回京」，這樣我才回到了北京，重新開始了新的人生。

前些年，中南海出了一本掛曆，掛曆上都是中南海里收藏的名人字畫，像齊白石的「祖國萬歲」、何香凝的梅花等等，沒想到我10歲時畫的那幅小蝦也被收錄，這是總理的衛士長高振普（我叫小高叔叔）推薦的。

劉源送給周總理的畫作（圖片來自網路）

我想，並不是這幅畫水平多高，而是其中飽含著周伯伯的深情厚意，飽含著周伯伯寄予我父母的革命之志、戰友之情，飽含著他們對我們這些孩子、後代的無限深愛和厚望。敬愛的周總理、我的周伯伯對我的教育，有言傳，有身教，更重要的是心教，是真心的感召，他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人民日報智觀天下工作室出品，劉燁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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