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不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推給審查

國產電影近幾年開始想要比肩外國電影（主要指歐美）的意圖越來越明顯，比如全方位的外包、聘用、收購外國團隊、影視明星。但事實證明，「想要」和「已經」還是有著巨大差距的，而往往中國電影人的自我意淫是向著後者去的，這就是他們的不對了。於是有的中國電影人又回頭來拍具有中國特色的電影，想用「我有，你沒有」的招數來彰顯自身優勢，但很可惜，從成品來看，差距依然大。當然，很多人會跳出來說這是中國特有的電影審查制度的問題，但真的只是審查制度的問題嗎？

看了「芳華」的刪減片段後，解答了我觀影后的大部分劇情疑問。後來看了其拍攝的紀錄片，不得不讓我的評價增加了一分，但也就只有一分。

其中幾個特別影響劇情走向的刪減：

林丁丁被發現偷聽鄧麗君的歌在房間里主動拉了劉峰的手

何小萍在戰場扒屍體找劉峰

何小萍在行軍隊伍里被夾道歡迎稱為英雄時突然瘋掉

劉峰被文工團批鬥集體表決的現場

……

我對「芳華」最大的不滿是由於不恰當的刪減，造成的情節上「斷崖式」的推進，這也體現出剪輯的功力尚淺。片中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生命線，但每條線在交織的時候就會莫名其妙出現些突發性轉折，前面鋪的梗後面不知所以地沒了下文。據馮導本人說，是上映前夕找了一眾業界好友邊酒邊商議，之後第二天就去剪了「12分30秒」（這說明保持清醒的頭腦工作還是很必要的）。估計被剪掉的這12多分鐘裡面就有上述的部分片段吧。不是因為審查，不是因為時長，就是因為「專業人士」的意見。我作為一名觀眾，看「芳華」時邊看邊困惑，觀影后去網上查找才知道「原來如此」，是不是可以部分說明其實剪的有點過。

此電影是馮導主動提出想拍這麼一部題材，找嚴歌苓寫了小說《芳華》，然後對小說進行改編才有了現在的電影「芳華」。其實小說版《芳華》中對人物的交代和事件的發展和電影版「芳華」相比，幾乎是兩個不同的故事。在我看來，其最大的區別是電影版中馮導對每類人性陰暗面的完美閹割。其實人性是電影中最震懾人心的內核，不論是光明面還是陰暗面。而且近幾年，由於互聯網的發達，歐美影視劇可以被輕易看到之後（你懂的），部分觀眾的胃口和審美已經被大大提升（比如我），部分觀眾能更清晰地知道「完美人性」的虛假、矯情，以及過分加工的幼稚。連美國超級英雄系列都開始發掘「英雄」內心的不堪和脆弱。但在馮導的電影里，似乎每一個人物都「情有可原」，而這種「情有可原」不是給觀眾機會去自得，而是電影直接就給你定調。（蕭穗子的旁白恨不得把劇透都事先給你講清楚。）甚至很多內容不是審查和時長的問題，可能只是馮導個人對於記憶的美好幻象，刻意避免讓這幅美好沾染些什麼，故完全不提。

「水至清則無魚。」拍年代片還要建構一個烏托邦，這太不現實，也不浪漫，更不專業；但確實是會引發某一族群的人們緬懷自己逝去的青春，找個理由被感動、去哭一場，再或者指著身邊比自己年輕的下一代自以為是地說「你們不懂那個年代」。對對對，你們懂年代，但你們不懂電影。不談電影，談情懷嘛，非要這樣，也可以。

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很美，整形痕迹不重的青春臉蛋兒也很美，但是如果你真想懂那個年代，看這部電影（大陸上映版）恐怕是懂不了的，只能更加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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