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辜負可以重來

最新 03-02

兩個世界

齊風的字典里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的存在，畢竟無論怎樣的選擇都代表了當時的心境，當時事不可變，重新置於舊境選擇未必會不同。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當時選擇了魚，就理當和熊掌暫時告別。「是時候和過去握手言和了。」望著維多利亞港投給自己那一抹冷艷的背影，他對自己如是說。

春節對於雲珊就是趟剛擠上去又被擠下來的列車，她的假日基本都在工作，或者說她的工作通常都在別人的度假中。「你哄」（日本）人民的性冷淡風颳得她直懷念祖國的大紅燈籠合家團聚的熱鬧氣氛。懷著如此的心境，飛機一落地她便嗅到了空氣中特有的中國年味兒。老公和兒子已經等在了接機口，她和每個團員道別後興奮的沖向他們，那是她的港灣。手機QQ收到了消息，可能是哪個同事，畢竟QQ這種東西現在基本也就是在工作中偶爾用一些，點開之後是好友添加申請，那個名字讓她一下墜入三尺寒冰。「媽媽，你發什麼呆？」被兒子這麼一叫，雲珊彷彿從夢魘中初醒，整個人虛脫到無力。十五年了，她以為自己已經把這個名字徹底遺忘。

只記得那時年少

「你的名字又是雲又是山還真有點仙風道骨。可惜被我這風一吹雲就散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的交談，在那個被大學夢折磨的死去活來的高中時代。「我是家裡老大，我爸希望我像山一樣堅強，能給弟弟妹妹做好榜樣，我媽覺得山太男孩子氣，戶口本就寫成珊。」「女孩子是要讓男生保護的，要那麼堅強幹嘛！」從此他們成為無話不談的親密同桌。披著黎明的曙光一起晨跑；伴著清晨的鳥鳴晨讀；為一道數學題的解法爭論的面紅耳赤；聽一首流行歌曲流淚而被對方嘲笑要不要在地上找找看有沒有碎掉的玻璃心；一次小考成績的下滑，一次作文成績的滿分都成為他們之間共同的風雨和彩虹。這一切對於雲珊就是一場夢，如果夢境可以像四季一樣劃分，那麼高中時代就像是春天，所謂亂花漸醉迷人眼。

夢境的初夏是隨著兩人錄取到來而開始的。雀躍的內心就像無處安放的青春，攜手登上秦嶺第一高峰的時候，李太白的那句「太白為我開天關」彷彿就是為他們而寫。燕園是雲珊的夢，齊風為她實現了。留在本省對於家裡的老大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之後在來往的書信中雲珊彷彿親眼目睹了未名湖的夏，靜園的秋。收到那封情書時雲珊的內心先是驚喜再是詫異，一切似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切又是那麼不可思議。那個讓她驕傲和仰慕的男孩就這樣成了他的男朋友。從此生活中不再是三點一線的學習，還有煲不完的電話粥，說不完的情話。享受著各種智商不在線帶來的無窮樂趣。假期的「金風銀露一相逢」短暫而美妙。夏日的夢境是熾熱的，燃燒著整個青春的光芒。

雲珊從未想過夏未盡等待她的卻是凜冬。沒有任何防備沒有任何預見，她就是那個被一隻腳踩著的另一條船，整整踩了三年。真相是在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被告知的，自己當然是那個被踢出局的。對她來說，大四就是一場兵荒馬亂，在燕園的門口她狠狠的給了齊風一巴掌，作為對這場荒唐欺騙的訣別。那時她想過，她輸給的不是分隔兩地，不是那個女孩的北京戶口和對男孩未來的安排，她輸給的是自己對愛情的幻想。萬萬沒有想到她的愛情，她的青春，她的大學生活就這樣草草收場。

那時候的她覺得自己痛失的似乎不是一個深愛的人，不是一段足夠燃燒自己的愛情，她失去的是她的靈魂，她的人生。當閨蜜推開她未關緊的房門，拔下還插在鑰匙孔里的鑰匙，關掉不知播給誰看的電視，雲珊坐在租住屋的床邊望著被驚悚的高樓遮住的窗外絲毫沒有察覺。大概閨蜜也是個脆弱之人，看到這一幕悄悄的抹了一把淚，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大概就是從那次長談開始，她意識到，昨日之日終究是不可留了。她要把那個人從內心狠狠的剜掉，即使是連著肉帶著血，她也要給自己動一次大手術，然後慢慢將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