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老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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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敗家娘們樂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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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1

某年，家長去法蘭克福出差，正好是情人節那段時間。

這人小時候看《茜茜公主》的電影，對羅密施耐德驚為天人。當年一心想出國念書，有一部分動力，就是想找一個凹凸有致金髮碧眼的外國美女做老婆。

於是此人到了德國，high度持續飆升，渣屬性又抖了起來，果不其然，連發了好幾張和合作公司公關經理的照片給我看。

對方是典型的日耳曼美女，高鼻藍眼，除了胸大，什麼地方都小。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什麼叫風情萬種，什麼叫絕代風華，平時叫你多吃木瓜多喝牛奶，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牆都沒你平。」

「You enough！不喜歡現在這款你是可以退貨的。」

家長不予評價。

他還是時不時編輯一點和公關經理的「親密」接觸來刺激我。我一來勁兒，直接刪掉了他的微信。

翌日下班前都沒收到新加好友消息，工作郵箱收到一封郵件，點開是某人隨手拍的店鋪門前的玫瑰牆。

還有一張手寫的明信片醜醜的夾在玫瑰牆一角。

「漫步於美因河畔，空氣中充滿了fall in love（戀愛）的氣息——雖然小朋友的胸小到沒有我一隻手大，但是臉大到我腦子裡只裝得下她。」

我一通電話立刻撥過去：「我臉沒那麼大好吧！」

家長：「嘖，這不就乖乖回來找我了么。」

2

家長的好哥們失戀，我們在九眼橋小酒館陪他買醉。前空姐小嫂子劈腿跟有錢男人跑了，老哥實誠，喝得酩酊大醉，哭得稀里嘩啦，但從頭到尾都沒說她一個壞字，只是誇她的好處。

半夜送完老哥回家，我坐在副駕駛對家長說：「自從在一起以後，你就再也沒誇過我了，老是說我這裡不好，那裡做得不對。」

家長目不斜視：「我誇你呀，你嘛，除了蠢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竟無言以對。

我想了想又說：「如果有一天，我也愛上別人把你甩了跑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畢竟我眼瞎這麼多年，萬一哪天重見天明，滿大街的男人哪一個不比你好。」

家長側過頭瞅我一眼，意味深長笑了笑：「《危情十日》看過吧。」

「嗯，看過。」

「如果你敢跑，我就抓回來打斷你的狗腿，再用輪椅推著你去民政局扯證。畢竟這麼多年了，我也沒嫌棄過殘疾人。」

我：「……」

3

某天周末，家長在書房裡關著門專註遊戲。我切了水果端進去，家長看也沒看我一眼，指了指地上，示意我把盤子放下可以出去了。

我跪坐在墊子上，看了一會兒遊戲，伸手去抽他褲兜里的錢包。

「幹嗎呢。」家長一隻手背過來按住我的手，語氣有些不耐煩。

「月光，沒錢，看上一個新包包。」

家長按下手柄暫停鍵，轉過臉來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我也勇敢地怒視他。然後，家長拿出錢包把裡面的大額票子全掏出來，在我眼前兜了兜。

「這麼多夠不夠。」

「大概夠了。」

「那就行。」

我笑呵呵地伸出兩隻手去接，家長拎著錢繞過我頭頂，放於他另一側，冷聲下了逐客令：「出去。」

我愣神那會兒，他又沉浸進了遊戲世界。

我在地上呆坐了一會兒，拽著他衣服開始嚶嚶嚶嚶：「你借同事借朋友錢都很大方的，給我用幾張怎麼了。」

家長被我拽得連連往後仰，語氣很溫和：「一碼歸一碼，誰叫你不做我同事不當我朋友，偏偏要做我媳婦，自作孽，不可活。」

我：「如果看到自己的媳婦沒零花錢，正常的男朋友不是都會說，哎呀你沒錢花啦，好心疼哦，那我給你打點錢吧。或者把信用卡扔出來，隨便刷，密碼就是你的生日。應該是這樣的嘛！」

家長捏了捏我的臉：「我看上去像正常男朋友那麼傻嗎。」

我愣了三秒：「沒有。」

「那不就結了。」

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電視機遊戲畫面一閃，他已經退出了基礎界面，手柄被置於一旁，他歪嘴壞笑望著我，「只是，天底下沒白吃的午餐，是吧，小朋友。」

「所以呢。」

「所以很簡單了，」他特別得意，雙手撐著臉湊過來，我彷彿看到他臉上露出黃鼠狼看到給自己拜年的小雞仔那樣的表情，「要不這樣嘛，你讓我摸一下，我給你五百。你讓我親一下，我給你一千。這樣一來一去，可比我直接給你錢有意思多了，最後你買到了心愛的包包，我也得到了快樂，一舉兩得。」

我翻了個白眼：「變態！」

4

家長平時上班時人模狗樣，說話做事沉穩練達，一到了周末，就像脫韁的野狗，瘋得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跟他在一起後，他教會我攀岩、打網球，還帶我去過射箭俱樂部學射箭。不過通常由於我太愚蠢，他勝負欲雖強，面對一個一推就倒地的對手，他也玩兒得不盡興。

後來我很自覺地不跟在後面當尾巴。

家長見狀，也沒說什麼「哎呀，你不去了我也不去了」這種哄人話，到了跟朋友約定好的時間，跟我打聲招呼，抱著我臉親兩口，自己就出去了。

有時候，我覺得他挺人渣的。

但有時候，他也會突發奇想地問我，第二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聚會，有XX、XXX的女朋友，都是我認識的人。如果我覺得不好玩兒，附近有逛街的地方，可以跟小姐妹去購物看電影。

又有一回，他帶我跟他的小夥伴們一起去玩兒真人CS。

家長給我系頭盔時就說：「你就跟在我後面，看到安全的地方就躲進去，我叫你出來的時候你再出來。」

我很老實地聽從上級安排。然後就出現了特別詭異的一幕。

家長玩兒著玩兒著又玩兒脫了，把藏在一堆沙包後的我遺忘在了九霄雲外。他叫我蹲在原地，說等會兒回來找我，然而我等了很久，等來的卻是敵軍包圍。

我直接撞到敵方槍口上，一槍下線。

家長還沒結束遊戲，提著槍跑到一堡壘處。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我坐在休息椅上面帶慈母般的微笑。

他一愣：「你怎麼就坐在這裡了？」

「因為我被人打死了啊。」

「什麼時候的事。」

「你帶著大部隊要去進攻別人碉堡的時候。」

「我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啊。」

我在生悶氣，還是輕描淡寫：「啊，大概那時候我已經死了很久，連屍首都化為塵埃。去吧，去把敵軍拿下，打完勝仗以後回鄉下娶個大屁股婆娘，多生幾個娃，為咱新中國添磚加瓦。」

家長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一場遊戲結束以後，他又熱情地把我拉進隊伍里來。開場前，他去找了一卷合適長度的塑料繩子，一頭系在他腰扣上一頭系在我這邊。

「剛才哪個人打你的，指給我看。」

我指了兩個人。

家長瞭然：「你就看著，papa替你血刃仇敵。」

後來那天發生的事，在朋友之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因為畫面感太強。他們實在忘不了一個大男人提著槍在前面衝鋒陷陣，屁股後面拖著根繩子系著一個懶心無常小女人的情景，實在是太搞笑了。

至於第一局掛掉我的那兩個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靠，每次一開局Z就直接掛了我，憑什麼啊，還讓不讓人玩兒啊。」

旁邊有人補刀：「第一局還沒開始時Z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誰敢欺負他老婆，見一次打一次。你看我們誰真的敢把槍口往意身上放的。」（意是我的名字）

5

有段時間流行姨媽色口紅，我塗了新口紅湊過去問他好不好看。

他把我頭擰開：「什麼鬼顏色，跟中毒了一樣。」

隔了一會兒我在廚房裡做菜，他走過來找東西吃，突然心血來潮，從身後環抱住我，幫我把兩隻衣袖撩上去，又順手捏住我下巴，在我嘴巴上香了一個。

我拎著一把小白菜，瞄他一眼：「喲，不是說我中毒了嗎，還敢親。」

「我怎麼忍心你一個人中毒。」

遇到你後，風一直很甜

1

家長B型血，天秤座。

星座書、血型書上形容這類人用了一句話——不拘小節，又豁達隨意，氣質上最慵懶。

他擁有著很難讓人不喜歡的性格。

從來不爭風頭，看人總是看優點，不愛打斷人說話，只在別人說完後若是有不妥，婉轉地補充一些東西。若是場面一度冷場，又是能挑大樑活躍場面的人。

初乍遇到，以為是一個老好人式的人物。但是他的同事卻偷偷跟我說，別看一副軟綿綿的包子模樣，包子里的餡兒很有內容的。

認識家長的時候我還在念大二，他已經工作了，他連我朋友的朋友都算不上。

我們是在旅行時認識的，他是我發小父母單位新進的青年才俊。那趟旅行里，我和發小是團隊里最小的隊友，出於疼愛弱小，家長和他的小夥伴們對我們很照顧。

但我也不是那個時候喜歡上他的，是在後來接觸中，啊，我好像喜歡上這個人了！

那時家長工作的地方與我念書的地方，隔得很近，但隔得再近，坐動車也要一個多小時。

一個人到另一個人的距離，兩個小時就能縮短，可一顆心到另一顆心的歲月，卻花了整整三年。

感情世界裡，先喜歡上的那個，註定會很卑微，愛得很吃力。

直到現在，我還是有一個老毛病，他就躺在我身旁，睡得很沉。我內心深處那隻名為患得患失的小怪獸還是會很不安，四處來回走動。

2

關於那次旅行，有段記憶一直反覆出現在我後來的夢裡。

那是最後一天晚上，塑料姐妹花叫我去買幾瓶啤酒回來助助興。我下樓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恰好看到Z站在酒店門口的垃圾桶旁邊抽煙，一身簡單衣褲，黑色Tee，及膝的藏藍色短褲。從背後看，他微鼓的肩胛骨和小腿的線條都挺漂亮的，就像流水一樣順滑。

其實，我蠻反感男生抽煙的。

大部分男生都覺得自己抽煙很帥。但實際上，大部分抽煙男士帶給女生的直觀感受是，焦黃的手指、沾滿褐色煙垢的牙，以及落滿褲子的煙灰。

Z抽煙卻不讓我反感，他把抽煙抽出一股紋絲不亂的氣韻，不管是彈煙灰的小動作還是吞雲吐霧的迷醉模樣，乾淨利落，又帶著一絲浪蕩誘惑的味道。

後來，他把煙捻滅在沙盒裡，轉身朝後走，就看到了我。

前台沒有找到酒，我告訴他我要去前面小商店買。隔了一會兒，他從後面追上來，說自己煙抽完了去買包煙，跟我一起。

在埋單的時候，他露出的褲袋一角，我看到了還有大半包煙沒有抽完。

在那個異國他鄉氣溫微涼的夜晚，我心裡泛起層層柔波，感覺到一種被默默關懷，默默照顧，帶著踏實的善意。

3

他其實沒有那麼好，很難說清楚，那種對我而言的致命吸引力到底從何而來。

追他的時候，吃盡苦頭。

Z拒絕過我兩次，兩次都是我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暗示拒絕了。

第一次，我還沒畢業，他也還沒和優秀的前女友藕斷絲連。事情的起因是我在他工作的城市玩耍，因為同學失聯等一些原因，他接手了我這個無處可去的小朋友，帶我玩了兩天。

就是那兩天，那種膨脹的，很喜歡的心情一下子茂盛滋長。我其實並不想讓他知道，只想小心地懷揣著我這份心思，但喜歡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仍是被他察覺。

他對我的態度瞬間降到冰點。這人不笑的時候，感覺真的蠻瘮人的。

臨別時，我小聲又無措地問他：「我還能看到你嗎？」

Z笑得很不走心：「我出差的時候，可以過來看你，作為朋友。」

後來近半年沒有再遇到，我知道他來過我的城市出差，卻一次也沒撥通過我的電話。

第二次，我已經畢業了，留在念大學的城市坐格子間。那時候Z已經調崗去了深圳，和前女友也徹底分手。

菜鳥小白領一遇到抓狂的人際、委屈的事就忍不住給他打電話。Z接起電話，一般都把小菜鳥劈頭蓋臉地罵一頓，然後再教她怎麼去處理。

這時的Z對我來說，又多了一層別的意義——他似導師，又似海中的波浪，推著我長大。

那年除夕，給他打電話賀新年，夜晚的煙火太美，忍不住就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說。」

Z截住了我的話頭：「我對異地戀深惡痛絕，不會再來第二次。」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我又不是……要跟你在一起……」

老實說，我的性格真的蠻一言難盡的。對Z，連覬覦都不敢，他總是優秀得那麼輕鬆，我依然普通得太平淡，配不上他。

可是我很想親口告訴他，他在我生命里是一段特別的存在。

Z嘆了口氣，幾千公里外的聲音聽起來分明又柔軟：「你現在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自己。是不是傻，明明自己都不抱念想，幹嗎還一頭扎進去，撞得頭破血流的。」

那是Z直面我們的關係最坦白的一次。

一直以來，他什麼都知道。對於我淺薄的眷念，對於我蹩手蹩腳一步步朝他靠近的小心思，他都知道，只是卻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他給予的答案是確定的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用他的方式，保全著我那點可憐的顏面。

可若不是他的溫柔，我又怎麼會愛他成這樣。

4

後來我跟家長在一起了。

我們共同的朋友從來沒往這方面想，果然大跌眼鏡。唯一知道這個內幕的助攻小姐姐也瞠目結舌，她告訴我：「喜歡Z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但是我一直覺得你是最沒有希望的一個。」

我在心裡默默說，呵呵，如果我說提出在一起的人是Z，你肯定覺得是我吃錯了葯。

至於跟家長在一起的經過，真的是……一言難盡……一點，也，不，浪漫！

那天在紅樹林公園玩完，回程計程車上，我打著哈欠，手機突然傳來一封簡訊。是Z發來的，很詫異。我望向他，他閉著眼睛在休息。

「在一起吧。」簡訊上他說。

「哎，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我特彆氣定神閑地回復。

然後下車後，這人替我開門朝我伸出了手。我正想他什麼時候這麼客氣，連下個車都要扶一下，就把手伸了過去。結果這一扶，他直接把我帶溝里了……哦，不，是順勢拉進懷裡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本能掙扎了兩下。

這人手臂收緊，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幹嗎，造反啊。」

我安靜下來，任由他抱著，整個人都要因心臟跳得太重太快而暈過去了。他埋首在我脖子根，一個很淺的聲音帶著濕潤的氣息吹到我耳邊。

「其實能夠遇到小朋友，真的很好。」

5

家長之所以叫家長，是因為他是小朋友的家長。

家長說，第一次在心裡叫我小朋友，是在那次旅行里。有天中午他吃過飯，看到我蹲在陰涼的地方，等我朋友從廁所里出來。

「你戴著個黃色的西瓜帽，穿淺藍色背帶牛仔褲，白色Tee。太陽很烈，曬得你眯起了眼睛。我看著你那個樣子，好像幼兒園小朋友放學等家長來接，等得一副不耐煩又很委屈的樣子。」

第二次，是我國慶節去成都，被同學放鴿子。他那時還在成都上班，被異地戀女朋友放鴿子，假期哪裡也沒去成。最後他作為東道主帶著我玩兒了兩天。

中途有一天，有個同學約飯，家長把我送到飯館，叫我散局以後給他電話他來接我。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我提前抽身，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都醉得有點口齒不清了，他叫我蹲在酒吧門口哪裡也不許去。

我聽話地蹲在酒吧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輛。後來看到他跨過車海人潮朝我走過來，我就拚命朝他笑朝他揮手。

很久很久以後，家長跟我說起「小朋友」這個由來時，說那兩次經歷印象太深刻。

特別是第二次，他來接我的時候，好像是家長來領自己家小孩兒回家。看到我那副傻乎乎又委屈的小樣子，對我多了一種很奇怪的保護欲和責任感。

「如果你是我的家長，那我豈不是該叫你papa。」

他從身後環抱著我，一點不客氣：「哎，乖女兒，sweetheart！」

我：「……」

上了老司機的車，還想下車……哦，對不起，門鎖壞了

1

在跟家長確定關係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我認識的Z。

我最開始認識的Z，溫文儒雅，平易近人。中途了解到的Z，做事專註，原則性強，脾氣上來的時候很駭人，但是又時常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思維跳躍很快，可能你還在想A，他的思維已經跑到CDEFG。

而成為我男朋友後的Z，露出了狼的屬性。

家長因為工作的關係，很難在一個固定的城市待很長，所以只能他見縫插針地來我所在的城市找我。

剛開始在一起那會兒，我還比較單純，晚上從來不在他下榻的酒店留宿。而家長看時間差不多，送我回家，再回酒店。

有一回，到了我家樓下。我跟他說了兩次再見，他不吭聲，只笑望著我，拉著我的手。

「你怎麼還不走？」

「就想萬一你要是說，要不要上去坐坐呢……」

「屋子裡很亂，而且還有室友，不方便的。」

「臟點亂點沒關係，卧室夠大夠折騰就行。室友在也沒關係，只要我們動作小聲點，你室友聽不見。」

我愣了一下，手忙腳亂：「你在想什麼呢！」

「我什麼都沒想啊，口渴想上去喝杯茶再走，你又在想什麼。」

我見他解釋得一本正經，竟然天真地相信，是我的思想太齷齪了。

2

我們感情越來越穩定後，Z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有一回他在外面應酬，喝多了，躲在廁所里吐完跟我打電話，說著說著就自言自語起來了。

「我們家小朋友喜歡不喜歡papa啊？」

「喜歡啊，喜歡得要命！」我在這邊一邊同情他被工作虐成狗，十分可憐，一邊因為接到他電話心裡又甜滋滋的，總之是十分矛盾。

我借著這個機會趕緊又問：「那家長喜不喜歡小朋友？」

那邊安靜了一下，我的心緊到了嗓子眼。

然後聽到那邊拖著嗓子說：「對我家小朋友哪只一句喜歡……簡直想按在床上，狠狠睡了她……」

我：「……」

3

後來，小菜鳥鬥不過老司機，還是被他得手了。

那次是我去他新工作的城市找他，正遇到過節，他帶我去周邊景點逛了逛，爬了山。傍晚回到酒店的時候實在是太累了，飯都沒吃衣服也沒脫，兩個人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於是，那天家長沒有回單位宿舍。

他醒來的時候，大約是凌晨三點多，我聽到浴室水聲，也醒了。等他洗完出來，我也迷迷糊糊進去洗了個澡，洗完出來，他剛吹完頭髮，拿著吹風機幫我吹頭髮。

頭髮幹得差不多了，他把頭低下來，貼著我的臉問我塗了什麼，香得讓人想打噴嚏。

我抓了抓臉：「香……酒店的高級洗髮水……飄柔……」

「我看不像，讓我聞聞。」

聞著聞著，不知是誰先捏了一下誰的腰，又不知是誰吹了一下誰的脖子窩……總之，鬧著鬧著，兩個人就滾到了一起。

翌日，那張床單在我眼裡，毀得簡直洗都沒辦法洗，家長很爽快地賠了床單費。離開酒店，上了車，家長俯下身來幫我系安全帶。

我撩開兩隻手讓他幫忙，羞得不敢看他，只能悶悶地說：「我怎麼有種，我被套路了的感覺？」

家長抬起身體，扔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給我，遂嘆了口氣說：「這孩子，真是傻啊。」

嗯？嗯？嗯？

至今搞不明白，到底是我睡了他，還是他睡了我。

4

這件事對我來說，絕對是里程碑似的事件。

其實，我並不是那種思想特別傳統固執的人，交纏的手指、緊貼的皮膚，是身體在告訴心靈，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更深信，任何一個女孩在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出去那一刻，最初的本心，都是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但好笑的是，那時我認定了他未來的人生藍圖裡不會有我的一席之地，糾結地說服自己，要坦然面對他任何時候都可能抽身離開的事實。

而家長，對他來說，這種事不過是情侶之間很正常的事。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我心裡不是沒有耿耿於懷，我又有什麼辦法，我拿他實在沒有辦法。

後來有一回，我們聊到我們以前交往過的對象。我掰著指頭數，洋洋洒洒數出十幾個來，連只交往過半個月，連手都沒牽過的人也算了進去。

家長沒好氣地笑笑，捏著我的鼻子說：「對男人來說，只要沒睡過，都不叫談戀愛。所以實際上，你只談了一個。」

我臉上立刻沒了笑：「那你呢，談過幾個？」

他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別東想西想。」

這個話題就此戛然而止，沒有答案。

我依然裝著若無其事，將這場傷筋動骨的戀愛硬著頭皮談下去，但有時候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哭。那時候他不在身邊，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在KTV里唱著最無厘頭的歌，突然眼淚齊刷刷往下掉。

朋友擁抱我，安慰我，要給他打電話。我奪過手機摔在沙髮腳，哭得完全沒有形象可言：「我很害怕會失去他，但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很害怕失去他。」

5

比較有趣的是，每次鬧分手，都是我先提出來的。

有兩次鬧矛盾鬧得特別嚴重，一度讓我心灰意冷，以為沒有未完待續。

一次是他拿在美西某個知名高校念博的前女友，一個月減掉二十斤的事迹，來教育我做事沒有毅力。我氣得躲進廁所坐在馬桶蓋上哭，他還覺得我反應特別逗。

他在門外敲了半天門，發現我是真的生氣不給他台階下後，在門外罵了一句「你就作吧！」等我帶著哭腫的眼睛從廁所里出來，房間里黑得不見五指，連盞燈都沒開，更沒有一絲人氣。

他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回了自己工作的城市，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依然早晚按時給我發簡訊。我一條也沒回。

又過了一個月，他來找我，像往常一樣帶我出去吃飯，說這一個月的見聞，我全程端著張晚娘臉。

他斂了好脾氣：「幹嗎，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我要分手。」

家長就說，分手可以，但是要說清楚原因。我也說不清楚，又氣得哭起來，家長拖過椅子坐在我旁邊拍我肩膀說哄人的話。

「我真的很介意。」

「介意什麼啊！」

「我他媽不知道。」

家長說：「真是怕了你了，怎麼這麼愛胡思亂想。我談過三個，一個是高中到大學時的初戀，一個你認識，最後一個就是你了。我這個人吧，沒那麼荒唐的，跟每一任交往的時候，都很認真，不會劈腿不會聊騷其他女生，也不是隨便玩玩。但是我也不是長情的人，已經翻頁過去的事，也不留戀。」

第二次大吵分手，是因為異地戀。有一個假期，他已經說好要過來，我為了給他驚喜，也沒問航班，靠自己的邏輯推理能力，確定了他抵達的時間，然後提前兩個小時跑到機場去等他。然後等了很久，等到近凌晨，從北京過來的航班都沒有了，還沒等到他，於是給他電話。

他那邊很忙，他還在公司加班，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然後我說：「受夠了，我們完了。」

分手半年後，家裡開始給我介紹對象，然後遇到一個還不錯的人，總而言之就是屬於長輩眼裡，特別適合結婚的那種人。後來有一天，家長給我打電話，他周末要過來辦公事，順便約我吃個飯。

我說：「都分手了，再見面不好吧。」

「你在擔心什麼呢，放心，我不是專程過來找你的。」

見面那天，我缺心眼地聽從閨蜜的意見，帶了相親小哥哥和她一起去迎戰。因為閨蜜很擔心我跟Z吃著吃著飯，突然跪在地上求他複合，在場人多的話，我應該不太容易受到Z的蠱惑，做出喪失理智之事。

那頓飯前半程異常和諧，Z跟相親小哥哥聊得愉快，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熱絡。

Z話鋒一轉，突然對相親小哥哥說：」你一點都不了解意。」

相親小哥哥知道他話中有話，趕緊說：「我認識意時間短，但是我正在加倍努力地了解她。至少我現在知道意是獅子座，最喜歡的顏色是綠色，我還知道她左小腿上有個很不明顯的一尺來長的疤，是小時候騎自行車刮傷的。」

話音剛落，家長看了我一眼。我覺得那眼神怎麼看都不友善，趕緊埋頭喝檸檬水壓驚。

接著，家長特冷靜：「那些都不算是了解，如果你真的了解她，就應該知道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就這一句，相親小哥哥直接KO，欲言又止半響，竟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是乾笑。

散場時，家長指了指我，對相親小哥哥說：「借她五分鐘，可以吧。」

相親小哥哥也蠻慫的，竟然同意了。

家長帶著我走到一根電線杆下，立刻暴怒，吼我：「你覺得有意思嗎？我們兩個吃個飯，你把那個男的帶來幹嗎，帶了一個還不夠，旁邊還帶一個看戲的。」

我小心翼翼瞅著他，兩隻手簡直沒處放。

然後他臉上表情稍微溫和了一點，掏出打火機點了支煙，看也不看我。

「這個人我幫你審了，人應該是不錯的，挺老實的，適合過日子。五分鐘到了，就這樣吧，我走了，你回去吧。」

我閨蜜說的沒錯，如果沒人在旁邊盯著我，我很容易喪失理智。果然，我看到他剛走幾步，整個人情緒崩潰，立馬衝上去從背後抱著他哭起來。

「你不是要去結婚了嗎，還抱著我幹嗎。」

我一聲不吭，只是抱著他不撒手。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擁有他的資格，但是，捨不得放手已經成為我的本能。

「你就那麼想結婚啊？」家長轉過來，我所迷戀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也不是，就是家裡人覺得我該結婚了，這不正在相處階段么。」

家長：「所以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差不多吧。」

家長一臉無語，接著他又說：「我就知道是這樣……那好，現在我問你，意，你想不想跟我結婚？」

我巴巴望著他，無比忠誠：「想，想得不得了！」

家長很滿意地說：「那好，你現在過去跟那個人說，我們黃了。至於兩地分居的問題，我來想辦法解決。」

6

後來，相親小哥哥對我說，他蠻生氣的，感覺自己在人家的愛情里扮演了一個很滑稽的角色。

我再三表達了歉意，小哥哥並不太領情。他說，以後小情侶鬧矛盾自己解決去，別把別人當炮灰，但是既然我跟戀人和好了，也恭喜我們能一直幸福下去。

至於家長，後來我趴在他腿上問他，我是不是太沒有原則太容易見異思遷了。

家長看著我冷笑一聲：「上了老司機的車，還想下車……哦，對不起，門鎖壞了。」

我想我又開始想念你，可我剛剛才遇見了你

1

跟家長結婚的事也不是一帆風順，幾度是要黃了。

我爸媽對他也不是不滿意，只是覺得不是老實好欺負款的，怕我吃虧。

而家長當初給我保證的他來解決兩地分居的問題，也沒有徹底解決。在我們婚後的第二年，因為我生大病他沒有在身邊，他蠻懊悔的，這才跟公司強烈要求留在成都。

Z老司機的把戲在我面前玩兒得越來越溜。有一回他出差，我晚上加班，做表做得太無聊了，給他發了條消息：「你有沒有想我啊？」

一個小時以後回復：「襠燃！」

又有一回，我們參加我閨蜜的婚禮，那一對比我們這一對還歷經坎坷，觀看互許承諾儀式時，我感動得不得了。

我把頭掛在家長肩膀上：「讓我抱抱你。」

他給我一個看智障的眼神：「別這麼丟臉行不行。」

我拉著他的手拚命地搖：「好感動啊，我激動得都要哭了。」

家長抽了張紙巾，替我擦了把清鼻涕，壞壞一笑：「忍著，等回家換個方式哭......」

我：「……」

還有一回，睡到半夜，被冷醒了，這才發現這個自私的人竟然把整張被單都裹過去了，留我一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我生氣地拽著被單一角往自己這邊拖：「你把被子搶過去了，我沒東西蓋了，很冷！」

那人睡眼惺忪，一隻手臂攬過我的肩，把我往懷裡帶。隔了一會兒，看樣子是他也沒睡意了，嘴巴咬著我耳朵嗓音沙啞：「你沒蓋東西是吧，那就蓋我吧。」

「滾，你重死了。」

但這個人已經壓了上來，推都推不開，還大言不慚胡言亂語：「Z真是個大混蛋，又把老婆惹生氣了。沒關係，從今以後Z的老婆由我來照顧！小娘子，你且放心，我會疼你的。」

2

跟Z在一起，總是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莫名戳中萌點。有一次我們重溫《古惑仔》，看著邱淑貞走出來，我隨口對他說了一句：「做大哥的女人好拉風啊，你看這些人，誰見了她不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阿嫂。」

第一次跟他回武漢的時候，他以前同學們約吃飯。我們到得比較晚，剛一進雅間，十幾個男人齊刷刷地站起來，朝著我這個方向喊了一聲：「大嫂好！」

我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還以為走錯了地方，Z扶著我的肩把我推進去。

後來才知道這十幾個人雖然不是Z同一時期的同學，但是感情一直都很好。少年時期經常約在一起打球，成立球隊，參加籃球比賽。

這麼多年過去球隊解散了，但他們依然是能兩肋插刀的死黨。

於是過來前Z就跟他們說了：「我老婆有個奇怪的嗜好，希望大家幫個忙。」

事後我問Z：「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Z說：「你不是羨慕么，讓你感受一下，做大哥的女人是什麼感覺。」

3

一直都覺得Z不夠喜歡我，但有一年我們在斯米蘭旅遊時，他忙著跟旁邊一個教練學潛水，疏忽了我。我吹了點風，覺得有點不舒服想回酒店睡一會兒，沒給他打招呼就先回去了。

結果我一覺睡到近晚飯時間，起來聽我們朋友說，Z從水裡出來發現找不到我，急瘋了。又不知是誰在亂說，看到有個中國女人掉海里去了，他跳進海里拚命地找，又找當地人幫忙找。

我很吃驚：「你們都沒想到我可能回酒店了嗎？」

「房卡不是在你手上嗎，Z回來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動靜，肯定以為你沒有回來啊！」

我十分不好意思。

我見到家長對他說抱歉，家長難得沒生氣，只是輕輕摟著我，有點疲憊有點欣慰的語氣：「怎麼睡得那麼死。」

「吃了感冒藥，犯困。Z，如果我真的掉海里回不來了你會怎麼做？」

「說殉情說什麼下輩子再續前緣都是假的，這輩子都不娶了，我說真的，養這麼一個小傢伙太特么累了，帶走了我的全部喜怒哀樂。」

他說完以後翻出兩個海膽送給我，是他潛水的時候在海里撿的。

我希望你2018年的計劃里，要多愛我一點。我希望你牽掛我時，就像牽掛著快遞怎麼還沒到一樣……

2017年的最後一天，我們漫步在熱鬧的太古里，四周人聲鼎沸，彩燈閃爍。我們將在這裡一起等到新年鐘聲敲響，迎接我們在一起的下一個年頭。

我問家長：「你2018年的計劃是什麼呢？」

他剛要說話，我打斷他，我說：「我希望你2018年的計劃里，把更喜歡小朋友這一點列入必須完成的任務。我希望2018年，你牽掛我時，就像牽掛著快遞怎麼還沒到一樣。我不指望我是你心裡最重要的人，但我希望我能排進你心裡的前三。我希望你在2018年結束時，願意讓你牽著手，陪她一起跨年的人，仍然是我。」

家長穿著我給他買的藏藍色羽絨服，雙手插在褲兜里，俯視著我，他眼睛嘴角都帶著溫柔的笑。

「我那麼喜歡你，你提的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就那一個笑，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異國他鄉的那個夜晚，神采飛揚、雙眼熠熠發光的他。他仍然是那個他，一笑撩我多年，令我愛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此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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