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萬年之四十八：周夷王下堂接見諸侯就是「壞禮之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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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孝王雖有宏圖大略，高遠志向，但他在位僅僅九年就死了，沒能實現復興周王朝的偉大理想。周孝王一死，諸侯和周王室的大臣按照「周禮」中嫡長子繼承王位的宗法制，擁立了周懿王的太子燮（xiè）繼位，即周夷王。看來，周朝權貴們的政治覺悟可沒有周孝王那麼高，周孝王想的是周王朝的興衰，謀劃的是家國天下，而周朝權貴則只按「周禮」出牌，哪管什麼王朝復興？！

本來，周懿王死後，應該由太子燮（xiè）即位，但他太懦弱無能，被叔父周孝王搶奪了王位。燮（xiè）即位後，一如既往的懦弱，對擁立自己上位的諸侯感激涕零，甚至不尊奉「周禮」規定「天子應站在堂上接受諸侯禮拜」的慣例，每當有諸侯來朝覲（jìn），他都親自跑下朝堂去迎接，誠惶誠恐，有損天子威儀。

周夷王對諸侯偶爾的朝見貢奉既高興，又惶恐，這說明他對失而復得的王位格外珍惜，想盡一切辦法確保其不再丟失，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人格。正因為始終如此謹慎，所以在他統治的初期，周王朝的政治上有了一些起色，周王室狀況也逐漸有所好轉。遠方的蜀國、呂國都派使者向周王室進獻瓊玉，周夷王在黃河邊用賓客之禮接待了他們。

審慎的理政態度，也帶來了周王朝軍事上的勝利。這一時期，周王朝對戎狄的戰爭也取得了一些勝利。當時，被他太爺爺周穆王趕到「太原」（今天甘肅鎮原一帶）的戎狄一度發動叛亂，周夷王派虢（guó，今天陝西陳倉區）公率軍平叛，兩軍在俞泉交戰，周軍大勝，斬獲敵人500餘首級，俘虜數十人、馬千匹。這是自西周中期以來，周王朝對西戎作戰中取得的為數不多的一次大勝利。

可惜好景不長，隨著政治、軍事上的順利展開，周夷王漸漸地驕傲起來，他可能認為「治國理政」不過爾爾，越來越魯莽草率地處理政事，已經不能清醒地認識自己和嚴格地要求自己了。周夷王做的最具有代表性、對禮制和法制破壞最大、壞影響最深遠的一件事情就是聽信讒言、殘忍烹殺齊哀公之事。

當時，東方的齊國和鄰國紀國產生了矛盾，紀國國君就向周夷王誣陷齊侯，說他不僅藐視周天子，而且招兵買馬密謀叛亂。周夷王急於樹立天子威信，便輕信讒言，在諸侯大會上把齊哀公投入鼎中，活活烹死。不僅如此，周夷王還干涉齊國內政，又是違背「周禮」，立齊哀公的異母兄弟「靜」為齊胡公。經周夷王這麼一番折騰，齊國和紀國算是結下了世仇，為百餘年後的東周王朝春秋時期齊襄公滅亡紀國埋下了伏筆，也讓齊國這個周王朝開國功臣姜子牙的封國經歷了長達40年的宮廷內亂，更是讓周天子的威信掃地，這是真正的「壞禮之君」。

齊胡公即位後，為了防止紀國暗算，把國都從營丘（今天山東臨淄）遷到了薄姑（今天山東博興）。但他躲過了外敵紀國，卻沒躲過內敵兄弟。齊哀公的同母兄弟「山」率領自己的同黨攻到薄姑，殺掉胡公，把胡公的子嗣全部逐出齊國，自立為齊國國君，就是齊獻公。35年後，齊獻公的孫子齊厲公繼位，他專制暴虐，民心盡失。以前被齊獻公趕出齊國的胡公之子看到有機會奪回國君之位，便糾集力量，在齊國百姓的幫助下，誅殺了齊厲公。但很可惜，胡公的所有兒子卻全部戰死，齊國人就只好立厲公的兒子「赤」為國君。「赤」革除他父親的弊政，專心治理國家，齊國的政局終於漸漸趨於穩定。「赤」就是齊文公。

由此可見，周夷王「下堂接見諸侯」並沒有「壞禮」，反而顯現出親近臣屬的品德；而真正造成「壞禮」後果、為周夷王贏得「壞禮之君」稱號的，則是周夷王聽信讒言、殘忍烹殺齊哀公的「無道」與「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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