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靈異傳說：黃裱紙畫兩隻馬，綁在腿上，能日行千里
故事：甲馬
故事發生年月不詳。
在南郡署衙，有個負責專門傳遞文書的小哥，叫謝風，人如其名，跑起來一陣風。
謝風祖上有個絕活，稱為「甲馬」，硃砂筆在兩張黃神裱紙上，各繪一匹神駿，用九尺九的麻繩縛在小腿上，然後使兩根銀針，插入頭頸左右某穴竅，再念動咒語，便可兩腿生風，狂奔一日，不疲不倦。
謝風父親生前曾言，先人卯時而動，日落而止，可奔千里之外，真真正正日行千里。後因兵荒馬亂，南郡承西牽東，四通八達，為必爭之地，父親便被署衙召為文書吏，薪俸甚厚，傳遞機要軍情。而父親拼盡一生，也未達到祖上境界，最多一日，行了六百餘里。
後父親死於意外，子承父業，謝風也做了一名文書吏，送些邸報軍情，不管颳風下雨，從未延誤。人送綽號，追日太保。
一晃五年，謝風腿上功夫見漲，從日行三百直至七百，已超父親生前，然而，比起先人們的日行千里，仍差上一大截。閑睱之餘，謝風對著祖宗牌位，不免感慨，無論體力還是年紀，已到巔峰，卻依然達不到祖宗這般成就。饒是他能日行九百九十里，也沒有一日千里聽起來舒服。翻了祖上留下的日誌，只說是心境所致。只是這心境一詞，實難猜忖。
閱歷漸豐，謝風對署場上的作風，日益厭惡，全因自小做了這行，又是烽火連天的年月，若辭務不幹，不免衣食無著，只得忍氣吞聲。又覺世上之事，並不是非黑即白，有數次，更嘆自己助紂為虐，送訊給署衙，讓腦滿腸肥的老爺們及時得知動靜，早早避禍，時局一穩，又出來作威作福。
一日，謝風公辦歸來，路過逍遙山道，卻見一團火一般的什物，蜷伏在山岩處，似狐非狼，皮毛好像燃燒的火焰，背後撕了一條大血口子，奄奄一息。謝風覺得稀罕，自語道：「你這小畜，今日逢到，也是有緣，」雖叫不上名字，還是把它縛在背上，帶回家裡，好生飼養。
後來發現，這畜生甚喜熟豬肉，便每日烹些，畜生吃得滿嘴流油，學人似的，朝謝風拜謝。謝風每次喂它時，便對它說：「若在荒郊野外，你這畜生怕是一輩子也吃不上這等熟食，瞧你體形短小，皮毛卻又惹人注意，換作自己捕食，肯定要忍飢挨餓哩。」
因為怕這小畜生逃走，自從抱回家，謝風便用鐵鏈鎖了它後腿。傷愈之後，謝風試著將它撒開，卻不想這小畜生卻似離弦的箭，瞬間奔出，作勢要逃。謝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的後腿，罵了句：「你這畜生，吃飽了喝足了，便想著逃走，到了外面，飲風食露，哪有在我家舒坦？」小畜眼睛骨碌碌直轉，嘴裡發出悲鳴，似是哀求，謝風哪裡肯依，又用鎖鏈將它鎖住。畜生像見了仇人一般，對鐵鎖又啃又咬。
謝風一旁冷笑，思忖，憑小畜生的牙齒，怕是十年也咬不斷。
一晃半月，小畜生每每見到謝風，就哼哼唧唧，又彈彈後腿，求謝風放它，每到此時，謝風便會將撒了鹽巴的熟肉端到跟前，小畜生經受不住，一邊哀求一邊大口食肉，謝風指著它呵呵直笑，「小畜啊小畜，你在山林，可有這般容易獲取熟食否？」
但飽食之後，小畜依然拚命啃咬鐵鏈，謝風搖頭，喂不熟，喂不熟。
後又有公幹，謝風出行兩日，臨行前，特意煮了一盆熟肉，放在小畜生旁邊，足夠吃上五日。
事畢，從署衙歸來，謝風返家，卻見梧桐樹下，鐵鏈尚在，盆中熟肉也剩了許多，只是小畜生不見了。再瞧鐵鏈末端，卻有一隻斷腳，謝風估摸是被哪家的狗咬死叼了去？又覺不對，為何盆里的肉不一起叼走？
心裡忽生一個念頭，頓覺荒唐：難道這小畜生，每日被我縛束，氣急敗壞之下，竟咬斷了腳，逃之夭夭？
東院鄰居老伯，見謝風回來，問他郡外情況，謝風簡要說了幾句，轉了話頭，問他畜生之事，老伯眨眼道：「昨天黃昏，確實見到一物，渾身著火似的，一拐一瘸，奔城門而去了，嘴裡似是還發出『吱吱』聲哩。」
謝風頹然無語，這吱吱叫的聲音，正是這畜生歡快時才會發出的，不想養了多日，治了它的傷，每天好飯好菜，它卻寧願斷了一足，也要回山野。
到了夜裡，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猛地一撫額頭，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叫道：「祖上使甲馬之術，皆能日行千里，為何到了父親和我這裡，卻不能辦到？豈非盤中殘羹剩飯所絆？禽獸況且能斷足求野，我謝風卻……」
燒了一桶熱水，跳到澡桶里，周身上下毛孔張開，舒舒坦坦泡完，頓覺一股氣流從頂陽骨流入全身諸竅。謝風嘆道：「我謝風，終究不會辱沒先人傳下來的術法。」
次日，卯時剛至，謝風就收拾行裝，恰有同行傳喚他入署衙，謝風一聲不吭，那人瞧他竟朝相反方向而去，兀自在後面呱噪。謝風嘿嘿一笑，道：「謝某去也，」足下生風，轉眼奔出南郡城門。
竟是越跑越順暢，到日薄西山之時，已在千里開外。
（故事完）
TAG:老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