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藝雙馨，名妓有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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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青樓文化
（二）青樓與文化藝術
4.青樓妓女與元曲
前面說過，妓女在中國，是最與時俱進的。元代流行新的文學藝術形式元曲（包括元雜劇和散曲兩部分），於是妓女們的才情也向這個方向發展過來，從事雜劇表演的歌妓數不勝數，出現了許多優秀的表演藝術家。最出名的是珠簾秀，雜劇中第一名旦。關漢卿曾專門為她寫了《一枝花·贈珠簾秀》套曲，對她的色藝讚賞有加。珠簾秀出有個人專輯《朱氏書卷》，著名文人胡紫山為之作《朱氏書卷序》，也很推崇珠簾秀的色藝。其次是雜劇名旦順時秀，據說最長於表演女子閨怨之情，其扮相和唱功獨步劇壇，名馳京都。並與當時的名翰林王元鼎相好。當朝宰相、參政中書阿魯溫也喜歡她，故意問順時秀：「我比王元鼎如何？」妓院畢竟不是官場，所以小女子老老實實地曰：「參政，宰臣也；元鼎，文士也。經綸朝政，致君澤民，則元鼎不及參政；嘲風弄月，惜玉憐香，則參政不敢望元鼎。」一點不拍總理的馬屁，夠性情。除了表演，有些妓女還會填曲。這裡需要說明的是，中國的知識分子混得最好的時代，就是唐宋，知識份子地位最高。但是從元開始就跌入火坑了。知識分子臭老九，就是元代的功勞。元首先按人種把帝國臣民分為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漢人，四等南人。又按職業把人細分為十級：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知識分子地位不如妓女，僅超過乞丐。這樣一來，士人與妓女更容易同病相憐了。如果說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僅是個體知識分子遭遇官家一時雪藏的話，那麼元代的知識分子則是集體遭遇官家的永久雪藏。多餘的才情與抱負，只好往元曲這個方向轉移了。總之，妓女與知識分子的結合下，元曲得到了較大發展。根據隋樹森《金元散曲》的統計，標明贈妓、詠妓的小令有120餘首，套數36套，至於那些標題雖不明言，但實際內容卻是寫妓的散曲則無從統計。關漢卿本人現存劇作中，以青樓女子為主角的旦本戲有《救風塵》、《謝天香》和《金線池)三種，分別塑造了趙盼兒、謝天香和杜蕊娘三個妓女形象。
5.青樓妓女與其它藝術
中國古代的青樓妓女，色僅是副品。青樓客更看重的是妓女的文藝才能。總之市場催逼得妓女們都成了多功能藝術家，音樂舞蹈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吹彈唱，每個人都得能拿出兩下子，否則混不下去。前面列舉很多了，這裡收下尾，再給大家列舉幾個：唐代名妓曹文姬乃書法大家，被人稱為書仙。長安士子文人以爭得她片紙隻字為寶。明末秦淮八艷中的馬湘蘭，以善於畫蘭而名揚江南，因此自號「馬湘蘭」。在日本東京博物館中，收藏著一幅馬湘蘭所畫的「墨蘭圖」，被日本人視為珍品。至於其他艷們，也是個個不弱。比如董小宛，乃書畫大師、詩詞大師、茶道大師、飯點大師、甚至香水大師（當時還不是水，而是在屋裡焚香，準確地說應是香煙大師）。除此之外，妓女們還有練雜技的，練酒量的，練主持的（也就是酒司令，擅長這個也能成為妓中上品），甚至脫口秀。明朝妓女齊雅秀就留下一個很好的段子。當時楊士奇、楊溥、楊榮三人均以大學士輔政，人稱「三楊」，雖然也逛妓院，但老陰著臉作憂國憂民狀。有人問齊雅秀：「你能使三位閣老笑一笑嗎？」齊雅秀答道：「我一進門就能讓他們笑。」待齊雅秀被召喚進見三楊時，故意來遲。三楊問她為何來遲。她說：「在家看《列女傳》。」三楊聽了果然大笑。喝斥道：「母狗無禮！」齊雅秀答道：「我是母狗，三位老爹就是公侯（公猴）了。」
6.青樓妓女與青樓小說
青樓小說，唐朝比較著名的有《霍小玉傳》、《李娃傳》、《柳氏傳》、《紅拂傳》、《崑崙奴》等。宋朝的《義娼傳》、《李師師外傳》、《譚意歌傳》、《王幼玉記》、《甘棠遺事》等。明朝的《賣油郎獨佔花魁》、《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金瓶梅》等。
7.名妓范兒
有些名妓，很有范兒。這方面最佳者當數李師師。宋徽宗聽說師師的名聲後，化名大賈趙億前往拜訪，之前的見面禮光白金就讓手下送去了20鎰。問題是這麼大的大款去了，也得坐半天冷板凳。姥姥迎接進客廳去，又是給吃水晶蘋果，又是給吃鮮棗的，就是不給看師師。良久之後，姥姥引趙皇帝進至一小軒，環境不錯，很適意，就是還見不到師師。適意夠了，姥姥引至後堂，又給吃雞鴨魚肉香子稻米，仍不見師師。帝方疑之，姥姥復請沐浴。老趙不幹，堂堂皇帝怎麼能進爾家的澡堂子？姥姥至帝前耳語曰：「兒性好潔，別惹她不高興」。帝不得已隨姥至一小樓下。浴竟，姥復引帝坐後堂，待以新茶鮮水，還是不見師師。良久，姥才執燭引帝至旁。帝掀帳而入，一燈熒然，唉，沒人。又良久，見姥擁一姬姍姍而來，淡妝不施脂粉，衣絹素，無艷服。新浴方罷，嬌艷如出水蕪蓉，見帝意思不屑，貌殊倨，不為禮。姥與帝耳語曰：「兒性頗愎，勿怪!」帝於燈下凝涕物色之，幽姿逸韻，閃爍驚眸。問姑娘多大了。不答。再問，姑娘乾脆遷坐於他所。姥復附帝耳曰：「兒性好靜坐，唐突弗罪」。師師走出帷帳，開始給老趙彈曲兒。老趙是個藝術家，一聽曲兒竟然忘記了時間，連聽三曲，雞鳴三遍了都，自己也該回去了。姥姥出來，又是讓他吃棗糕，又是讓他嘗酥餅的。之後，由手下擁著回宮了。整個過程，老趙不但不能握著人家小手問句你是哪個單位的，甚至人家連句話都不給咱說。這范兒，比上諸葛亮的茅廬三顧，架子大多了。之後，老趙又來了幾次，據有心人統計，是四年來了四五次。但是風聲傳出去，師師名聲更大了。連宮裡都聽說了，韋妃私問帝曰：「何物李家兒，陛下悅之如此？」
老趙回曰：「無他，但令爾等百人，改艷裝，服玄素，令此娃雜處其中，迥然自別。其一種幽姿逸韻，要在色容之外耳。」同志們，這就是氣質啊。腹有詩書氣自華，還得好好讀書啊。
與氣質范兒不同的是，還有一些是氣節范兒。老實說，中國妓女經常擔任自己不該擔負的責任：中國男人不行的時候，中國女人就出現了；中國男人有病的時候，中國女人得吃藥。春秋時期，西施替越王勾踐到吳王夫差手下充當宮妓，搞床頭愛國主義。漢朝時期，昭君替一窩子大老爺們到蠻夷之族充當和平妓者，搞床頭和平外交。唐朝時期，徐州名妓關盼盼給自己的主人、原徐州守帥張建封守節十餘年，做客張建封府上時與她有一宴之交，盛讚其「醉嬌勝不得，風裊牡丹花」的白居易作詩批評她只能守節不能殉節，她於是絕食而死，做了妓女中的節婦烈女。宋朝時期，妓女出身的梁紅玉為戰場上的丈夫韓世忠擂鼓助威，從此成為巾幗英雄。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艷——柳如是、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顧橫波、寇白門、陳圓圓中，還出了諸多民族英雄：柳如是讓自己的老公、一代學界領袖錢謙益為明朝殉節，老公摸摸水溫，說太涼了，於是柳如是奮身跳入，以實際行動告訴老公，眼睛一睜一閉，就不涼了呵；李香君更是被弄進了《桃花扇》，罵得馬士英、阮大鋮等奸臣狗血噴頭，襯得她的老情人、復社四公子的侯方域很沒臉面，大男人還沒有小妓女節義呢。清末的賽金花，在八國聯軍進京後，又被無聊文人們杜撰成了愛國俠女，不但予民眾諸多保全，就連李鴻章的外交和談都得靠她相助才行。總之，中國男人活得越來越衰，女人倒都成了穆桂英。這叫世無男人，遂使女人成英雄！
到了近代，中國人還對這些妓們念念不忘，在其中尋找自己的精神寄託。比如柳如是就遭到近代國學大師王國維、當代史學大師陳寅恪、著名作家郁達夫的交相讚譽。特別是陳寅恪先生，把柳如是譽為「女俠名姝」「文宗國士」，認為以往的評價，遠遠不足以概括柳如是的真跡及亮節，於是他在八十歲高齡且雙目失明的情況下，「鉤索沉隱」「延曆數歲」，寫成洋洋洒洒80萬字的考證專著《柳如是別傳》。相形之下，還有一位妓女，就被世人遺忘了。她就是上海灘名妓楊秀貞。時與貴黨老大向忠發相好，兩人同時被國民黨抓捕，向忠發叛變，楊秀貞則不肯吐露黨的機密。導致周xx都感嘆，向忠發還不如一個妓女！嘖嘖。
最後，跟大家講一句學術範圍內的評價。我曾經不無疑惑地在俺家飯桌上問老公：為嘛男人都容易變節，反倒是女人，一個一個信仰堅定鬥志強的。老公還沒反應過來，兒子就懟過來了：這還用問？女人更傻唄，男人是假信，她們是真信！我呸，兒子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阿給你發個紅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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