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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億山東人的自信崩塌始末

在《山東終於意識到自己落後了》文章火遍朋友圈之前,每當有人嘲笑山東人做廣告是挖掘機、搞醫療是不孕不育,搞新聞是圍觀家長里短時,山東人總是迷之自信地反駁道:山東的經濟總量可是排全國前三!嘲笑者於是緘口不言,被嘲笑者趾高氣揚。

一、山東緣何落後?

2018年,當省委書記都表態承認自己落後的時候,山東省的1億人口再也無法自信。

往前推十年,高考時,山東以盛產學霸聞名全國。

在此之前,山東是棚改貨幣化安置連續幾年蟬聯國內冠軍。

而現在山東的旅遊產業遍地開花,從早晨開始,全省17個城市的旅遊廣告,哪一個打出來都是炫你一臉。

1、教育產業化模式成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八年前,筆者曾經在北京一所小有名氣的藝術高校旁聽時,某老師曾經對著全班六十名的點名冊透露:本屆共招學生60人,學生來源湖北省六七人、湖南省六七人、北京本地四五人、東北四五人,而山東高達十九人,山東考生簡直太厲害了,別看平時戴著小眼鏡不善言語,但善於死記硬背考試答題,如果不限制山東考生,按照文化課錄取的話山東考生會佔領北京各大高校。

山東教育產業發達,各種模式的補習班紛紛入駐,不少藝考班還專門研究藝考動態國家政策,請來高校命題人來上課,各種形式的押題眼花繚亂,還有人打著在高校有關係,來我這兒培訓即使藝考無法通過找關係也能讀好大學。不少高中領導老師忙於應酬各類教育機構。

不少高中鼓勵學生學習藝術,美術生、播音主持、編導生不計其數,還有甚者專門針對理科成績優異英語成績差的學生推出好學的俄語高考。對政策的反應速度驚人的結果是,各級中學的高升學率。

而山東省內的高校錄取文化課分數高,多年來限制了外省人才的進入,教育缺乏流動性,於是山東省內的大學變成了山東人的大學,另外一些人則通過高考離開山東。

2、「賣地經濟」推動房產市場,以經濟總量衡量經濟發展

而棚改貨幣化安置,相信許多拆遷戶不陌生,簡而言之山東人拆房子、蓋房子,用錢來安置回遷戶,讓回遷戶拿錢自己買房,變相鼓勵他們進入房地產市場,推動房價上升。山東的房地產市場發展如火如荼,更有筆者接觸過的山東西部一個連萬達商場、大型遊樂園都沒有的城市,2017年房價上漲約60%。動輒九千、一萬多一平的房價,鼓勵更多的農村人去城裡給兒子娶媳婦買房貸款,娶媳婦要「一動兩不動」(動的是汽車,不動的是三金和房子),「萬紫千紅一片綠」(一萬張5元的,一千張100元的和一大片50元)。

可以說山東連續幾年GDP居全國前幾名的貢獻,房地產功不可沒。

3、盲目發展旅遊業,追求政績徹底淪為自產自銷

山東的旅遊業近年來發展也不容小覷。筆者曾經去山東陽谷接觸過一些人,陽谷作為武松打虎的故鄉而被這裡的人引以為豪。當被問起本地名人時,本地人則驕傲的說:武松、潘金蓮、西門慶云云。等等,這些人非但存在的真實性存疑,有一些還是道德的敗類,如此不以為恥,難道反以為榮?

除了青島、濟寧這些自然環境、文化資源有天賦的地方,17個城市都在發展旅遊業,各種古鎮遍地開花,其形式自產自銷,其盈利恐怕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以山東聊城市為例,沒有特別顯著的旅遊資源,就自己製造資源,大規模擴建人工湖,說自己是運河古都;沒有山,自己挖土造土山;沒有衚衕小巷,自己造北京衚衕······

更有某個村莊土地全部佔用,搬進緊湊冬天連暖氣都沒有的逼仄樓房。而承包了農民土地的金主開始在盛產糧食的良田上大建玫瑰園、採摘果園,一年後利潤不好,玫瑰園、果園紛紛倒閉。改善民生本來無可厚非,但是改善過來改善過去,人們好像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更焦慮。

4、科技產業落後,基礎設施建設不到點上

外界緊跟潮流抓住信息革命的尾巴,湖南省一門心思走文化產業,廣東省則聚焦科技產業,浙江的蓬勃發展讓全國矚目,而山東在糾結於生態文明城市的評選搞拆遷,在賣地、在進行教育產業化、在搞旅遊,滴滴打車、支付寶、微信紅包等具有超前引領作用的創新模式,都沒原創在山東。在北京幾乎已經是「無滴滴不打車」的情況下,青島這個山東的開放龍頭,車站的計程車里還貼著抵制網約車的標語。曾經引以為傲的山東交通,高速公路通車裡程已經落到了全國第8位,至今省內未通高鐵。

好不容易離開山東,在回到山東的高速公路上,又被莫名其妙扣上超速的帽子。

山東的尷尬在於,傳統經濟優勢減弱,新興產業尚未崛起。山東的窘境很大程度上出在觀念上。

比如「一說新舊動能轉換,有的同志第一反應,看有什麼特殊的優惠政策、給多少錢,給哪些項目,有的只盯在給多少土地指標、環境容量上。這種思維方式不轉變,新舊動能轉換無從談起。」

5、中小企業發展空間得不到政府支持,執法能力失去公信力江湖氣息嚴重

這幾年,許多投機者中瘋傳「投資不過山海關」,與此同時,2016年4月,山東冠縣出現余歡案,案件始末是這樣的:冠縣女企業家蘇銀霞借了高利貸無法還清。催債人暴力催債,對其進行辱罵、抽耳光、鞋子捂嘴,在11名催債人長達一小時的凌辱之後,一人脫下褲子用島國經典愛情動作污辱蘇銀霞——當著她的兒子於歡的面。趕來的民警未能阻止這場羞辱。情急之中,22歲的於歡摸出一把水果刀亂刺,致4人受傷,一人最終死亡。於歡一審被判無期。迫於外界的輿論壓力,於歡二審改判五年。不過至今想想仍然毛骨悚然。

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官本位意識濃厚,法律意識淡薄,執法能力有待認可,大眾普遍對法律無自信。八百多年前《水滸傳》中宋江的人物原型不滿腐敗,聚眾造反、劫富濟貧,千百年來為人津津樂道,到現在此種江湖氣息似乎在山東仍舊未消散。

6、引進人才力度不足,落後於其他省份

2017年,多個二線城市爆發搶奪人才大戰,武漢、南京、成都、長沙、西安等十幾個城市,紛紛向各路人才送錢、送房、送戶口,濟南是所有城市中無就業保障、住房保障和其他就業保障的。於是當最初寒窗苦讀的大學生在外地讀完大學時,準備回鄉工作,發現可選擇的仍然只有公務員、人民教師。

高等學校所學的生物科技、文化傳媒在這兒根本沒有找到對口的工作。於是最初的人才選擇留在外地工作安家,他們生出了孩子便由山東老家的父母帶著,還有一些只由母親看,於是催生了很多留守老人。

二、惡性循環,政策與人才回歸遙遙無期

留在山東老家的人,則繼續盤算著孩子去哪所學校該給誰送禮,看著主流媒體關注與家長里短,婆媳鬥嘴的新聞欄目,盤算著拆遷是否能多給幾套房錢,高鐵佔地是否能多賠一些;失去了土地後,很多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也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開始北上或南下打工。

過年時,外地賺了一些錢的人回家,發現家鄉建設的更加時尚、宜居,情不自禁去新建設的遊樂園體驗,發現手上布滿老繭晉陞為城鎮居民的鄉下人只捨得買了兩張孩子的入場券。過年和老同學聚會,發現留在山東的老同學戴起了金鏈子,體態臃腫,紛紛變著花招勸酒。村長不學無術的兒子買了奧迪A8,拿到了村子的修橋工程;市政府領導們的大齡未婚兒子談論著自己苛刻的擇偶門檻;小市民則憂愁著自家老爺子的房子被親戚侵佔遲遲要不回來,兩邊都找了人,打了兩年官司還得給法院的人送禮。

2018年,風靡山東省十餘年的「藝考」風潮大有火遍全國之勢,山東教育產業化發展已經相當成熟開始向周邊省份擴張;全國各大藝術高校考題升級,變得更加靈活;其他省份的培養人才模式也發生變化,山東寒窗苦讀的孩子越來越少,終於在全國學生競技的高考中失去優勢,一些優秀高校不必限制山東考生了。

——獨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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