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的國籍之謎：他到底是中國妖怪還是印度的？

文/有毛僧

很多讀者喜歡給《西遊記》中的戰神排名，無論哪個版本的排名，牛魔王一定位列前五強，排位遠高於孫悟空。牛魔王是《西遊記》中最神秘的妖怪，他懂七十二變，敢稱大聖，又是大力王，更厲害的是，他是唯一一個有坐騎的妖怪。

很多分析《西遊記》的學者傾向於認為，牛魔王以及他的家族是從印度傳過來的，畢竟印度教視牛為聖物，所以牛魔王並不是中國本土的妖怪。也有些觀點認為，中國很多少數民族本來就有牛崇拜和牛王傳說，如雲南傣族勐遠仙境的寶角牛洞等，因此牛魔王是中國籍的妖怪。那麼牛魔王到底是印度的還是中國的呢？

從鳩摩羅王到水牛魔

認為牛魔王是印度籍的人傾向於認為，牛魔王是從《大唐慈恩寺玄奘法師傳》中的鳩摩羅王引申來的。玄奘在印度那爛陀寺留學的時候，印度地區勢力第二的國王鳩摩羅王慕名請他弘法。玄奘與鳩摩羅王有很多互動。很多人藉此認為，牛魔王就是從鳩摩羅王演化來的。

另外一個說法認為，牛魔王與鐵扇公主的故事，與佛教高僧鳩摩羅什和龜茲公主的故事很像。牛魔王應該是從鳩摩羅什的故事中引申來的。同時，在印度神話中，還有一個水牛魔的故事。這個水牛魔曾經與眾神大戰，最終被眾神聯合降服。

理論上講，牛魔王有可能是從印度傳過來的。不過，從《西遊記》成書的過程看，牛魔王又不像是從印度傳來的。關於唐僧取經的故事在唐代就有，五代就有了變文，北宋有了詩話刻本，但是關於牛魔王的成熟故事則出現在元代雜劇中，如《二郎神醉射鎖魔鏡》。

完整的牛魔王家族的故事成型於明代。直到世德堂本《西遊記》問世，牛魔王的故事才真正清晰起來。從這個軌跡來看，牛魔王的故事又不像是從印度傳過來的。畢竟，元明時期，印度的佛教早已衰落了，談不上再度影響中國。那麼中國本土有沒有類似的妖怪或者類似的神話故事呢？

牛魔王與他的牛精家族

在原著中，牛魔王是一個家族，他與孫悟空結拜的時候，身份就已經是魔王。既然是魔王，足以證明他背後有很多牛精的勢力。孫悟空被壓五百年後，牛魔王落魄了很多，他的家族尚且有掌控火焰山的嫡妻鐵扇公主，掌控摩雲洞的小妾玉面狐狸，掌控火雲洞的紅孩兒。

不僅如此，牛魔王的弟弟如意真仙，掌控了女兒國唯一的命脈落胎泉。儘管沒有頭銜，他私下控制了女兒國的經濟命脈與生育權力，當上了計生辦主任。雖然沒有作惡，但是佔有了壟斷資源。牛魔王家族幾乎都不同程度的佔據了壟斷資源。

儘管牛魔王家族的勢力全部在西牛賀洲，但是在《西遊記》中，印度僅僅是西牛賀洲的西部，並非是全部。唐僧過了兩界山，基本上就到西牛賀洲了。所以說，牛魔王的家族有可能起源於新疆、西藏、青海、四川、雲南等地。

在所有的上述推論中，牛魔王在雲南的可能性最大。明代初年，朱元璋定雲南，隨後從雲南向西的陸上交通就打開了。《西遊記》中的很多人物都有雲南地區神話的影子。如，豬八戒的高老莊，其實原型是今天雲南保山市的西村，這個村子在明代叫高老莊，村子裡有八戒廟。而牛魔王與小妾同居的地方叫積雪山，其原型就是雲南的玉龍雪山。除了這些外，中國西南有與牛有關的故事嗎？

牛魔王與寶角牛洞

在中國西南少數民族文化中，一直有牛圖騰以及牛崇拜的傳統。仡佬族農曆十月初一舉行「敬牛王菩薩」、「祭牛王」活動，據說這天是牛的生日。壯族的「牛王節」又稱「牛魂節」或「開秧節」。雲南麗江納西族每年兩次「敬牛王」，大小涼山彝族在祭祖和送祖先靈牌時，要組織男性青年背氂牛尾巴，邊歌邊舞，敘述人類的起源，祖先的遷徙，名曰氂牛尾巴舞。

在所有關於牛的神話中，與牛魔王的故事最吻合的當屬雲南西雙版納傣族勐遠仙境寶角牛洞的故事。這個故事記錄在《貝葉經》《版納秘史》中，在中國雲南，以及泰國、越南、寮國等東南亞國家非常聞名。寶角牛洞的故事核心是一頭寶角牛王奮鬥稱王及作惡被擒的故事。

寶角牛洞

在上古時代，勐遠地區生活著一個牛精家族，有五千多頭。一頭母牛生下一頭小公牛之後，怕牛王傷害小公牛，就將他偷偷送了出去。小公牛在溶洞中磨礪雙角，長大後極為雄壯，成功殺死牛王，成了新一代牛王。成王后，他作惡多端，遭到當地人類部落聯軍的圍堵。

寶角牛洞

最終，寶角牛精進入溶洞，當地人封死了牛洞，寶角牛再也沒有出來。在《二郎神醉射鎖魔鏡》中，牛魔王也是被鎖在了鏡子中。在《西遊記》中，佛界、天庭、往來一切虛空大戰牛魔王。這些故事，與大戰寶角牛的故事幾乎一模一樣。請不要自卑地以為，牛魔王是印度妖精，其實他是從中國少數民族神話中演化來的，與印度關係不大。

結語

近年來，隨著《西遊記》影視化越來越成功，很多學者也開始關注《西遊記》的深度研究。有些學者，也不知從哪兒搞來的材料，千方百計證明，孫悟空是印度籍的，豬八戒是印度籍的，沙和尚是印度籍的，就連如意金箍棒也是印度產的。如今又有人說牛魔王是印度籍的。這些都是文化不自信的表現。牛魔王的故事就來自西雙版納勐遠仙境的寶角牛洞，希望大家不要再說牛魔王是印度的了。

參考文獻：

1.《西遊記》；

2.《大唐慈恩寺玄奘法師傳》；

3.《西遊記版本源流考》；

4.《西遊記資料彙編》；

5.《版納秘史》；

6.《二郎神醉射鎖魔鏡》；

7.《西遊記雜劇》；

8.《古今圖書集成》；

9.《西遊補》；

10.《西遊記考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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