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文青寫情書,坑苦了張老師,誰知是烏龍事故
原標題:女文青寫情書,坑苦了張老師,誰知是烏龍事故
南宋淳熙年間,吳興有一個叫做張仲遠的文人,名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如現在的一些小導演。說他名氣小吧,他跟詩歌圈的名流都有交情,是知名詞人姜夔的好朋友;說他名氣大吧,他又沒有留下任何被歷史記住的文藝作品。
張仲遠的妻子也讀過書,知書達禮,與張仲遠倒也般配。不過張妻生性多疑,是出了名的「醋瓶子」,對張仲遠約束極嚴。你知道,不管古今中外,文藝圈都是盛產風情韻事的圈子,張仲遠老師混的文藝圈,也流行召歌妓、喝花酒、給紅粉佳人寫情詩。但這些文藝交流活動,張仲遠老師是不可以參加的,因為妻子時刻盯著他。
文藝圈的朋友登門拜訪張老師,按宋朝的禮儀,一般要先遞上名帖——相當於現在的名片,張妻總是搶先接過名帖,然後再三盤問張仲遠老師:「這是什麼人?是不是要請你喝花酒?」張老師只好拚命解釋:「都是詩友,只交流寫詩。」
張仲遠要出門,妻子也是再三查問:「要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等張仲遠走後,又要細細檢查他的書房、行囊,就像現在有些女性朋友喜歡查看老公的手機信息,看看有什麼出軌的蛛絲馬跡。
淳熙十六年(1189)春天,張仲遠又出遠門會友去了,張妻對丈夫的書房例行檢查,果然讓她找到了一頁梅花箋,帶著淡淡的胭脂香味,信箋上用娟秀的字體寫了一首小詞,詞牌為《眉嫵》,詩如下:
看垂楊連苑,杜若侵沙,
愁損未歸眼。
信馬青樓去,
重簾下,娉婷人妙飛燕。
翠尊共款。
聽艷歌、郎意先感。
便攜手、月地雲階里,
愛良夜微暖。
無限,風流疏散。
有暗藏弓履,偷寄香翰。
明日聞津鼓,
湘江上,催人還解春纜。
亂紅萬點。
悵斷魂、煙水遙遠。
又爭似相攜,
乘一舸、鎮長見。
張妻也是讀過書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這首嫵媚的小詞分明出自某名文藝女青年的手筆,是寫給丈夫的情書。考慮到今天你的古典文學修養可能不及張妻,所以我們有必要將這首《眉嫵》翻譯成最近比較流行的情書體:
在水邊,陽光正好,你在陽光下靜默思考,觸景生情,於是,你信馬由韁,來到歌樓,與我邂逅於重簾下。我們一起聽歌,喝酒,聊著過往,這一夜,我們獲得生命的大和諧。我陪著你走在小路上,明月照亮了你我行走的路。我的心充滿了憂傷,因為第二天你就要乘舟離去,從此煙水遙遠。我多麼希望與你長攜手,同舟共濟,一輩子都默默守護著你……
張妻看了這首《眉嫵》,當然是火冒三丈。等張仲遠回到家,立即喝令他跪在搓衣板上,又將那頁寫著《眉嫵》的信箋仍到他臉上:「你坦白交待,這是哪個狐狸精寫的臭詞?」
張仲遠一臉發懵,說道:「我不知道啊。沒有人給我寫過這首詞啊。」
妻子如何肯信,對丈夫又打又撓,可憐的張老師不敢反抗,「受其指爪損面」,結果臉被抓花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外出見人。張妻發現丈夫疑似偷腥,並沒有像現在的有些原配將矛頭對準「小三」,而是懲罰自己的老公。我覺得這一點是好樣的。你說呢?
而文藝圈的朋友見了張老師,都拿他調笑:「張老師,你好艷福啊。平時看你假正經的,花酒都不喝,原來是別有心上人哪。」張仲遠拚命擺手說:「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後來,朋友們才知道,真的是誤會。那首《眉嫵》真不是什麼女文青寫的,而是張仲遠的好朋友姜夔寫來捉弄張老師的。
原來,淳熙十六年春天張仲遠出遠門,恰好姜夔千里迢迢來到吳興拜訪他,因張老師出門,便撲了個空。是張妻接待了姜夔,並留姜夔小住,等張仲遠。
姜夔聽說過張仲遠妻子多疑、好吃醋的大名,又因為訪友不遇,便有心要戲弄他們夫婦一番,於是模仿女文青的筆調,用女孩子用的信箋寫了一首《眉嫵》,故意留在張仲遠書房的某個隱秘角落裡——他知道,張妻一定搜得到的。
然後,姜夔也不待張仲遠歸來,便告辭而去,拜訪另一位朋友俞商卿,共同到北山沈氏圃尋梅。在他身後,老朋友家果然爆發了戰爭,張老師這一回可被他坑慘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與女文青偷情,後果很嚴重,哪怕是虛構的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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