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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被文藝」了嗎?

Love For Sale

 Ella Fitzgerald Sings The Cole Porter Songbook

Ella Fitzger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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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家有沒有被「張楊導演,我愛你」刷屏?

回顧一下:90後文藝女青年「小二姐」在公眾號發表8000字長文《張楊導演,我愛你》,曝光自己與《岡仁波齊》導演張楊的曖昧關係。與其他坦誠婚外戀的「小三文」不同,小二姐用婉轉詩意的文字,娓娓道來自己與張導從相識到相知到上床到分分合合最後無可奈何別離的曲折愛情。不得不佩服小二姐的文字功底,節選以下佳句供大家評賞:

「在這以後,我相信,

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有了交集。

我便開始繼續著我的故事,

而你,暫時躲在了我內心的角落。」

翻譯:小二姐在美國某電影峰會上偶遇張導,好不容易找機會坐在張導旁邊,卻因沒有共同話題氣氛尷尬,加了微信就一拍兩散。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

人生初次相識,共入船頭與船中。

是否,共同攜手由船尾跳下江河星辰與大海?」

翻譯:小二姐與張導在大理一夜激情。

「你來,我在甜蜜中等你。

你不來,我在自由中等你。」

翻譯:張導不搭理小二姐了。

在文中,小二姐還細緻地講述了一段關於張導和自己就是荷西和三毛轉世投胎的分析。推理雖然比較牽強,特別是涉及到數學的部分,看得出崔小姐的數理水平和邏輯推理能力遠不及文藝造詣高,但還是非常精彩。有點像Youtube上一系列的明星陰謀論(celebrity conspiracy theory),幾個打擦邊球的推理甩出來,拐來拐去,竟然讓人有點相信了。

只是有一點我非常不同意小二姐。我也很喜歡三毛,但是三毛在我看來完全不文藝,非常接地氣,甚至有點因為過於直白坦誠所以蠢得可愛。我媽的書架中有很多書,小時候我大字還不識幾個就喜歡抽兩本亂翻,能懂多少算多少。我記得看得懂最多的就是三毛全集,由此體現三毛用的字眼實在是樸實簡單。讓我記憶最深刻的是三毛講她小時候是老師眼中的怪胎。有一次老師讓大家以「我的理想」為題寫作文,班上的其他小朋友都寫的是要當醫生當科學家當偉人,三毛卻說她要當收破爛的,因為收破爛很悠閑,可以到處走,賺點錢還能夠欣賞周圍的風景。老師很不高興,說三毛的文章不合格,立意太低,拿回去重寫。結果三毛就寫要當一名醫生。因為醫生品德高尚,救死扶傷,而且有一點空閑的時候還可以收下破爛,到處走下,賺點錢欣賞周圍的風景。包括之後三毛出走撒哈拉,在我看來也不是任何文藝的表演,只是心之所向罷了。至於她與荷西不幸的早逝,很令人惋惜,但是這樣的結局絕不是可以用做推向瑪麗蘇劇本高潮的材料,人各有天命,沒什麼好渲染的。

回到這篇軟文。我是一個堅決的反文藝者,對類似的矯情小清新也深惡痛絕。「有p不好好放,有話不好好說」在我看來就是罪孽。拋開小二姐與張導的行為不說,人各有志,愛幹什麼幹什麼,就說這篇文章,看得我真是雞皮疙瘩四起,感慨不已,懷疑人生。小二姐這篇詩文詮釋了我心中對文藝軟文的所有負面印象:

首先,文字扭捏,不知所云。和某些瑪麗蘇文一味堆積華麗浮誇的辭藻不一樣,這一類文藝軟文的用詞本身並不高級,句式也不複雜,但是堆一起就是能讓人雞皮疙瘩四起。舉個例:

「而我,仍是我,卻又不是我,如此的矛盾,如此的糾結。」

你到底是不是你?啊?剔除掉句子中有意義的部分,「而-仍是-卻又不是-如此-如此」,短短一句話中千迴百轉,生怕你知道她在講什麼(因為她什麼都沒講)。就說服不服吧。

其次,在格式上一言不合就段落居中,頻繁斷句,還沒寫幾個字就用逗號隔開,真正實現了「碎碎念」。這種夾敘夾議夾詩的寫作模式讓我深深懷疑自己的閱讀理解能力。要知道,你每提一次行我都覺得有不得了的內容要出現,每加粗一行字我都覺得精彩部分要來了,但是跳來跳去啥也沒有,p也沒講,就是你絮絮叨叨沒頭沒腦地在說說說,太辜負讀者的殷切期盼了。

再來,套用科學術語。小二姐說自己和張導是前世的夫妻(三毛和荷西),從出生開始冥冥中就互相影響著對方,正所謂「量子糾纏」。這讓我想起前段時間文藝青年們時不時要掛在嘴邊的「薛定諤的貓」。科學本身就不浪漫,浪漫也許都不算科學。咱能不能別再強行把愛因斯坦bb成詩人,把科學術語玩壞了好嗎?

最後,最雷人的還是小二姐展現出來的心理狀態和看待問題的視角。暫且不說愛上有婦之夫對不對吧,這篇文章所體現的文藝世界觀著實讓我顫抖。我想到類似的能引起大家注意的文藝范往往也是被應用在了邊緣話題中。除了描寫出軌,還有關於心理疾病,死亡,甚至出櫃都是文青摯愛。好像我們面對這些羞於啟齒的話題只有借瑪麗蘇傑克蘇的口吻才能說出口,必須加小清新的戲碼,用正常的套路不矯情的語氣就是講不出來。文藝小說我看得很少,《悲傷逆流成河》算一本,我看了之後有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覺。裡面的人物身世悲慘,心理扭曲,三觀不正,但是在作者妖嬈細膩的筆風和軟綿綿的語氣所營造的曖昧氛圍中,這些人物宛如仙女一般,騰空而起,組成了一副極美極夢幻的圖畫,甚至有點讓人心馳神往。文藝的筆觸極具煽動性,我覺得完全不亞於戰亂時期的政治演說。書中所提到的種種社會問題,包括青少年意外懷孕、割腕、跳樓等等嚴肅話題能不能講?當然能講,而且要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講,但配上這麼唯美曖昧的文藝腔娓娓道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大家都是追求美喜歡浪漫的,特別是我當時那種十幾歲的小姑娘,又容易被操縱勤於模仿,幸虧我當時沒有想過要步男女主角的後塵,搞點血整點事情出來啥的。

再比如我小時候看的一大波華語流行音樂的MTV, 結局女主角必死。死也不簡單,不能是死相很難看的那種啊,必須得是聽上去有文藝光環足夠詩意能加戲的死法,比如血癌,也就是白血病。你看哪個女主角是因為尿毒症逝世的?我經常和醫生和病人打交道,和任何疾病一樣,白血病很真實而且不美麗。病人因為免疫力低下、骨髓造血功能被破壞導致持續高燒,伴隨感染甚至漫性出血與休克,非常痛苦。文藝的標籤讓像白血病一樣所謂」美的「疾病變得越來越不真實,甚至被童話化被追捧被欣賞。如果對疾病的文藝粉飾能夠提高大家的防患意識,讓大家給慈善機構多出份力,給科研機構多捐點錢,那還行,但是有嗎?這些文藝的伎倆僅僅引導讀者意淫,做一些無謂的憧憬罷了。

再說到心理疾病,比如抑鬱症,那更是文藝軟文主角的一大特性。愛情也好,青春也罷,不憂鬱不疼痛那哪兒來的美呢?班裡新來的轉學生,沉默寡言有一張憂鬱美麗的側臉;體弱多病鬱鬱寡歡的大小姐,常年在深夜輾轉難眠——怎麼沒見著哪個大小姐是多動症(ADHD) 啊?這種矯揉造作的對心理疾病的美化讓真正有困擾的人無法正視自己的病狀,也讓心理疾病本身得不到大眾的認可——因為沒有人想要「治癒」美啊?可是心理疾病根本不是美,不是魅力,是病,得治。

文藝青年還有一大不撒手的話題,就是LGBTQ,關於同性戀人。幾乎與之相關的電影的主角們都長得異常賞心悅目。男同參見《春光乍泄》里的張國榮和梁朝偉,《王的男人》里的李准基,或者《暹羅之戀》的馬里奧,女同就看看《卡羅爾》里的大魔王。我明白電影得跌宕起伏,當然不能停留於對波瀾不驚的日常生活平鋪直敘,所以劇情誇張點,人物漂亮點,當然無可厚非。我是覺得如果能夠利用大家對美型的追求達到認可同性戀,甚至可以像欣賞異性戀一樣欣賞同性戀愛,那敢情好。但是看著豆瓣里的評論,顯然不是這麼回事。文藝范與LGBTQ話題的頻繁結合帶來了一種奇怪的審美和思維模式。網上看到有人說「我不是接受不了同性戀,我只是接受不了顏值低的同性戀」。一語中的。全方位的接受支持與「看上去真美我喜歡」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文藝的渲染,讓同性戀和白血病和抑鬱症一樣變得很美很夢幻很浪漫,但同時也越來越不真實,感覺離我們這種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遠。

過分美化也是歧視的一種方式,只是這種歧視看上去很美,我們就覺得不以為然。英文中的「alienate」我覺得是個很妙的詞語,意思是故意孤立一群人,不讓他們進入大集體,把他們當外星人(alien)。這裡並沒有說「因為外星人可怕,所以隔離它們」,相反的,這些外星人也許長相俊美有酷炫的特異功能,但是無論這個不一樣是好的不一樣還是壞的不一樣,只要不一樣那就得提出來,得隔離,得另當別論。同性戀也好,有心理疾病的人也罷在這些文藝范的作品中就是被alienated。這些團體從一開始就沒被當作普通人,只是被隔離的方法不是往下貶低,而是向上吹捧、美化、童話化,但是come on, 無論怎樣,這些文藝的手法依然是對現實的歪曲和變相的歧視。

想要通過電影了解同性戀人的生活,建議去看李安的《喜宴》

還有Abdellatif Kechiche的《阿黛爾的生活(La vie d"Adèle)》:

我們沒有驚人的容貌,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轟轟烈烈的前世今生,沒有一群帥氣美麗的異性備胎——那些唯美文藝片里的一切我們統統沒有。請取下文藝的鏡片,平和一點,看看我們這些普通人,再看看我們喜歡的人,就知道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回到崔小姐。心裡難受就多看書多運動多傾訴,有病得治別亂bb,更別給自己加戲加碼,動不動就要上天入地海誓山盟,一言不合又要上路了成長了。要知道在舞台中央的不一定都是美麗但命運多舛的文藝片女主角,還可能是馬戲團的猴子。另外,看了崔小姐的瑪麗詩,我由衷覺得還是已故攝影家任航的詩來得震撼人心:

圖片來自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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