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喜歡給了你,你的喜歡給了誰?
下午四點,小依和同學們上完大學英語課,陸陸續續往回走。
女生們一路嘰嘰喳喳,進了宿舍樓,原本空曠安靜的樓道立刻被雜亂的腳步聲和高一聲低一聲的歡笑聲填滿了。
爬到三樓,走在前面的阿文拿出鑰匙,插在鎖眼裡,只聽「啪」的一聲,精緻小巧的鎖頭乾脆利落地放行,好像它一直在等主人回來。
四個年輕的姑娘前後腳進了宿舍,放下書包,伸伸懶腰,有的拿起書本,有的打開電腦,有的準備敷個面膜……這是她們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親愛的們,明天聖誕節哎。阿文一向最活潑。
是啊,今天平安夜,看看誰能收到禮物哦。另一個姑娘青青說。
小依笑了笑,沒說話,她在想心事。
一個多月前,小依去其他學院上一門選修課,結果跑錯了教室,於是就近到教室旁邊的辦公室問路。值班的是個帥哥,他熱情地告訴了小依。小依聽他口音跟自己很像,一問,原來是一個市的,老鄉見老鄉,自然格外親切。兩人互留了聯繫方式,說好再聯繫。
男孩叫高明,跟小依同齡,數學系的。他瘦高的個子,清瘦的臉龐,說話幽默風趣,還沒開口眼睛先拋來友好,臉上露出一絲狡黠,非但不讓人厭,倒很討人喜歡。
小依見到他那次,他在教學樓辦公室幫一個哥們勤工儉學值班。
後來,高明隔三差五地打電話給小依,他特有的說話風格時常逗得小依笑個不停;他給她發簡訊,有時是個笑話,有時是發生在身邊的趣事,小依看了總會嘴角上揚。慢慢地,小依習慣了看手機,習慣了他的簡訊和電話,如果一整天手機都沒有動靜,她竟有點悵然若失。
再後來,高明約小依,一次看電影,一次吃飯。
看電影時,高明問小依喜歡看什麼,小依說,什麼都行,於是高明毫不猶豫地選了他最喜歡看的動作片。
吃飯那次,高明提前給小依打電話,告訴她他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訂了位置,他在外面辦完事直接去餐廳,讓小依五點半去跟他會合。
接到電話,小依竟有些緊張,上次看電影,他倆沒聊幾句話,這次算是她和高明第一次正式約會,怎麼會不緊張呢?
小依梳洗裝扮,光毛呢的裙子就試了好幾條,最後終於選定一條,黑色的底子,暗紅的方格,低調內斂,很像小依的性格。
一切收拾停當,小依看著鏡子里的女孩,清麗脫俗,氣質淡雅,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她撫下頭髮,下樓出發。
餐廳不遠,小依步行。到了餐廳,高明還沒到,小依等了近二十分鐘後,才看到匆忙趕到的高明。
嗨,給我一哥們幫忙,誤了時間,不好意思啊。高明輕描淡寫地道歉。
小依笑著說,沒關係,我也剛到一會。
點了餐,兩人邊吃邊聊。
高明狼吞虎咽了一陣,抹抹嘴,不管小依是否已經吃完,開始了嗨聊,惹得小依笑個不停。
整個吃飯時間裡,小依一直扮演虔誠的聽眾,她聽他講跟舍友聯機打遊戲到深夜被宿管老頭逮著,講他曾經替哥們去見女網友,甚至講他曾經拒絕的一個女孩跟他最好的朋友談起了戀愛……
他看小依安靜又認真的樣子,忽然說,你很像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妹妹。
小依的臉不禁紅了,心想,這算不算他對她喜歡的暗示?
吃過飯,兩人步行回學校,一路又是高明在說,小依在聽。
送小依到樓下,高明說有時間再約,然後瀟洒地轉身,吹著口哨離開。
回宿舍,姑娘們一起撲上來,八卦地問小依,怎麼樣,都聊什麼了,什麼時候讓我們也見見……
小依笑著只說還行,不肯再多說。
內心裡,她卻覺得缺了點什麼。是什麼呢,她想不清楚。
轉眼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小依除了偶爾收到高明的簡訊,再沒什麼聯絡。
聖誕節要到了,看著校園裡成雙成對的情侶甜膩的模樣,小依不禁想到了高明。不知,今晚的平安夜會不會有驚喜。
小依拿起臉盆和洗髮膏,鬆開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去洗手間洗頭。
等她回來,只有阿文在宿舍,其他兩個姑娘出去買東西了。
小依和阿文聊了會天,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小依拿起吹風機吹頭髮,阿文坐在桌前玩電腦。
忽然,宿舍電話響起來。
阿文去接電話:
喂—啊…真的?嗯,馬上下去。
掛了電話,阿文一臉神秘笑嘻嘻地對小依說,我下去一趟,馬上回來。說完,一隻腳已經邁出去。
小依笑著搖搖頭,阿文就是個小孩兒。
一會,小依回來,兩隻手背在後面,沖小依眉毛一挑:嗨,你的。
什麼?小依不解。
「噹噹噹噹」,小依把兩隻手從背後拿出來,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捧玫瑰和一兜平安果。
我的?小依不信。
是的,你的花—兒和平—安—果。阿文故意拉長語調。
小依接過來,多鮮艷的玫瑰花啊,嬌滴滴的,紅艷艷的,像女孩羞羞的面龐。包裝精美的平安果,有橙子,有蘋果,個個新鮮飽滿,讓人看了不禁想咬一口。
猜猜誰送的?阿文問。
小依不語,腦子裡卻跳出來一個人。
阿文笑道:
猜不出吧,告訴你,是陸同學。沒想到,陸同學這麼浪漫……
真的是他,小依猜中了。看樣子女孩子的感覺果真很准。
陸同學是小依班裡的男生,他個子中等,膚色偏黑,眼睛炯炯有神,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上課時他永遠坐在小依後面一排,有時中間休息,他說自己走神了,會借來小依的筆記看。
上次輪到他們班級打掃衛生,陸同學、小依和另外一個女同學分到同一組,他們負責打掃餐廳,那是最臟最累的活兒。
一日三餐,他們要打掃三次,早上趕在八點之前,晚上幹完活近七點。陸同學很有擔當地挑起重擔,臟活累活搶著干,非常照顧兩個女同學,尤其對小依,更是好上加好。知道小依有起床困難症,每天早晨打電話,告訴小依別誤了時間,因為有檢查人員到餐廳巡查;有時看小依太晚來不及吃飯,便買來早飯等著她……
看著陸同學拿著抹布,把殘渣剩飯倒進黑乎乎的垃圾桶,再把重重的垃圾桶提到角落裡一字排好,小依莫名地感動。
一個星期的值日時光很快過去,陸同學和小依的革命友誼也由此中斷。
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意味,她卻不願多想。
沒想到,在平安夜,他竟送來了禮物。這份意思,很明白了吧。
小依看著那捧花兒,苦笑了下,她知道陸同學喜歡自己,卻更明白自己的心,對陸同學,她只有同學之情,沒有其他。
而那個讓她記掛的人,是不是也如她對陸同學一般呢。
心裡感覺缺少的東西,這會小依好像突然明白了。
對高明的喜歡,就到這兒吧。小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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