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秦滅楚＆荊軻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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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秦滅楚
一
張儀騙懷王/商於之地
秦人圖楚，起於惠王。惠王重用張儀，採納他「外連橫而斗諸侯」的策略，東取三川之地，西並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力拆六國「合縱」之謀，迫使東方各國低頭事秦。這南取漢中就是從楚國「取」來的。
秦滅巴蜀後，國境擴大一倍多，與楚的巫郡，黔中接壤，於是秦人開始圖楚。史家呂思勉先生認為當時是齊、秦合力而謀楚，及至楚懷王死於秦，齊湣王又以此為借口聯合諸侯討秦。因此，他認為張儀入楚騙懷王的故事不足信。《史記》所記此事雖然不足信，但秦人得楚漢中卻是史實，因此，我們還是將這個故事敘述如下：
當時，齊、楚友善，秦人圖楚必須先破齊楚聯盟。秦惠王先派張儀南下對楚懷王說，秦人願意把割去的六百里商於之地還給楚國，希望楚國與秦聯盟對付齊國。懷王被誘惑，同意絕齊向秦。楚國大臣陳軫勸楚懷王說：「秦國之所以看重楚國是因為齊楚結盟，現在商於之地沒有到手就和齊國絕交，這是自己孤立自己啊。到時候既得罪齊國又拿不到土地。一旦秦師南下，我們拿什麼來抵禦秦軍呢。況且北絕齊交、西起秦患，韓魏軍隊必定乘機攻打我們。」但是楚懷王不聽，與齊斷交，同時派一位將軍去秦國接受商於之地。
楚使趕到秦國要地，秦人卻否認原來的承諾。楚國無法得到土地，懷王大怒，準備興兵進攻秦國。陳軫又勸他說：「進攻秦國不是好辦法。不如送一城給秦國，約秦攻齊，這樣我們在秦國方面的損失還可以在齊國補回來。如果和齊斷交再攻打秦國必定會促使秦、齊兩國聯合併招來諸侯的進攻，我們國家必定要大受損害啊！」楚懷王不聽，於公元前312年發兵攻秦。秦也脅韓攻楚，大敗楚軍于丹陽，殺死楚軍八萬士兵，俘獲楚軍主帥及俾將70多人，並且佔領了楚的漢中。楚懷王更怒，傾全國之兵再次襲秦，戰於藍田，又是一敗塗地。韓魏兩國見楚國兵敗也渾水摸魚，派兵侵佔了楚國的鄧邑。第二年，秦又攻取楚的召陵。漢中、召陵一失，楚西北屏藩盡撤，都城郢直接暴露在秦師鐵蹄之下。
二
懷王客秦
《史記》所述懷王上當故事可能偏離史實較遠，但秦人得楚國漢中、召陵卻是事實。公元前306年，齊湣王聯合東方諸侯合力抗秦，邀楚參加，這是楚國復仇的機會，懷王答應。齊楚再次聯盟，秦人不敢小視，加上惠王新喪，昭王初立，秦人改變對楚的強硬策略，向楚國贈送厚禮並約為婚姻，外加一個上庸之地。復仇的機會抵不過現實誘惑，懷王最後還是對齊變卦。前303年，齊、魏、韓三國聯兵討伐楚國的背叛，楚以太子為質請得秦的援手，三國罷兵。第二年，太子在秦國斗殺秦大夫，逃回楚國。秦國以此為名聯合齊、魏、韓三國進攻楚國方城，佔領重丘。後又連續兩次侵佔楚地，並要求楚懷王到武關會盟。懷王想不去，怕得罪了秦，又禁不起兒子的催促，便應命而往。他一入武關，秦的伏兵就把關門閉起。懷王被領到咸陽，在章台朝見秦昭王，如藩臣一般。秦人要他割讓巫郡、黔中，以為釋放他的條件，他被迫答應。可是秦國要求先割地後放人，他憤而拒絕。在秦羈留兩年，懷王試圖逃歸，被秦發現，封鎖了通往楚國的道路。懷王抄小路逃到趙國，想繞道回楚，但趙人懼怕秦國不敢收留他。懷王準備去魏國，被秦人追至，解押而還。次年，懷王病死，秦國把他的靈柩送歸楚國。楚人同情懷王，像悲悼自己的親人一樣。
三
白起入郢
秦國本想扣留懷王要求割地，沒想到楚國人立了懷王的兒子做國君。秦昭王怒，發兵出武關攻楚，奪取楚地十五城後離去。公元前299年，秦將白起又在伊闕大敗韓軍，斬首二十四萬級後，秦王給楚頃襄王（懷王子）一封信說：「楚國背叛秦國，秦將率領諸侯討伐楚國，一爭高下，希望大王整飭好自己的軍隊，到時候痛痛快快打一仗。」楚頃襄王嚇得心驚膽戰，忙派人向秦國講和，又是會盟又是締結婚約。連一個普通獵人都來向頃襄王進諫說，楚國地方千里，帶甲百萬，對秦卻如此恭順，完全忘記了先王客死秦國的大仇，希望楚王能合縱攻秦。頃襄王感奮，派使者聯繫諸侯，重新合縱準備攻秦。秦國得知列國合縱，馬上先發制人，用「擒賊先擒王」的策略先打楚國。秦將司馬錯由蜀道攻佔楚的黔中，秦將白起出漢中攻陷鄢郢。白起還一把火燒了楚先王的陵墓夷陵。楚兵潰退至陳國舊都，後又遷至壽春（今安徽壽縣），從此不振，只能在媾和中苟延殘喘。
四
王翦滅楚
秦昭王后是孝文王、庄襄王，庄襄王后是秦王嬴政。公元前226年，嬴政令王賁攻楚。在王賁以疾風之勢連下楚國十餘城後，秦王讓其揮師入魏，改派王翦、李信伐楚。嬴政詢問王翦、李信攻楚所需兵力，名將王翦要60萬大軍，而年輕將領李信認為20萬人馬足矣。秦王嬴政以為王翦年老膽怯，於是讓李信攻楚，結果大敗而歸。秦王意識到自己決策的錯誤，親自駕車到在老家養病的王翦家中道歉，再三請求王翦出戰。王翦提出必須要60萬大軍才能攻楚，嬴政同意。攻楚大軍即將開拔，王翦突然向秦王提出封賞田宅的要求，秦王說：「老將軍儘管出征，還擔憂貧窮嗎？」
王翦笑說：「乘大王還用得著我時，為子孫多置點田產。」
秦王大笑，當即答應。王翦到了前線，還派使者向秦王討封賞。眾將奇怪，都問老將軍一向為國盡忠不謀私利，今天怎麼接連為自己的子孫討封賞。王翦說：「不是這樣，為將者帶舉國之兵作戰需要君王的信任，我這樣做才能讓秦王放心啊。」眾將拜服。王翦大軍入楚，在前線駐紮了一年，堅壁不攻。當楚軍東撤時，王翦才率軍追擊，大敗楚軍，殺楚將項燕。公元前223年，王翦俘獲楚王，把楚國變成了秦國的三個郡，楚國滅亡。
荀卿曾言：「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王之銳士。」當齊、魏攔不住秦王的大軍，當彪悍的楚人也無法招架秦王的銳士時，列國開始了刺秦的陰謀。
荊軻刺秦王
一
嬴政.太子丹.高漸離.荊軻
秦王嬴政出生在邯鄲，與早年在趙國做人質的燕國太子丹是好朋友。嬴政回國就君位後，燕太子丹又被當做人質送到了秦國。太子丹原以為秦王會善待他，到秦國後才發現嬴政完全不念舊情，於是他滿懷怨恨逃回燕國。此時的嬴政剛剛宰割了三晉，正對燕國虎視眈眈。國讎私恨逼得太子丹想出了一個急招：派人刺殺秦王。
刺秦的關鍵是要有好的劍客。太子丹得到了遊歷衛國的齊國俠士荊軻。當時荊軻在燕窮困潦倒，每天和名士高漸離在鬧市喝酒，酒酣，高漸離擊築，荊軻高歌，或歌或泣，旁若無人。熟悉荊軻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有謀略有抱負的豪俠之士，與一般的刺客不一樣。太子丹見荊軻後，非常中意。他的「再拜而跪，膝行流涕」，也使荊軻大為感動。
太子丹對荊軻說：「用軍隊抵抗秦國無異於以卵擊石，聯合列國合縱抗秦眼下也做不到了，我想派一勇士以使者為名見秦王，逼他退還諸侯的土地，就像當年曹沫對齊桓公那樣。秦王答應最好，不答應就刺死他。秦王死，大將擅兵在外，朝內發生變故，很可能會內外猜忌，到時聯合諸侯合縱攻秦，一定會成功，希望你承擔這個重任？」
荊軻考慮了很長時間，說：「這是軍國大事，恐怕我不能勝任。」
太子丹竭力請求，荊軻才答應下來。於是，太子丹尊荊軻為上卿，每天美酒佳肴招待，送上奇珍異寶、車馬美女，以示尊崇。
二
易水送別.怒髮衝冠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荊軻沒有動身入秦的意思。這時，秦將王翦已經滅了趙國，進軍至燕地南界。太子丹覺得情況危急，來找荊軻，對他說：「秦軍很快就渡易水了，我雖然很想長期招待先生，只是沒有時間了啊！」
荊軻說：「要接近秦王，一定要讓他相信我們是去求和的使者，聽說秦王最想要兩樣東西：燕國肥沃之地督亢的地圖和秦叛將樊於期的首級。我有這兩樣東西，秦王一定會見我，那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太子感到為難，說：「地圖好辦，樊將軍受秦迫害來我國避難，我怎忍心害他呢？」
荊軻知道太子為難，自己去找樊於期，對他說：「聽說將軍的父母宗族都被秦所戮，秦王還以千金與萬邑懸賞將軍的首級，您打算怎麼辦？樊於期很痛苦，表示沒辦法。荊軻說：「若我能拿著將軍的首級見秦王，那麼就可以為將軍報仇，也可以解燕國之難，你意下如何？」樊於期遂拔劍自殺。
太子丹聞訊而來，伏屍痛哭，讓人厚葬了樊於期，同時拿出一把用毒藥煉過的匕首，交給了荊軻，催他入秦刺殺秦王。荊軻說：「我要帶一個朋友做我的幫手，他還沒到。」太子向他推薦了勇士秦舞陽，荊軻不滿意，說要等朋友蓋聶來幫他。太子丹以為荊軻想反悔，就不斷催促他。荊軻很生氣，說：「我是想等一個可靠的幫手，今太子嫌我太遲，就行動吧！」
荊軻動身那天，太子丹白衣白帽在易水邊為他們送行。踐行的宴席上，著名音樂家高漸離擊築，荊軻引吭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歌聲激越悲壯，隨行之士無不垂淚泣涕，皆「瞋目，發盡上指冠」（怒髮衝冠的出處）。荊軻唱完就跳上馬車，頭也不回奔赴秦都咸陽。
三
圖窮匕見.荊軻刺秦
秦王聽說燕國使者送來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人頭，非常高興，在咸陽宮排起隆重的禮節，要親自召見使者。荊軻捧著裝樊於期頭的盒子,秦舞陽拿著地圖次第登上宮殿台階。忽然,秦舞陽嚇得兩腿發抖，臉也變了顏色。秦國大臣很奇怪。荊軻回頭看了下秦舞陽，笑了笑，上前解釋說：「北方蠻夷之地來的粗人，沒見過大場面，所以感到害怕，請大王諒解！」秦王令荊軻一個人上殿。荊軻拿過地圖一個人上殿來到秦王面前，打開盒子，讓秦王驗過樊於期的人頭，然後把地圖獻上。
秦王打開地圖，慢慢觀看。荊軻一面在地圖上逐一指點，一面靠近秦王。當地圖完全展開後，露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這就是成語「圖窮匕見」的由來。說時遲，那時快，荊軻左手拉過秦王的袖子，右手搶過匕首朝秦王猛力刺去。秦王大驚，奮力掙脫，袖子被扯斷。秦王拔劍，但劍長鞘緊，一時拔不出來。大殿之上，荊軻追秦王，秦王繞著宮殿大柱子逃避，大臣們嚇得目瞪口呆。秦廷規矩，殿上侍君，不許帶兵器，殿下衛士，非奉旨不準上殿。慌亂中，秦王只能空手與荊軻搏鬥。此時，伺候秦王的宮廷醫生夏無且情急生智，拿起手中的葯袋子朝荊軻擲去。乘著荊軻躲避葯袋的當兒，文臣們叫喊著提醒秦王：「陛下快把劍推到背後去！」秦王把長劍推到背後，順勢從背後拔出長劍朝荊軻砍去，砍斷荊軻左腿。荊軻倒地，血流如注，無法行走，於是將匕首擲向秦王，但是沒有擊中，只擊中了殿上的銅柱。秦王上前，連砍荊軻八劍。荊軻倚柱大笑，岔開雙腿坐在地上，罵道：「事情之所以沒有成功，是因為想生擒你，取得退還別國土地的契約，以報答燕太子啊。」這時，衛士一擁齊上，殺死了他。
四
滅燕吞齊
荊軻刺秦王，從歷史大勢看，這件事本身沒多大積極意義。宋代蘇洵甚至提出了「至丹以荊卿為計，始速禍焉」的論斷，可荊軻的俠義與過人膽識，確實非同尋常。因此，後代一直把他當做一個反抗暴力的英雄而世代傳唱。
荊軻死後一年，秦大將王翦攻破燕國都城薊，逼燕殺死太子丹，燕王逃亡到遼東。公元前222年，王翦之子王賁攻破遼東，滅燕。一年後，王賁指揮破遼之師順勢南下攻打齊國，俘獲齊王田健。至此，秦王嬴政用了10年時間次第消滅了山東六國，完成了統一全國的大業。在我們結束秦王吞六國的歷史之時，花點時間來看看刀光劍影時代的學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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