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一位趨炎附勢小人晚年的一首詞,凄婉動人,透露出悔恨之意!
《木蘭花》又名《玉樓春》,是詞人臨死前的傷春之作。宋仁宗明道二年,垂簾聽政的劉太后死。仁宗親政,迅速清除劉太后黨羽,其中包括作為劉太后姻親的錢惟演。九月,詞人即因擅議宗廟罪而被免除平章事的官職,貶為崇信軍節度使,謫居漢東。這首詞就寫於這個時期,作品借麗景抒發哀情,首句一「亂」字可謂詞眼,將春景的聲色和暮年的凄黯兩相對比,反差強烈,凄婉動人。
《木蘭花·城上風光鶯語亂》
宋代:錢惟演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
情懷漸覺成衰晚,鸞鏡朱顏驚暗換,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
上闕由景入情,下闋直敘愁懷。上闕以「城上」「城下」的視角轉換寫出「空間」上無邊光色。城頭上鶯語陣陣,風光無限,城腳下煙波浩渺,春水拍案,生形兼備,富於動感,宛然一幅生機無限的山水畫卷:然在這無限生機的綿延中,卻突然引發詞人關於「綠楊芳草幾時休」的強烈反詰,以在對這「外在」「空間」「生命」的綿延和無限的存在之追問中,開啟出由外感生命轉向內感生命的過渡。故而「淚眼愁腸先已斷」,這「淚眼」並非是不滿於外感空間生命的悲傷,而是實由這外感生命空間所引出的東西所激發。
下闋以「情懷漸覺」「衰晚」指明上闕「外感生命」的「空間」引出的是「內感空間」的「時間」,表達出時間的推移催老生命的過程,從而指向空間生命向外拓展的可能在時間生命內在斷裂中呈現出的不可能。這種不可能性帶來了此生願未了,此世命已休的普遍性的濃重哀傷,從而在老病將死之痛楚中喚起讀者的強烈共鳴。
「鸞鏡朱顏驚暗換」的乍然驚醒,就是「時間性」的斷裂和脫落。「綠楊芳草」和「鸞鏡朱顏」皆為青春生命之美好,然結以「幾時休」和「驚暗換」。卻表達出詞人對於宇宙空間永恆和個人生命的有限的強烈感悟。昔年因為多病怕飲酒傷身,望能保持空間身體於不衰,而今方覺身體的不真實,而生命的本質不過是領悟其有限性的時間而已,再要戒酒惜身有何用,故且讓酒來將自己帶向沉醉,帶向忘記生死之界限的超越。
因此,某種程度上,全詞顯示出「生」的聲色之美和「死」的解脫超然,顯現出從外在物質世界的空間拓展轉向內在靈性生命的有限驚覺。這種轉換,其實也是和中國古詩特別是唐詩的家國山河責任轉向宋詞的兒女情長自怨自憐相呼應的。
因此,我們鑒賞全詞,既當注意詞人遣詞用語的巧妙,如以「亂」字描繪聲色的繁華以暗襯內感生命的孤寂,暗含擾亂詞人許多年來沉迷於世界空間上展開功業建樹的自得心境;又當注意其普遍性的生命隱喻,即詞人曾經貴為王子王孫的繁華和當前衰老病中的虛無的相互映襯,那從前的趨炎附勢,左右逢源,黨同伐異,看似圓滿,都突然被打破了。敏感的詞人不得不直面死亡,在死亡中,他突然驚覺,功業又何足道,生既短暫,唯當盡歡。故結尾關於「芳尊」的前後態度變化中,畫龍點睛,再次傳神地抒發在無常的生命面前,過往的一切都不過是煙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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