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文賞析】感遇·其二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

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感遇·其二

唐

張九齡

【作者介紹】

張九齡（678—740），字子壽，一名博物。韶州曲江（今屬廣東）人。長安進士，為右拾遺。開元間拜中書舍人，復遷中書令。後貶荊州長史。他以詞臣而為賢相，以正直敢言見稱。曾劾安祿山狼子野心，玄宗卻說他「誤害忠良」；又見忌於李林甫。據《開元天寶遺事》，玄宗欲以李林甫為相，乃召九齡問可否，九齡便直說將來要「禍延宗社」，玄宗因而「不悅」。在罷相之後四年，他就死了。時人以為開元二十四年罷張九齡而相李林甫，是政局治亂的分界。後世談到他的詩文，也必與他的品節並論。

他的詩勁煉質樸，寄託深遠，洗盡六朝鉛華，《唐音癸簽》評為「首創清淡之派」。對王孟詩派也頗有影響。

【注釋】

蘭，指蘭草，即澤蘭，屬菊科，花白色，與屬蘭科之蘭不同。葳蕤(ruí)，枝葉紛披貌。

華，開花。

「欣欣」句，指草木飽含生機。

自爾，猶自此，自然地。意謂春秋二季，因蘭桂之花葉紛盛，便生意蓬勃，自成佳節。喻賢人和良時關係的密切。

林棲者，林中人。

聞風，聞到香氣。坐，因。悅，指由愛賞而採摘。意謂聞風相悅，實出意料，也嫌多事。

本心，天性。

「草木」兩句，意謂自己本懷不求虛榮的志趣，希望不要來摧折他的「本心」。美人即上林棲者。

【評析】

開元二十五年(737)，作者貶荊州長史，《感遇》即作於此時，原詩共十二首，此處選了二首，後人常將它與陳子昂的《感遇》並論。他們的時代相近，行徑也相類，詩的寓意立境又上接阮籍的《詠懷》。詩中一面表達了恬淡從容的襟懷，但憂讒懼禍的心情也隱然可見。據鄭處晦《明皇雜錄》記載，張九齡知道李林甫要中傷他,便寫了一首《歸燕》詩，末兩句云：「無心與物竟，鷹華莫相猜。」李覽後「知其必退，恚怒稍解」。他當時的處境不難想見。

【輯評】

鍾云：平平至理，非透悟不能寫出。譚云：冰鐵老人見透世故，乃有此感。（《唐詩歸》）

曲江公詩雅正沉鬱，言多造道，體含風騷，五古直追漢魏深厚處。（《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透骨語出之和平。（《唐風定》）

言物各有時，人能識此意，則安命樂天。興而比收，所謂「運命唯所遇」。（《昭昧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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