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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這四個人的生日,都蘊含著樂極生悲的道理

《紅樓夢》石頭下凡時,一僧一道告誡他:「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一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其實整部《紅樓夢》,在某種程度哦上,都是這一段話的推演。

說起《紅樓夢》中賈家的「盛」不得不提到元妃省親,其中已經透露出了物極必反的意思。但《紅樓夢》畢竟還是重於日常生活的書寫,而日常生活中稱得上喜事的,則不能不提過生日。《紅樓夢》中寫了很多人的生日,有些不過一筆帶過,有些卻細細描摹,其中在薛寶釵、賈敬、王熙鳳和賈母四人五場慶生宴中,最能體現出賈府的盛衰變化。


賈敬生日當天,寧國府眾晚輩給他安排壽宴,他不願參加,對賈珍道:「我是清凈慣了的,我不願意往你們那是非場中鬧去。」賈敬一語點破賈府是一個「是非場」,而恰好是這天,除了兩件大事。

其一是秦可卿病重,且自知時日不多,已覺大限:「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嬸子,我知道我這病不過是挨日子。」究其病症的根源,可以發現她與老公公賈珍的不倫之戀。此外,作者還在賈敬壽宴上安排了一出賈瑞色起王熙鳳的戲碼。賈敬壽宴結束之後,秦可卿病逝,賈瑞淫喪,兩者的死都可從賈敬壽宴找到緣由。這生日的歡樂與死亡的悲痛緊密聯繫在一起,正是瞬間樂極悲生。


薛寶釵是《紅樓夢》中唯一一個有兩次慶生宴的人,第二十二回賈母捐資二十兩要給薛寶釵慶生,王熙鳳道:「薛大妹妹今年十五歲,雖不算是整生日,也算得將笄的年分兒了。老太太說要替他做生日,自然和往年給林妹妹做的不同了。」賈璉道:「這麼著,就比林妹妹的多增些。」這便引起了敏感多心的林妹妹的嫉妒,生日當天歪在炕上酸溜溜地說著沾別人光,也正是這場戲表面上引發了林黛玉和史湘雲的矛盾,實際上是「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緣」的較量,使整個宴席不歡而散。

第一百零八回,(賈母):「後兒寶丫頭的生日,我另拿出銀子來,熱熱鬧鬧地給他做個生日,也叫他喜歡這麼一天。」就在賈府上上下下都被查抄落敗的陰霾籠罩時,賈母還提議給寶釵過個生日,就是為了大家能熱鬧熱鬧,暫時從壓抑痛苦中解脫出來,但就是這樣一個為了大家開開心心的日子,寶玉卻去哭祭黛玉,在生者的生日如此喜慶的日子,身為丈夫的寶玉卻哭祭其他女子,薛寶釵也只能強顏歡笑,自找說辭,這正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

九月初二是王熙鳳的生日,賈母提倡學小家湊份子,要鳳姐痛樂一日。賈府上到主子下到奴僕人人都響應,湊了一百五十兩有餘,不但有戲,連耍百戲並說書的女先兒全有,都打點著取樂玩耍。這麼別開生面的慶生法是賈家大家長賈母獨獨為鳳姐想出來的,對王熙鳳來說是何等的榮耀,賈母不時吩咐尤氏等:「讓鳳丫頭坐上面,你們好生替我待東,難為他一年到頭辛苦。」她的虛榮心也得到最大的滿足。、

然而,就在次日,寶玉並沒有投入到歡樂的慶生氣氛中,而是清晨素縞去祭奠金釧,這是對鳳姐多大的嘲諷與忌諱。這並不是最可悲的,今天壽星的丈夫竟然背著鳳姐在家裡和鮑二的老婆私通,在自己生日當天聽見「多早晚你那閻王老婆死了就好了」這等咒罵她的晦氣話,鳳姐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和鮑二家的廝打起來,賈璉卻趁著酒勁要殺鳳姐。這對鳳姐來說是極大的委屈與侮辱,就被賈母一番「什麼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似的,哪裡保得住不這麼著。」草草收場。同時,也搭進了鮑二家的一條命。


第七十一回回目「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鴛鴦女無意遇鴛鴦」,明明主要是寫賈母生日,但卻用這樣兩件小事為題,從賈母生日之樂見兩件小事之悲。第一件,鳳姐與邢夫人之間有嫌隙,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就是兩個老婆子頂撞了尤氏,鳳姐想討個巧做個好人,邢夫人受人挑撥,針尖對麥芒,竟讓往日的鳳辣子不由得越想越氣越愧,灰心轉悲賭氣回房哭泣。

也正是這天,鴛鴦偶遇司琪和潘又安幽會,恰巧因為慌亂掉落了什錦春意香袋,讓傻大姐誤打誤撞撿了去,引發了抄檢大觀園,司琪和潘又安也正因此事喪命,究其源頭,竟也是在賈母壽辰之時發生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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