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的姑嫂情緣/師寶珠
別樣的姑嫂情緣
師寶珠
農曆戊戌年，也就是狗年春節已經過完了。對於狗年我有很大的情結，我想說說我的兩個屬狗的親人的故事。我的母親和姑姑都屬狗，母親大姑姑12歲，她們是一對親如母女的，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至親至愛的人。
在俗人眼裡，姑嫂雖不能說是天敵，但絕不是親人。人常說：「小姑賢，婆媳親，小姑不賢亂了心」。在我們家小姑，思想上還沒有「賢」的概念的時候，嫂子就走進了她的世界。媽媽說：她十七歲嫁給我父親，那時姑姑才五歲，奶奶身體不好，她就像媽媽一樣照顧、愛護著小姑。她回娘家帶著姑姑，晚上也摟著姑姑睡覺。就這樣長此以往，媽媽就成了現實版的嫂娘。媽媽對姑姑的撫養、教育、愛護不比任何一個母親差，姑姑對媽媽的依戀、尊敬、感恩就是活脫脫一個女兒。從衣食住行到讀書上學，從戀愛出嫁到生兒育女，每件事都是媽媽操心受累，照顧有加。困難時期，姑姑上學的學費也是媽媽從娘家借的；姑姑長大了，要出嫁了，媽媽從已經很拮据的生活中，傾其所有給姑姑陪嫁，不惜把自己的嫁妝陪上，也要給姑姑掙個面子。
記得，姑姑剛結婚那些年，由於習慣性流產，連續幾次流產，身體虛弱。每次回娘家，媽媽都要把家裡僅有的雞蛋和補品給姑姑吃。經多方調養和治療後，姑姑終於有了第一個兒子，幸福來之不易啊！可是幸福的喜悅沒多久，不幸就從天而降。就是這個幾乎用生命換來的孩子，在他六歲那年因意外夭折。姑姑精神幾乎崩潰，痛不欲生。看著姑姑痛苦，媽媽也疼在心裡。由於姑父在蘭州工作，姑姑一個人帶小兒子很孤獨。為了撫慰姑姑受傷的心靈，彌補失子之痛，姑姑想讓我們姐妹中最漂亮可愛、聰明伶俐的四妹去陪她。當時的四妹已經十一歲了，媽媽縱然有萬千不舍，也抵不過她對姑姑的心疼和愛憐，還是含著淚把妹妹送去陪姑姑，這一去就是六年。四妹陪伴著姑姑，幫著姑姑照顧弟弟妹妹，直到弟、妹長大了，四妹才回到媽媽身邊。此後的幾十年，姑姑和四妹這對親似母女的兩個人，相互照顧著，關心著，從來沒有變。
1984年，姑姑身患重病，做了一次大手術，晝夜守護在她身邊的人，是我的父母和我們兄弟姐妹輪流照顧。到現在姑姑提起來，還說三十多年前她住院時，我跑了很遠的路給她買回一碗餛燉。媽媽對姑姑無私的情同手足，姑姑對我們也是盡心儘力。記得我上高中的時候，一天姑姑來學校看我，給了我五塊錢，四根油條，還有幾個桃。今天看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可在七十年代，五塊錢是我兩學期的學費啊！姑姑在醫療站，每個月兩塊錢的赤腳醫生津貼，需要攢多久才能來看我一次？恢復高考制度後，姑姑千方百計託人給我找學校複習。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第一個寒假回家給父母和姑姑各買了一身衣服。
姑姑對我的父母的關心，照顧，也是遠遠超過一個小妹、小姑的角色。隔三差五就會來看看她哥嫂，噓寒問暖，拉會兒家常。帶著她包的包子，烙的餅，拿幾個土雞蛋，都是無公害食品。冬天給我父母送來禦寒的帽子、手套，夏天送來涼爽的短袖、拖鞋。總之，無微不至。在母親晚年，姑姑經常來陪媽媽。媽媽去世的時候，姑姑哭的很傷心，她遺憾的是她給媽媽織的手套還差一點就要完成，沒能親手給媽媽戴上。
我們老家有個講究，姊妹不走一條路。也就是說，同輩不送葬。可姑姑偏偏要送我媽最後一程。母親不在了，還有老父親，我們每年初一給父親拜年，也少不了姑姑的身影。姑姑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在媽媽的遺像前磕頭。姑姑進門來含著眼淚，走到母親遺像前，恭恭敬敬的上香，說聲：「新姐（嫂子）給你拜年了」。然後我們和姑姑一起磕頭，一起流淚。每年清明，姑姑給媽媽上墳，一樣的磕頭、祭奠，此刻，媽媽的孩子變成了八個。
姑姑的生日是正月初四，所以每年我們固定初四給姑姑拜年，除了帶上禮品之外，還有一定要給的就是紅包。現在父母都不在了，姑姑姑父就是我們的父母親，怎麼孝敬都不過分，想必父母在天上一定是高興的。
今年初四我沒能回去，就打個電話給姑拜年吧。電話接通，我說：「喂，姑，我是寶珠」，姑姑親切地說：「是我娃」。我說：「我給您拜年了，新年快樂！生日快樂！」。拜過年後，姑給我說：「把你自己身體照顧好，天氣暖和了就回來看看」，聽得我半天擦不幹淚水，心裡不知道是暖還是酸。
我們延續著媽媽和姑姑的路一直走著，把她們的親情傳頌著，繼承者。誰說姑嫂是天敵？誰說姑嫂水火不容？只要心裡有愛，有緣成為姑嫂，就是一世的親人。我的母親和姑姑就用她們彼此的真誠、愛心，用一生的行動，詮釋著堅不可摧的親情，她們把姑嫂相處成母女，我們把姑侄也相愛成姐妹。一朝姑嫂緣，終生母女情。這不正是屬狗的人的性格特點，人格品質嗎？只有真誠才能換來真誠，真誠是高於人性其他品質的最高品質，真誠是打開心房的鑰匙。真誠是如此偉大，是無價之寶，如果人與人之間都能以誠相待，那麼，這個世界何愁不美好？
【作則簡介】師寶珠，大學教師，已退休，現居西安。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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