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綁架案里的權勢與混亂
小提示：有劇透，慎讀。
如果沒有那段9天補拍400個鏡頭的神跡，或許現在媒體關於《金錢世界》的通稿主題還是凱文史派西如何跨齡演繹傳奇富豪的故事。
但是性侵事件發生後，這個原本設計好的營銷重點被降溫處理，即便頂替凱文史派西的克里斯托弗普盧默老爺子憑藉高超水準依然拿下奧斯卡提名，人們似乎也不再關注影片里的年邁富豪保羅蓋蒂究竟有什麼特質。
但是，如果你看了這部電影，就會發現保羅蓋蒂這個人物是多麼有趣又多麼重要。他的出場次數並不多，勉強擔得起男配的戲份，但他的價值觀卻左右了整部電影的走向。
在談論這個人物之前，我想先聊一聊對影片故事的感受。這部電影的故事發展其實屢屢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它繞開了很多值得書寫的段落。比如一開始的保羅蓋蒂家族糾紛，本可以寫成一部倫理與金錢的爭鬥戲；比如片中提到的各種綁架信和小蓋蒂的計謀，可以發展成懸疑偵破戲；比如蓋蒂夫人與蔡斯合計交贖金救人，可以設計成孤身入虎穴的營救戲；再比如義大利警局的低效和義大利黑幫的權勢，都是值得開發的隱藏劇情。
但是編劇都繞開了。整部電影最清晰的故事線就是蓋蒂夫人和蔡斯這一組人物的營救行動。我看到許多評論在誇米歇爾威廉姆斯演的蓋蒂夫人多麼地堅強偉大，這種為了兒子奔走呼救的戲碼好看且動人。
然而，影片的真正核心，卻不是蓋蒂夫人。是誰左右了綁架案的進展？是誰不斷討價還價？是誰一再權衡得失而讓蓋蒂夫人屢屢陷入被動？是保羅蓋蒂。
正是他用利率計算一切的價值觀，左右了全片走向。這個人可以為自己造一座皇宮，可以在最疼愛的孫子急需贖金的時候買一幅名畫，卻要在洗衣服送紀念品這種小事上一再計較貴賤，這就是他的生意經。所以他並不是不願贖回孫子，卻要在贖金上談到最高的性價比，哪怕這是他最看好的家族繼承人。
在這種反覆計較下，攪得羅馬警局、黑幫和媒體天翻地覆，人性的魯莽、規矩和獵奇被一步步誇張放大。這裡要提到貫穿影片的兩個細節。一個是關於油價的變動，一個是古羅馬神明偉人的雕塑。這兩個細節一個意味著混亂，一個意味著權勢。有混亂才能誕生話語權，這是保羅蓋蒂的價值觀。有趣的是，當蓋蒂夫人只有100萬，卻要謊稱有四百萬去營救兒子時，蔡斯說她的想法很像保羅蓋蒂，這就說明蓋蒂夫人在潛意識裡接受了老爺子的價值觀。
影片的最後，保羅蓋蒂的個人塑像出現在眾神像里，是他個人太過自戀，還是導演雷德利斯科特真的願意承認他的價值觀？各種解讀都有空間。老雷在塑造權勢人物時自有一手，保羅蓋蒂無疑又是他名下值得一提的人物。
所以，全片捨棄了這麼多值得發展的情節，或許就是為了不掩蓋保羅蓋蒂的價值觀主線。這本該是近幾年電影圈裡少見的值得把玩的富豪角色，卻因為凱文史派西的花邊新聞而無法得到廣泛關注，實在是可惜。
說起來老雷的電影也總是命途多舛，早年《天國王朝》就曾遭遇被片方剪到變形，直至多年後導演剪輯版出現才被證明。而此次凱文史派西版本的保羅蓋蒂是否再有露臉的機會，恐怕更難說得清。
所幸，89歲高齡的克里斯托弗普盧默在完全沒有準備時間的條件下依舊精準詮釋了保羅蓋蒂性格里的複雜面。他的表演自然又不失威嚴，讓這個有趣的人物不至於徹底埋沒。
評分：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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