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店女老闆的雙面人生

天下 03-04

原標題：美容店女老闆的雙面人生

艾米莉·戈達德

▼

時間倒回至去年春天某個慵懶的星期三下午，風景如畫的小鎮蘭魯格（Llanrug）上，一輛光芒四射的路虎越野車停在格林沃格酒店（Glyntwrog Inn）的門外。外面正在飲酒的本地居民們覺得事情一定不尋常：車上下來三個人，一個艷粉色頭髮的女郎，一個老頭，還有一個小夥子。

蓮妮·達芬在 Facebook 上的自拍

女郎名叫蓮妮·達芬（Leanne Duffin），芳齡三十一；老者是她爸布萊恩·達芬（Brian Duffin），六十六歲；年輕人則是跟他們倆同租一室的喬丹·惠特爾（Jordan Whittle），年方十九。三人步入西北威爾士鄉間的這家酒店，準備來上一頓美餐。可沒等佳肴上桌，便衣警察就一擁而上，將三人全部拘捕。抓捕理由是三人涉嫌販賣 A 類及 B 類毒品。

蘭開夏郡警察局探員丹妮爾·莉蕾（Danielle Lilley）描述了當時的場面：「蓮妮很生氣，因為她花大價錢點了菜，結果沒等吃上就被抓了。她說：『我真難以置信，花錢點了餐不讓我吃就要抓我走嗎？』店裡氣氛一度非常混亂，當地居民看得目瞪口呆。後來他們有人找到我說，他們了解這幾個人的事迹。店裡的一位食客恰巧還是警察（事發當天正在休假），他說連他自己也沒看過這麼刺激的事兒。」

抓捕行動掃了達芬的興，但客觀說，這意味著警方的收網行動大獲成功。警察跟蹤策劃捉拿達芬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餐廳的那一幕正是壓軸好戲。達芬經營著一家小有名氣的美容院，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蘭開夏郡克利市的頭號毒品販子。

2016年初，警察接到線報，稱南裡布爾地區蘭開夏郡的普萊斯頓、克利、利蘭等區域有人從事可卡因及大麻販賣活動。他們隨即展開偵搜行動。

「消息是當地民眾爆出來的，」克利警察局情報部門探員基斯·達克沃斯（Keith Duckworth）稱，「我們從細微的證據出發，一點點搜集材料，積累了相當的證據之後，就開始監視這夥人的動向。」雖然證據不斷增加，但警方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而且達芬手下的人還有反偵查能力，警察一開始「完全抓不到這些人的馬腳」。

達芬是這個團伙的頭目，他們暗中從事毒品交易，警方監視了幾個月才搞明白其中的運作關係。探員達克沃斯說：「父親打下手，女兒掌控局面，這樣的模式是頭一遭。這一點其實很反常，因為販毒組織一般都是男性控制的。我們查閱了電話通訊記錄，最後才確認了這一點。」

探員莉蕾說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女性領導的有組織犯罪組織。他們一直試圖尋找達芬一伙人的上線，但一無所獲，因為達芬就是老大。「一般這種團伙的領導都是男性。偶爾有一些人會讓馬子也加入團伙，但基本上也是讓她打打雜而已。我很難解釋為什麼有人願意為達芬做事，或許她口才很好吧，要不怎麼說服別人賣命呢。」

達芬在利蘭開的美容沙龍名叫「Cosmopolitan」，粉綠雙色的招牌十分顯眼，它成了這位「小老闆」的名片。警察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們說這個美容院是達芬用來洗錢的。克利警察局還在 Facebook 上發過一張達芬的照片（旋即成為評論和轉發數最高的圖片），稱這裡原本的名字是「Tan Lines」 —— 不過，沒有證據顯示在店裡有發生過毒品交易活動。

莉蕾說：「這美容院就是為了洗白毒資。這裡確實經營正規美容生意，也有顧客光顧，但看看賬本就知道收入並不多，難以解釋她的經濟來源。不難發現，除了這裡記錄的美容院營收，達芬的所有進賬收入都是販賣毒品的利潤。」

達芬從事毒品交易有多長時間？警方難以給出準確答案，只能說大概從2016年年初開始。從那時到達芬被抓15個月的時間裡，這個團伙大約銷售了4公斤可卡因（市價約二十萬英鎊）以及6公斤大麻（市價約六萬英鎊）。達芬本人的「主要財產」（包括她那輛黑色的攬勝運動版 SUV）都被警方扣留，並將依據英《犯罪所得法》在2018年3月30日的庭審中公開處理。「毫無疑問，這輛豪車是靠毒品收入購買的。」莉蕾說。

警方認為美容院的顧客不可能對達芬的販毒行徑一無所知，因為據警方線報，當地有不少人都知道達芬的勾當。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知情，美容院隔壁藥店的員工就不知道她私底下還有這一面。「達芬的行動時間是很奇怪，但是待人接物都很禮貌。」

警方繳獲的毒品

聽聞達芬涉毒，美容院部分顧客深表震驚，因為她們剛買了店裡的消費卡，此事一出，美容院面臨關張命運，她們的卡自然無法再消費了。一位剛剛購買了人工日光浴消費卡的顧客就表示：「我覺得錢肯定是退不回來了。真難以置信，達芬居然還幹這種事情。我來這裡辦卡是因為她店裡可以做膠原蛋白理療，能治療我的牛皮癬。店裡環境有點邋遢，門上都沒有鎖，但她人很不錯。她有點怪怪的，但確實自有一套。」

警方認為，達芬行跡敗露與她浮誇的外表有一定聯繫，特別是在當地這種熟人社會裡。「達芬的著裝風格和名聲傳播得很廣，她在當地是一個非常突出的存在。她經常穿熱褲和露臍裝，審美獨特，再加上渾身各種紋身……從很遠的地方就能感受到她的氣場。她還在髮型上下了不少功夫，一會兒染成粉色一會兒染成銀色，造型千變萬化。」莉蕾說。

「而且她性格外向，很擅長交際，看看 Facebook 上的評論數就知道了。她的外型和處事風格在社交網路上的評價可謂兩極分化。」

落網後，有媒體將達芬的形象渲染成「強硬兇狠的黑幫頭子」，實際上她也只是個普通女人而已。「跟她聊聊就會發現她姿態很低。說實話我還挺意外的。我以為達芬是那種吵吵嚷嚷、性格凶暴的人，可實際上她非常隨和而健談，並不覺得自己凌駕於別人之上。真的就是個普通人。」莉蕾回憶道。

也許正是這種性格引來其他人為達芬做事情。她父親自不必說，同犯惠特爾是個孤兒，自稱在團伙里找到了歸屬感。團伙里還有兩位51歲中老年分子，蓋里·特雷德維爾（Geri Treadwell）和凱文·休伊特（Kevin Hewitt）。特雷德維爾和惠特爾負責送貨和收款，休伊特則為團伙成員提供藏匿處所。

2016年9月，警方突襲這個藏身之處，發現了一個行李箱，裡面藏有三分之一公斤的苯唑卡因、少量可卡因、大麻、手機卡、手機耳機和電子秤。調查發現這個箱子歸達芬父女所有。

警察還找到了一台扔掉的諾基亞手機，從簡訊記錄中發現了該團伙特有的「促銷信息」，比如「一克可卡因40鎊，三克優惠價100，九克優惠價200」等等。推算的話，此時距離最終的抓捕還有八個月的時間。這次突襲找到了一條關鍵線索：手機號。抓捕時達芬用的正是這個手機號碼。

達芬和她的 Cosmopolitan 美容院

2017年五月，警察來到達芬在曼徹斯特斯坦迪什的住處上門抓捕，但達芬並不在家。他們轉而奔赴威爾士，因為達芬在威爾士一處五星級莊園內買下了一輛房車，以便享樂之用。

這個名為 Brynteg Holiday Homes 的莊園在網站中介紹稱，「我們位於斯諾多尼亞山腳……來此拋開日常的生活壓力……近距離享受周末好時光，遠離紛紛擾擾。」卻沒能遠離警察的盯梢。「達芬說自己沒想到警察能一路追著她來到威爾士」探員莉蕾說。

不過抓捕過程還算平靜。達芬被帶走，押解路上還跟隨行女警官聊了不少「女性話題」，聊天對象正是莉蕾。「達芬之前是舞女，跟我聊了很多跳舞的事兒；還有約會啊，衣服啊，各種女孩兒話題。她說自己跟一個男孩處過一段時間，反覆反覆糾纏不清，感覺不太好，但終歸是彼此相愛的。總之，跟別的女孩沒甚麼差別，都是那些事兒。」

警察稱達芬是「爸爸的好閨女」，沒錯，父親被抓也讓達芬擔憂不已。「父親是她的一切，得知父親也要判刑，她很沮喪，跟我們說『請照顧好我爸，他身體不好，能否給他一些醫療幫助？一定要確保他平安啊。』」

蓮妮·達芬最終被判8年徒刑，到2021年11月可獲得保釋資格。她的父親布萊恩·達芬被判6年，惠特爾3年零8個月。特雷德維爾刑期4年，休伊特則判了1年。回顧整起案件，莉蕾感慨，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犯罪終有敗露時。我們身為警察，對販毒行為絕不姑息。」

// 編輯：小白

// 翻譯：鄭嘯天

#RUSH H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