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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愛玲 懷念小玉

小玉是我兒時的夥伴,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孩子,上地里挖野菜時,她挖的最多;跳房子,她跳起來就不會完;佔山頭時,總是她先第一個爬上去,會空翻、會倒立、會連著打跟頭……。讓我們同齡的夥伴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上初中的時候,老師要求早晨7點以前到校,我們這些孩子都是被母親從暖乎乎的被窩裡拖起來吃飯,然後再由父親送到大馬路上,三五成群結伴而行,因為初中距離我村還有二里多地,所以六點半我們就已經行走在路上了。小玉的母親為了鍛煉她,早晨讓她自己做飯。小玉也是個懂事的孩子 早飯就自己想辦法解決了。夏天還好說,冬天天冷,晚上刷鍋剩點水都能結冰,盛水的缸里也厚厚的一層,只能先砸冰,才能取水用,所以她的手每到冬天就凍得裂口子。也許是這個原因,小玉在初中二年級的冬天就輟學了,早早的加入了村裡大集體的生產勞動。成了生產隊里最年輕的「勞力」。

小玉還有一項本領就是盪鞦韆。我們村是一個大村,每到清明節時,大隊里就調集村裡十多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利用一天的功夫,吊起一架高高的鞦韆,比屋頂還高。周圍十里八村的大人孩子都趕來看熱鬧,如果有機會也許能盪上一次呢!

清明節這天,我們這些小孩子也拿著早晨分的雞蛋到鞦韆底下碰雞蛋。我們的爹和娘就去占鞦韆,好不容易佔到一次,爹和娘把我抱上離地面一米多高的鞦韆板上,然後我兩隻手緊緊的把住鞦韆繩,爹和娘一邊一個把我往高處送。剛送出去,往回蕩時,呼呼的風就鑽入我耳中,「呼-呼-」,我的心就縮得很緊,像有一隻手緊緊的地攥著,渾身發冷,我嚇得放聲大哭「我不打了,我不打了,快放我下來……。」父親無奈的拽住鞦韆,把嚇得渾身無力的我從鞦韆上抱下來。大家不要笑我,像我這樣的膽小鬼可不止我一個,幾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哭著從鞦韆上下來的。唯獨小玉,當她爹把她抱上鞦韆時,她不坐在上面打,而是站在鞦韆板上,她爹用力把她送到半空中,她就一撅屁股,一蹬腿地使勁盪起鞦韆來,小手牢牢地把住繩子,小臉因為用力憋脹的又紅又紫,十多下的功夫,她就盪到了屋頂之上。鞦韆下的大人、孩子仰著頭,張大嘴巴,目光隨著鞦韆的搖來盪去,不停的轉到東邊,又轉到西邊。一些搞笑的老人就大聲的問:「小玉,看著你婆婆家了嗎?」小玉氣喘吁吁地回答著:「沒看見……。」我們這些小孩就跟著起鬨:「小玉,小玉打鞦韆,飛到天上去看看,哪個莊裡有好小伙,媒婆給你連連線。」小玉的爹和娘用手拍了兩個就近的孩子一巴掌:「叫你們胡說,叫你們胡說……。」等他們再揮起巴掌的時候,孩子們嗷嗷叫著一鬨而散,惹得鞦韆下的人們哈哈大笑。

轟轟烈烈的清明一晃就過去了,大人們都下地幹活了,只剩下鞦韆還孤單的立在大街上,偶爾也會有幾個看孩子的老人帶著孩子來鞦韆下玩耍。

星期天又熱鬧起來,我們這些十多歲的孩子聚到鞦韆下看小玉盪鞦韆。當她在我們這些孩子的助攻下,飛盪到比房頂還高的時候,也許因為沒有大人在身邊,我總是莫名的冒出一些擔心:這麼高,可千萬別掉下來,要是斷了繩子可怎麼辦,這麼高還不把人摔死……。「呸……呸……呸……,你凈胡說八道,打了這麼多次,也沒摔著過,你個烏鴉嘴」一個小夥伴翻著白眼搶白著我。我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好像盼著人家出事似的,但心裡還是莫名的緊張,我抬起頭看著從我眼前飛過的小玉,忽然聽到「嘣」的一聲,只見右邊的那根繩子從上邊半米的地方一下斷開,小玉的左手還緊緊的拽住繩子,但是因為甩出的勁頭太大了,手順著繩子出溜出溜的往下滑,最後小玉本能地張開雙臂,像一件張開待穿的棉襖「啪唧」一聲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又順著地面滑出十多米遠。我們這些小孩子被嚇壞了,直到小玉的哭聲才把我們從驚呆中拉回來,我們這些小夥伴趕緊把小玉扶起來,只見小玉才穿的新衣服袖子已經磨破了,鮮血順著小臂滴到地上,有幾個男孩子,把小玉她娘叫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剛才這可怕的一幕,小玉她娘什麼都顧不上說,抱起小玉就向衛生室跑。多虧是小孩子,身體的柔韌性比較好,沒傷著筋骨,只落了點皮外傷,但是,自此以後,小玉再也不打鞦韆了。

時光如梭,轉眼我們都長成了大姑娘,小玉也為人婦,因為她的勤勞,家裡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但是天有不測風雲,2005年9月的一天 ,小玉家養的雞出欄了,小玉帶著餵雞用的盆子,到一個挖的很深的井邊去刷盆子,不小心掉在井裡淹死了,留下了無比思念她的老公和兩個孩子,小的才一歲多。每次回娘家和兒時的夥伴碰在一起,總是對她的早逝感到惋惜。隨著時間的流逝,小玉也淡出了我們的記憶。

今年清明回家探望父母,在弟弟的果園中幫著弟弟曬線,從遠處蹣跚地過來一個老人,走近了才看出是小玉的爹。老人已經八十多了,身體還比較硬朗。

還沒等我開口,他先打起招呼:「這個嫚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趕緊找個板凳讓他坐下:「大爺,我是今天上午回來的,您老身體還挺硬朗,今年高壽?」「八十三了,你四十幾了?」

「四十七,大爺。」

「哦,和玉一樣大,你看,你還逢年過節的來看看爹娘,玉都走了十二年了。」老人的眼裡溢滿淚水,我也無語相對,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能跟這個失去女兒多年的老人說什麼呢!

「走了!走了!」老人雙手扶著身邊的小樹站起來,蹣跚地走向回家的路。

弟弟說:「從小玉死了,大爺 到哪兒也坐不住。」

是呀!喪女之痛又有幾人能感受到呢!

今夜,小玉走入我的夢中,她咯咯地笑著,盪在高高地鞦韆上。

作者簡介:白愛玲,1971年4月生人,本科學歷。從事教育事業,濰坊市小學音樂教學能手,濰坊市優秀少先隊輔導員。空閑之餘愛好文學創作。

編輯:周桂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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