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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聖路易斯感受「鄉鎮自由精神」 |宮一棟

原標題:在美國聖路易斯感受「鄉鎮自由精神」 |宮一棟


飛機快到聖路易斯的時候,一片紅色的雲海籠罩了腳下的中西部大地,彷彿地幔被翻卷上來,向著落日的方向噴薄而出。我沒有想到,還能有這樣一個角度看「大平原區」。在雲山霧罩中,「小麥區」也有了一種參差錯落的美感。也許我對於「中西部」的想像原本就太過平淡?


2007年,我第一次來美國。在舊金山開完美國科學促進會年會後,去了聖路易斯看望哥嫂。我對弧形拱門的售票員開玩笑說:「回中國後,我要寫一篇1萬字的頭版文章,報道你們的拱門!」那位老先生知道我是戲言,但還是笑呵呵地高抬貴手,給我免了票。我登了頂,站在拱門的頂端俯看密西西比,美國的靈魂之河。河水湍急而過,甚至還泛著些許黃色。哥哥指著伊利諾伊的東聖路易斯,說那是一片犯罪的猖獗之地。東聖路易斯和底特律、孟菲斯、奧克拉荷馬一樣,在美國犯罪榜單上總是名列前茅。



當時,恐怕沒人想到位於聖路易斯縣北部的弗格森,在七年後會釀成震驚美國的種族騷亂。2014年,白人警察Darren Wilson開槍打死了黑人Michael Brown,引發了嚴重的騷亂,成為和2017年弗吉尼亞州夏洛特維爾同樣重要的歷史性事件。美國的種族問題,猶如海嘯,一波退去一波又來。無論是秉守「政治正確」的民主黨人,還是正在快速崛起的「另類右翼」,種族問題都是他們的原點。黑白的中間,有萬千不明的溝溝壑壑,隨時可能觸礁。


第一次來美國的我,還是感受到了聖路易斯市中心的荒涼。對一個在中國長大的人來說,習慣了城鄉的二元差異,很難想像本應是最為繁華的「市中心」會成為貧窮、販毒、犯罪的代名詞。2010年從英國來聖路易斯過聖誕,我們去市中心的酒吧聽爵士。夜晚回家的時候,感覺市裡面寂靜鬼魅,不見人影。那種印象,一遍遍地在後來到過的許多美國城市浮現和印證。


聖路易斯曾是一座聲名顯赫的城市,人口在20世紀50年代達到了80多萬人。在這之後,隨著全美國的郊區化和產業結構調整,聖路易斯的人口直線下降。《華盛頓郵報》1981年一篇文章的標題就說《聖路易斯:一座當代「鬼城」》。如今聖路易斯只有30萬人出頭。很難想像,這曾是北美地區第一個舉辦過夏季奧運會和世界博覽會的城市。這和北卡形成了鮮明對比:2016到2017年,北卡在美國各州的人口凈增長中排在第五位。乾坤倒轉,果真是各領風騷數十年,二十世紀向北方流出大批人口的南方見證了歷史的迴流。


時下方興未艾的城市復興運動,也沒有波及聖路易斯。翻開聖路易斯的種族地圖,包括聖路易斯市中心所在的聖路易斯縣東部和北部依然是稠密的黑人聚集區。社區之間的收入差距之大,超乎想像:同樣是郊區,弗格森的戶均收入是4萬2千美元,而相距還不到二十公里的拉杜(Ladue),戶均收入高達18萬美元。與之對應的,是種族的鮮明對比:弗格森的黑人佔總人口的66%,白人只有29.8%,而拉杜的黑人僅為6.28%,白人則高達89.4%。



這一方面凸顯了美國的種族和階級差異,同時也體現了美國高度分散的城鎮構成。所謂聖路易斯縣(St. Louis County)只是一個很薄弱的行政概念,和「天高皇帝遠」的「縣長」大相徑庭。聖路易斯縣總人口有近百萬人口,卻有多達70多個小城,平均下來每個小城的人口也只有一兩萬人,但它們的發展水平差異極大。美國的廣大地區,尤其是幅員遼闊的中西部被稱為「大農村」是不無道理的,大城市和超大城市的數量寥寥無幾。某種意義來說,這些精神上高度自治的小城才是美國社會最基本的政治實體。


劉蘇里在《通向常識的道路》中有一章談美國的「鄉鎮自由精神」,稱之為「自在體」。他引述托克維克《論美國的民主》一書說:「在沒有鄉鎮組織的條件下,一個國家雖然可以建立一個自由的政府,但是它沒有自由的精神。片刻的激情,暫時的利益或偶然的機會可以創造出獨立的外表,但潛伏於社會機體內部的專制也遲早會重新冒出水面。」



所以,無計其數的美國文學和新聞作品都把視角放在小城上。去聖路易斯的路上,我帶了一本Celeste Ng的小說Little Fires Everywhere,也說的是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小鎮Shaker Hights。《大西洋月刊》資深記者James Fallows曾花了三年時間,走遍了美國的小鎮。在他的筆下,美國的小城鎮依然是蓬勃的。他寫道:「美國將自己視為一些技術創新的島嶼,但我認為美國是創新公司的群島(Archipelago)。」這裡的群島指的就是鄉鎮為基礎的社會結構,豐滿的毛細血管才是健康肌體的保證。


這次因為探望家人,我只在聖路易斯停留了兩天,無暇看到更多的社會圖景。但在拉杜中學舉行的學生游泳比賽間歇,我粗略感受到了美國的一些核心價值如何一以貫之地形塑學生,比如競技體育——參與度非常廣泛,不只是拔尖的校隊;對自信的培養——教練Todd Basler的辦公室上面寫著「Start Strong,Finish Strong」;注重正面鼓勵——每個參加比賽的學生都有獎牌,藍紅紫三色,哪怕是最後一名也有。美國人的自信,是這一整套的文化符號培育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自由」,在教學樓二樓的牆上貼著傑斐遜、肯尼迪和約翰·亞當斯這三位美國總統的幾段名言。美國的開國元勛傑斐遜說:「就維護我們的自由來說,人民是唯一可靠的靠山。社會力量最安全的保管者只有人民自己;如果我們認為他們不夠開化,心智清明地行使這種權利,那麼我們應該做的不是剝奪他們的權利,而是通過教育開啟他們的心智。」在「自由」的基礎上,民主和共和兩党進一步孕育出了他們的政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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