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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投公司生死備忘錄:生於1992,卒於2018

作者:掃雷小組小組長

1月23日,鄂爾多斯市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投資有限公司(下稱鄂爾多斯城投)債券持有人召開會議,討論10億元鄂爾多斯城投債的提前兌付議案。如果三分之二以上的持有人同意,債券將提前兌付。

按照原約定,本次債券將於2018年4月14日到期。但是,由於置換債的大規模發行,地方城投在收到資金後,也開始對企業債進行置換。據中信證券固收團隊統計,截至2017年末成功置換的城投債共有118隻,總規模達1512億。

過去三年,10萬億的地方債置換重塑了城投公司及地方政府的生態。對於城投公司而言,其一類債務將由地方政府承接,資產負債率大幅降低。對於政府部門而言,其債務「非標轉標」,政府債務只以政府債券的形式存在,償債壓力集中於財政部門。

比如,鄂爾多斯2016年地方政府債務餘額為1434.0億,債務率高達250%。而且鄂爾多斯是僅有的幾個債務餘額超過限額的地市(其他幾個分別是內蒙古巴彥淖爾、烏蘭察布以及湖南益陽)。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鄂爾多斯城投的負債率下降。置換後,鄂爾多斯城投2016年有息債務同比下降64%,資產負債率由2015年末的70%降至2016年的65%,一年間下降5個百分點。放眼全國來看,這一資產負債率並不算高。

這起源於2014年末財政部對地方債務進行清理甄別,最終將政府債務規模定格為15.4萬億。這意味著中央對此前融資平台舉借的債務認賬,也意味著未納入的債務財政不再兜底。

彼時,政府債務90%是通過非政府債券方式舉借。經過3年的置換後,非政府債券形式存量政府債餘額為1.72萬億(2017年末數據),佔比降至10%。剩餘部分債務置換預計於2018年上半年完成。屆時,城投的政府債務將轉移至財政,財政與城投再無關係。

在過去的一年中,諸多城投公司稱,因為置換後其承擔的地方債務已納入政府財政預算,將退出融資平台。隨著置換的完成,這個名單還會有新成員。

近期,監管部門多次重申,金融機構應將融資平台公司視同一般國企,根據項目情況而不是政府信用獨立開展風險評估。2月初,發改委、財政部聯合發文稱,嚴禁黨政機關公務人員未經批准在企業(城投)兼職(任職),信用評級機構應當基於企業財務和項目信息等開展評級工作….

雖然上述操作並不容易,但是越來越多的信息、監管趨勢顯示,城投與政府信用的剝離並非空話。換句話說,如若城投違約,不論是在法律上,還是在形式上,金融機構完全追溯不到地方政府的償債責任。

也是在2月初,湖南省下發文件稱,將按照註銷一批、整合一批、轉型一批的方式清理整頓融資平台。因為有自身造血能力的平台並不多,諸多平台大抵逃不出被關閉的命運。而整合、轉型之後與一般國企並無異處,1992年誕生的融資平台將於2018年走進歷史。

此時,重溫一下43號文對政府性債務管理的原則:

明確政府和企業的責任,政府債務不得通過企業舉借,企業債務不得推給政府償還,切實做到誰借誰還、風險自擔。

一、城投興衰

1992年,時值鄧公南巡以及中共十四大確立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黃浦江畔,中國第一個國家級新區設立。然而,如何解決城建資金嚴重短缺的矛盾,也困擾著浦東新區及上海市政府。

統計數據顯示,1950年-1980年間上海投向市政、公用設施的建設資金僅為24.13億元,為同期固定資產投資的6.5%。由政府直接進行投資的體制也面臨財政資金壓力:1992年上海財政收入僅為185.56億元,當年財政已赤字6.88億,投融資體制亟待變革。

是年7月,上海市城市建設投資開發總公司(下稱上海開發)在浦東新區成立。該公司獲得上海市政府的授權,主要從事城市基礎設施投資、建設和運營工作。彼時,公司甚至直言「要當好市政府城市建設的好『賬房』」。上海開發也被認為是第一家城投公司。

(上海開發早期組織結構,1993年)

上海開發註冊資本(10.2億)的來源結構也頗有意思:由各類集資款(4億)、公路養路費(2億)、城市建設基金會歷年結餘及利息收入(4.2億)構成。這一註冊資本已佔到當年財政收入5.49%。

雖然佔比不小,但是第二年的投融資就讓上海市嘗到甜頭。1993年4月,上海開發發行了首支城投債,融資5億元。加上城建收費、貸款、利用外資等方式,上海開發1993年籌資73.9億,約佔當年財政收入的三成,有效地緩解了建設資金壓力。

差不多與此同時施行的《預演算法》要求地方政府不列赤字,也就禁止了地方政府舉債。於是乎各地紛紛效仿上海的做法,城投公司在全國各地陸續成立。

上海開發成立前後,日後外界熟知的黃奇帆正擔任浦東新區管委會副主任。黃在談到浦東各方面優勢時首先指出的便是,以現代化城市為目標的十大基礎設施全面鋪開。其中,上海開發參與了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工程等項目。

(2000年,選自黃《搞好金融是經濟改革和發展的關鍵——對1991年春節小平同志浦東調研活動的一段回憶》一文,來源:《浦東開發》)

「這些項目的建成,將大大改變新區基礎設施建設落後的狀況,為新區的長遠發展打下基礎,也將增強新區開發建設的後頸。」黃奇帆寫道。此後,浦東新區保持著較高的經濟增速。坊間則簡明扼要地總結為:「要致富,先修路。」

幾年後,黃奇帆調任重慶市副市長,並將其在浦東的經驗帶到山城。與浦東不同的是,重慶基礎設施更為落後、資金更為緊張。「十分缺錢。」黃奇帆日後回憶稱,「2002年,重慶預算內財政收入157億元,而當年政府財政負債餘額450億元。按照國際慣例,這是一個要破產的政府。」

摸清家底後,黃奇帆開啟了對重慶投融資體制的改革。從2002年開始,重慶牽頭整合各類分散的政府資源,在此基礎上組建了重慶城投公司、高發公司、高投公司、地產集團、建投公司、開投公司、水務控股和水投公司,創造了赫赫有名的重慶「八大投」模式。

黃奇帆也坦承,「八大投」很重要的資金來源跟土地財政有關。「土地及其增值潛力,是地方政府和融資平台手中最重要的籌碼。」

黃奇帆2001年到任重慶時,重慶市區人口僅300多萬人,面積300多平方公里。但他堅定地認為,重慶將是一個1000平方公里、人口1000多萬的大都市,由此需要儲備數十萬畝土地。

這一工作也是從2002年開始,十餘年間儲備了50萬畝土地。這些土地儲備一方面為重慶債務化解提供了利器,另一方面則穩定了地價、房價。

城投在全國全範圍內的擴張則要追溯到2008年。為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中央政府在2009年推出四萬億刺激計劃,同時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寬鬆的貨幣政策。央行和銀監會2009年3月下發的文件指出,支持有條件的地方政府組建投融資平台。

有了這一「尚方寶劍」後,地方投融資平台的數量激增。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末全國融資平台數量只有3000多家,而2009年末增加至8000多家,一年間增加1.66倍。央行的調研報告顯示,2010年末地方府融資平台進一步增加至1萬餘家。

融資平台貸款更是飛速擴張。2008年末融資平台貸款餘額僅為1.7萬億,2009年末竄升至7.38萬億,到了2010年末則高達9.09萬億。此時,對融資平台違約的擔心與日俱增。2012年5月,路透社一則關於《重慶模式留下巨額債務,國開行以近千億貸款涉入其中》的報道再次聚焦于山城。

審計數據顯示,2012年末重慶債務率為92.75%,已接近100%的警戒線。在全國31個省份中,其債務率僅次於北京,居全國第二位。

不過一年後,重慶政府性債務餘額由2013年6月末的7360億減少到2014年末的5914億,共計減少1446億;債務率則由2012年年末的92.75%下降至2014年年末的77%,降低近16個百分點。大手筆化解債務風險的奧秘在於通過土地儲備稀釋地方債。

備註:政府性債務為政府債務與政府或有債務之和

黃奇帆深諳土地化債之道。他2017年在一次演講中介紹,我們(重慶)各種投資公司、基礎設施(建設)花掉1萬多億,但現在財政部和省級記賬的政府債務餘額重慶是3000億,那就差不多有1萬億平衡掉了。

「1萬億平衡掉,就是我們那近30萬畝的地。有十幾萬畝是基礎設施、公共設施劃撥用掉的;真正市場化的商品房就是15萬畝,一畝地總有六七百萬的基本利潤——那十幾萬畝,差不多就是九千億、一萬億平衡掉。」黃奇帆說,「這就是一個平衡,否則的話就是高額負債。」

得益於前期基建投資的大手筆運作,近年來重慶經濟增速保持在全國前列。另外一個經濟增速前列的省份是貴州,其近年來的投融資運作亦堪稱大手筆。(貴州投融資運作及債務風險分析已發小密圈,歡迎付費入圈查看)

二、「超級銀行」

在上述路透的報道刊發6天後,時年67歲的國家開發銀行(下稱「國開行」)董事長陳yuan趕赴重慶,彼時新上任的副行長袁力與他隨行。倆人遠道而來,給60歲的重慶市市長黃奇帆帶來了一份厚禮——國開行與重慶市政府簽訂《繼續推進重慶市深化改革開放合作備忘錄》。對政府投融資走勢有深刻影響的兩人相會。

(陳yuan和黃奇帆,重慶,2012年5月)

陳說,此次國開行與重慶市政府簽訂合作備忘錄,是基於對中央西部大開發政策的信心,是基於對重慶市委、市政府的高度信任,也是基於雙方長期形成的良好合作基礎。

此言非虛。國家開發銀行重慶分行於1999年掛牌,成立以後的十餘年裡累計向重慶市交通建設領域發放表內外貸款1499億元。截至2012年3月末,開行重慶分行平台貸款餘額佔到該分行全部貸款餘額的86%,佔全市融資平台貸款餘額的23%。

不止是重慶,國開行在全國各省市的基建領域均有所涉及。這需要追溯到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彼時,國內經濟面臨內需不足、外需下滑的「內憂外患」,中央政府大量增加基建項目。但資金甚至項目資本金不足仍是地方政府投融資瓶頸。

差不多同時,陳從央行副行長任上調任國開行行長。在陳看來,城鎮化是中國未來半個世紀的發展重心。相較於私營領域,政府的優勢是擁有全部的土地。

「我們的中央政府有很高的信用,而進行城鎮化建設的地方政府的信用卻有限。公眾對以政府為主導的城鎮化帶來的經濟效益的信心還不足,現階段,在建和已建成的項目還無法通過發行債券的方式在資本市場融資。」《中國的超級銀行》一書如是引用陳的觀點。

東南亞金融危機期間,國開行力推通過以提供『軟貸款』為核心、以地方財政為還款保證、以「打捆貸款」為特徵的投融資模式,極大地發展了自身業務。在資金端,國開行也通過債券籌資,再發放貸款。

其中,「打捆貸款」,是指在銀政合作框架下,地方政府將肥瘦不一的基建項目打包成一個整體項目,再向銀行貸款。上級平台將部分資金轉貸下級平台,由此也催生了一些市縣級融資平台。這則是政府投融資的另一種模式:蕪湖模式。

據統計,從1998年到2008年,國開行對政府融資平台大約累計發放貸款1.4萬億。而在10年的時間裡,國開行的壞賬率由高於40%降至不足1%。這一不良率在中國主要銀行中是最低的。最新的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末,國開行不良率已連續51個季度控制在1%以下。

上述機制自1998年在安徽蕪湖建立以來,在2008年再次幫助中國平穩度過了金融危機。2014年末,國開行資產首度超過10萬億,資產規模直逼四大行。國開行因此也被一些研究者稱為中國的「超級銀行」,亦有研究者稱其為「財政二部」。

在四萬億刺激方案之後,商業銀行紛紛進入國開行主導的政府投資領域,國開行的市場份額減小。國開行年報顯示,國開行公共基礎設施貸款佔比由2009年的30%下降至2016年的11%,同期廣義基建(包含公共基礎設施、鐵路、公路、電力四類)貸款佔比由65.5%降至43.5%。

(備註:廣義基建貸款主要根據公共基礎設施、鐵路、公路、電力四類貸款餘額加總)

2015年進入「後43號文時代」後,國家開發銀行支持基建的新方式主要有二類:

一是新增專項建設基金。在專項建設基金投放過程中,國開行要求當地融資平台按約定回購股權,但這涉及到可能增加政府性債務。

二是繼續通過打捆貸款的方式向地方投放棚改、扶貧等政策貸款,這類貸款為政策所鼓勵。

國開行年報顯示,2015年末,國開行棚戶區改造貸款餘額為1.35萬億,佔比為14.68%;2016年二者分別上升至2.25萬億、21.87%,成為國開行貸款餘額佔比最大的一類。

第二種方式實際上還是早期「蕪湖模式」的延續。蕪湖模式以及重慶「八大投」模式的本質是相同的,即創造出一套利用未來的土地價值撬動當前銀行貸款的機制。地方政府向銀行借款用於基礎設施建設,基礎設施的建設會帶來地價和房價的上漲,漲價以後的土地出讓收入用於償還銀行貸款。

過去20年間,這一模式可以概括為地產信仰以及城投信仰。其中前者來自房價上漲,後者則來自政府兜底。兩個部門也成為理財等資管產品的主要投向,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剛性兌付。

2018年1月25日,即將分管經濟金融事務的鶴在達沃斯演講時說,「剛性兌付」和「隱性擔保」的市場預期正在改變,這對我們防控金融風險創造了重要的心理條件。

改變的不止是指資管產品的剛兌預期,實質上要破除那些許久未變的信仰。在此背景下,開行的基建貸款模式將面臨重大挑戰:未來如何符合地方債監管,以及如何選擇平台客戶。當然,商業銀行也是。

三、是非功過

國開行成立於1994年,差不多與城投公司同一時間誕生。在其後的十餘年裡,二者緊密合作,打造出中國特色的基建模式。2009年後,商業銀行甚至信託、券商資管、融資租賃也在搶食「基建」項目,基建投資成為固定資產投資乃至中國經濟的重要支撐點。一些經濟學家也將此稱為「投資驅動」。

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基建投資規模由2003年的1.36萬億增長至2017年的17.3萬億,同期其占固定資產的比重一直在30%左右。

更重要的是,基建投資成為政府逆周期調節的重要工具。大凡遇到經濟危機以及突發事件,政府總是祭出基建投資穩增長,地方政府融資平台和國開行則擔當「急先鋒」。

比如08年金融危機之後,中央政府推出四萬億刺激政策,基建投資大幅增長。經濟增速由2009年一季度的6.4%回升至三季度的10.6%。在亞洲金融危機之後(98年)、SARS之後(04年),基建投資增速都有躍升。

毫無疑問,融資平台有其歷史功績。8年前印發的國發19號文雖然意在加強融資平台管理,但也指出融資平台的的兩大積極作用:

為地方經濟和社會發展籌集資金;

在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應對國際金融危機衝擊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一些研究者則指出以下四個方面的積極作用:

應對外生性衝擊,力保國民經濟平穩發展;

加快基建供給,均衡成本在代際間分布;

創新投融資體制,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

推進城鎮化建設,優化投資環境。

(中國城鎮化率在2011年首度超過50%。巧合的是,城鎮化率也是從1994年開始快速上升。)

但是在飛速擴張後,對融資平台及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的擔憂與日俱增,地方債成為重要的「灰犀牛」之一。財政部官員甚至直言,擔心地方債問題被過度放大,成為做空中國經濟的一項工具。綜合來看,對融資平台的指責只要有:

1.債務風險。全國人大的調研數據顯示,截至2014年末地方債餘額為15.4萬億,其中融資平台舉借6萬億,佔比達39%。如果計入未納入政府債務的部分,融資平台舉債規模將倍增,但自身造血能力較弱。

2.推高企業部門槓桿。地方政府通過各種融資平台借款,形成了較多的債務,這在統計上體現為企業部門債務,導致企業部門債務高估。

3.擾亂金融市場。融資平台對利率不敏感,20%甚至30%利率也敢借入資金,對民營部門形成擠出,由此也衍生出貨幣政策傳導不暢等指責。

4.政企不分。部分融資平台負責人由政府官員兼任,先天性的政企不分導致融資平台公司治理薄弱,腐敗時有發生。當然,以上問題並非相互獨立,而可能是相伴而生的。

是非功過的背後,也有融資平台的心酸、無奈。中央宏觀調控時有變化,而融資平台被迫調適。

比如,四萬億投資時,某縣跟進中央政策,上馬了大量的項目。不料,2010年貨幣政策逐漸收緊,銀監會也三令五申嚴控對融資平台貸款,地方政府融資渠道越來越窄。該縣不得不轉而通過其他渠道獲取資金,信託等資管產品成了選擇。

「信託融資,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該縣融資平台負責人如是道出無奈。

回頭來看,2009年地方融資平台貸款餘額大幅擴張。2010年監管層控制平台貸款後,以信託為代表的影子銀行向融資平台「輸血」。2015年後,地方政府融資轉向政府購買服務和PPP。

7年間,雖然監管層對融資平台的監管日趨嚴格,但地方政府融資仍經過三輪不同形式的擴張,並且方式更加隱蔽。這也顯示出地方政府債務問題處理的複雜及艱巨。

四、轉型難題

不論是是非功過,還是心酸無奈,融資平台已經進入後43號文時代。其基本標誌是,新《預演算法》和43號文構建了新時期地方政府舉債融資的框架。一方面允許地方政府發債融資及引入PPP,另一方面剝離融資平台的融資功能。

從2015年開始,雖然融資平台融資鬆緊程度時有波動,但整體沿著這兩個方向進行。監管層還在2017年首開違規舉債處罰的先河,地方債監管空前嚴厲。

從深層次的原因看,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時代。基本特徵就是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也意味著經濟增長方式要從投資驅動向消費驅動轉變,基建投資的功能已經弱化。

換言之,因為實現翻番的目標問題不大,所以逆周期調節經濟增長的最重要工具——基建投資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這是中央不會放鬆地方債監管的原因所在。也是因為實現翻番問題不大,因此要堅決推進防控重大風險攻堅戰,首當其衝的便是地方債問題。

梳理來看,去年以來的監管路線沿著剝離融資平台政府信用的方向延展,融資平台定位為一般國有企業。

按照規劃,非政府債券形式存量政府債務1.72萬億將於今年上半年置換完畢。屆時,融資平台和政府將實現賬目分離。按照發改辦財金〔2018〕194號的規定【嚴禁黨政機關公務人員未經批准在企業(城投)兼職(任職)】,人事分離也將實現。融資平台政府信用漸行漸遠,轉型則迫在眉睫。

轉型雖然提了很多年,但是步履蹣跚。2017年6月,創造「八大投」的重慶印發文件稱,要清理並加快推進融資平台公司轉型。越來越多的省份正在加入其中。湖南省在2018年2月印發文件稱,將按照註銷一批、整合一批、轉型一批的方式清理整頓融資平台。全國層面的融資平台方案也已在起草並徵求意見。

從地方樣本來看,對只承擔公益性項目融資任務,且主要依靠財政性資金償還債務的「空殼類」融資平台公司,將被撤銷。

深諳政府投融資的黃奇帆說,(融資平台)一般一個直轄市搞一到三個就夠了,副省級的省會城市或者單列市,搞一兩個就夠了。到了地級市,一般只要搞一個。到了區縣一級也許也需要,但一個地方就搞一個。

如果按此計算,全國所需要的融資平台數量大約3000餘個。1.17萬個(2017年末銀監會數據)融資平台至少將被清理關閉6000餘個。

行文至此,不禁想起財科所的一位財稅專家曾玩笑似地說,43號文(《關於加強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的意見》)是一份規範政府性債務的文件,但此後再無政府性債務,只有政府債務。

規範融資平台的文件也是類似,將來印發後再無融資平台,只有國企。頗具戲謔!

談到轉型,又不得不回到上海開發。該公司已在2014年更名為上海城投(集團)有限公司,目前註冊資本達到500億。財務報表顯示,2016年末資產規模逾5000億,營業收入達239億。

分拆收入來看,2016年上海城投水務、環境、置業(保障房)、路橋四個板塊收入佔比分別為39.50%、22.04%、29.93%、8.53%。剔除對政府較為依賴的置業板塊,其他三大板塊收入佔比也達到七成,自身造血能力不錯。

上海城投總經理孔慶偉談到轉型時說,首當其衝的是「分」:分業經營,強調專業化;分類指導,強調公司化。「政府項目、公用事業和經營性產業混在一起,是搞不好的。」這或許可以為融資平台轉型提供借鑒。

而現在的轉型時機有利有弊。A面是,PPP、專項債將壓縮融資平台經營性項目的空間。B面是,經過置換,融資平台6萬億債務已經轉移至財政,資產負債表重整,債務負擔減輕。

換句話說,你願意相信一個債務率250%的政府,還是資產負債率64%的融資平台?再換個場景,如果政府債務率是60%,而城投資產負債率是80%呢?

當然因時因地而異,兩個核心指標會形成上萬種組合。而這將是金融機構乃至社會資本在未來幾年必須面對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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