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完了，離婚吧！」民政局裡這一幕，所有人看完都沉默了……
昨天正月十五，元宵節。
春節之後第一個重要節日，熱熱鬧鬧、團團圓圓，毋庸置疑。
然而，有人會在元宵節這天離婚嗎？
帶著這個疑問，昨天我和同事來到了鼓樓區民政局實地探訪。
上午10點不到，就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登記離婚了。
待了大半天，我們觀察、採訪了很多對在元宵節這天離婚的夫妻，從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關於婚姻、關於愛情，那些令人唏噓的事。
1
所有的大風大浪都是他給的
結婚的時候，每位父親都會鄭重其事地把女兒的手交到女婿手中，並囑託女婿一定要珍惜她，愛護她。
然而，剛來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一位父親，把女兒的手從女婿手上重新接了回來。
這位父親看起來還蠻健碩的，但時不時的咳嗽聲再加上手裡那遠遠就能聞到中藥味的袋子，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一絲擔憂。他是陪女兒來辦離婚手續的，聽他倆的對話，隱約提到「家暴」，「流產」等關鍵詞。
父親忙前忙後地列印協議、複印材料，不想讓女生累著，遲到半個多小時的前女婿來了之後特別不耐煩，一直催促趕緊、快點！
拿上離婚證，前女婿搶先出來，沒打招呼就一個人走了，女兒攙扶著爸爸，抹著眼淚也離開了...
曾以為，他會是為你遮風擋雨的那個人。
可是後來發現，所有的大風大浪都是他給的。
當初，爸爸把女兒的手交出去的時候，是不情願的，他們對女兒說，如果過得不好就回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但當女兒真的回來的時候，他們更希望女兒永遠婚姻幸福，永遠不回來。
2
兩句「我願意」，含義是不一樣的
有對夫妻在現場耽擱了很久，一直沒辦成手續，因為男人並不想離婚，一直在拖時間。
離婚材料都是女的在跑東跑西，男人一臉疲憊的躺在外面的椅子上，黑眼圈嚇人。
挨到快過號了，女人站著對男人說：
「結婚之後你做過幾次家務 ？
我坐月子你徹夜打遊戲管過我嗎 ？
我每天背奶上班，回去還要給你做飯 ？
我真的跟你過不下去了，求你放過我吧。」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終於說話了，今天過節，就別離婚了吧。
女生就說，過節又怎麼了？
男人頓了頓，說，好吧。
工作人員問，你是不是自願的？
男人回答，我願意。
隔壁的結婚登記室，也傳來一句「我願意」。
只是，兩句「我願意」，含義並不是一樣的。
3
愛孩子的前提是爸媽相愛
昨天登記離婚的幾十對夫妻裡面，只有一對是帶著五六個月大的孩子一起進去的，在爸媽簽字的那一刻，在他還牙牙學語的時候，他的人生也隨之發生翻天覆地的徹變...
我曾經有一個發小，很小的時候聽他媽媽說了無數次的「要不是為了你，我和你爸早就離婚了...」
每次他們吵架這句話就會像一句魔咒籠罩著他，他甚至有無數次想脫口而出：「那你離啊，不用管我啊...」
而從小被吵架、暴躁、針鋒相對影響下的他，很容易情緒失控，最重要的是對婚姻極度恐懼，甚至有點抗拒和男生交往...
所以，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們真的不知道，對孩子而言，是幸還是不幸？
4
一起來的，一起離開南京吧
他們是現場最酷的一對，全程毫無表情，毫無情緒起伏。
男生一邊詢問工作人員如何辦理手續，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列印離婚協議，女生坐在一邊，低頭擺弄自己的鞋子，也看不出有什麼心思。
前後不到10分鐘，男生就辦妥了所有手續，兩個人一起沉默地進去，一起沉默地走出大廳，淡定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在男生去列印協議的那兩分鐘里，女生暗自嘀咕了一聲，是不是這空氣不流通啊，眼睛好難受。也許，只有坐在她旁邊的人，看到了她眼裡的淚光。
最後還是女生沒沉住氣，先開口道：
「要不，咱們拼個車一起去火車站吧。」
「好，一起來的，一起離開南京吧。」
5
敢坦坦蕩蕩地離婚，卻不敢對父母說起
一對中年夫妻來到離婚登記處，兩人都穿得特別家常，彷彿只是出來遛彎兒。
看了看辦理流程，女人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瞥了一眼，說，「我去個洗手間。」
男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習慣性地說，「好嘞，我去這等你」。
同事跟著她去了洗手間，女人正對著鏡子發獃，看到有人進來，她彎下腰，打開水龍頭洗臉。洗完臉的她，眼眶還是有點發紅。
來到男人面前，女人剛想說些什麼，男人先開口：「你一個人出去散心，要注意安全」
女人說：「不要你管我，你爸媽知道我們的事了嗎？」
男人說：「不知道，以後再跟他們說吧。」
我們敢坦坦蕩蕩地離婚，卻不敢坦坦蕩蕩地對父母說起。
我們急著辦離婚手續，卻拖著對至親攤牌。
我們想在老人面前，假裝愛情還在的模樣。
6
還能吵起來的，都還能過下去
來之前，我們曾幻想了很多個場景。離婚的人可能會現場撕掉離婚證，可能會大打出手，可能會吵翻天...現場確實有吵架的，只不過很少很少。
一對結婚不久的小夫妻，從一進門就在吵。女生一邊捶男生，一邊嚷嚷著：「整天就知道打遊戲，家務也不幹，動不動就跟你那幫哥們出去鬼混，回來還發酒瘋，我天天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你，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好點？」
吵著吵著，兩人就坐下來開始談，最後男生慢慢服軟，死皮賴臉地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招，竟然把他老婆給逗樂了。
最後倆人就挽著手，回去了，婚也不離了。
工作人員說，但凡來了還吵架的，就說明日子還能過下去。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其實都是試探，真正想離開的人只是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門，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和你，已經無架可吵。
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
離婚登記處的牆上有這樣一句話：「婚姻原本是只空盒子，你想從裡面取出什麼取多少，全看你曾經往裡面存了什麼，存了多少。婚姻中的幸福不能只用愛情做支柱，它只有在和責任、義務、承擔相連的時候才能圓滿，也才可以保證你篤定的擁有它。」
以前從沒想到，辦離婚手續的人，會來得這麼早，這麼急。如果另一半來晚了，他們會催得很厲害，甚至在電話里大吼，「你能不能快點？都晚了20分鐘了！再晚今天就辦不成了！」
難道，不是應該結婚的人比較著急嗎？
想了想才明白，離婚的人都來得早、很準時，是因為怕離不成，因為離開總是那麼迫不及待的。結婚的人反而不急，因為他們還有無數個明天。
離婚的夫妻卻是沒有明天的。或者說，他們有明天，只是那個明天里，再也沒有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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