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詩中的晦澀深情
歷史是偏愛大唐的,它為大唐誕下了無數文豪,而李商隱是其中獨特的一位。
李商隱以纏綿悱惻的愛情詩而聞名於世,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刻意追求詩美到了極致。他的詩雖然隱晦迷離、難以理解,但字裡行間飽含著深情。
李商隱自稱是李唐皇室後裔,然而現實中卻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學而優則仕是每個讀書人的理想,李商隱也不例外。但是他仕途不順,至少歷經了十年,才中了進士。
李商隱早年間一窮二白,但是有幸得到了令狐楚的賞識。令狐楚當過宰相,才華橫溢,他親自教李商隱駢儷章奏之學。在他的教授下,李商隱的駢文取得了極高的文學成就。據說當時令狐楚有個小女兒叫做令狐函玉,她與李商隱兩小無猜、暗生情愫,然而李商隱覺得自己出身卑微、高攀不起,最終遺憾的錯過了這段姻緣。
太和九年,二十二歲的李商隱在玉陽東峰學道,遇到了一個叫做宋華陽的女道人。李商隱為她寫下了《贈華陽宋真人兼寄清都劉先生》、《月夜重寄宋華陽姊妹》。
贈華陽宋真人兼寄清都劉先生
淪謫千年別帝宸,至今猶謝蕊珠人。
但驚茅許同仙籍,不道劉盧是世親。
玉檢賜書迷鳳篆,金華歸駕冷龍鱗。
不因杖屨逢周史,徐甲何曾有此身。
月夜重寄宋華陽姊妹
偷桃竊葯事難兼,十二城中鎖彩蟾。
應共三英同夜賞,玉樓仍是水精簾。
李商隱曲折的將自己的感情寄託於詩中,然而道教的清規戒律之嚴,最終讓二人痛苦分離。
一年以後,李商隱寄居在自己堂弟家,遇見了一個商人的女兒,這個姑娘叫做柳枝。柳枝像個狂熱的粉絲,極其喜愛李商隱的詩。她以詩詞作為橋樑,最終與李商隱迸出了愛情的火花。然而當時李商隱正在準備科舉,待他考完歸來,柳枝以嫁給他人為妾。悲痛欲絕的李商隱接連寫下五首《柳枝詩》,來抒發自己的哀情。
《柳枝詩》其一
畫屏綉步障,物物自成雙。
如何湖上望,只是見鴛鴦。
寶曆二年,二十五歲的李商隱參加了一個貴妃舉辦的宴會。席間,他遇見了兩位宮女,一位叫做飛鸞,一個叫做輕鳳。兩個宮女仰慕李商隱的才華,便與李商隱約會,李商隱贈他們玉盤作為信物。然而大內禁宮戒律森嚴,一切女子都歸屬皇帝私有。李商隱贈的玉盤被人查出,兩位宮女畏罪自殺,香消玉殞。
又過四年,已經二十九歲的李商隱終於姻緣所至,取了王元茂的女兒王晏媄為妻。王氏性格溫婉,二人舉案齊眉。然而當時朝廷之上牛李黨爭如火如荼,李商隱的恩師令狐楚屬於「牛黨」,而岳父王元茂屬於「李黨」。李商隱夾縫中生存,受盡了唾罵,鬱郁不得志,還好有善解人意的妻子在一旁寬慰。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他寫過一首《無題》。
《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然而紅顏薄命,兩人共同生活了十年左右,妻子就患病去世。自此李商隱士氣消沉,再無娶妻。他經常寫詩悼念亡妻,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夜雨寄北》。
《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寫這首詩時,李商隱之妻已經去世三年。他想像妻子還活在世,正在家中殷切盼望自己,其情真摯,感人肺腑。
後又經多年積鬱愁苦的消磨,四十七歲的李商隱離開人世。他一生作了六百餘首詩,其中二十二首被收錄進了《全唐詩》,數量位列第四。李商隱的詩雖然優美,但晦澀難懂,這制約了他的成就在李白、杜甫之下。但我想他的晦澀應是有意為之,因為他詩里寫的,都是不敢說、也無法說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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