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哩嗶哩,法鼓法鼓——漢譯佛經中的樂器雜談
與中國古老的「八音」分類法不同,在印度,至少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產生了樂器的三大分類或四大分類法。
《舞論》(Natyā ?astra)的第十九章,論的是弦(tata)樂器;第三十章論的是氣鳴(su?īra)樂器;第三十三章論的是皮鳴(bha?da)樂器[1]。
闍那教經典里見到四種分類的記載。
公元13世紀的《樂海》(Sa?gīta ratnākara)就將樂器歸納為弦(tata)、氣(su?ira)、皮(avanaddha)、體(ghana)四大類了[2]。
佛教經典,如《雜阿含經》(I,131)中,也早就見到關於五種音樂(樂器,巴利文pa?-caturiya)的記載。它們是:
1.單面鼓(tata)
2.全革(tatavita)
3.雙革(vitata)
4.打(ghana)
5.氣(susira)
這幾個譯語,根據12世紀《名詞燈》的解釋,三個革之中有一個是弦。
下面主要從漢譯佛經的角度出發,對這幾類樂器加以考察。[3]
《阿含經》的《佛說長阿含第四分世記經欝單曰品第二》有傳說:
復有樂器樹。高七十里。花果繁茂。其果熟時。皮殼自裂。出種種樂器。其樹或高六十里.五十.四十。極小高五里。皆花果繁茂。出種種樂器。……次到樂器樹。樹為曲躬。其人手取種種樂器。調弦鼓之。並以妙聲和弦。而行詣於園林。隨意娛樂。或一日.二日至於七日。
而關於樂器的律,見《薩婆多毘尼毘婆沙》卷七:
此戒尼共三眾不犯:若僧祈食時,應作四種相:一打揵椎,二吹貝,三打鼓,四唱令,令界內聞知。此四種相必使有常限,不得或時打揵椎,或復打鼓或復吹貝,令事相亂。無有定則,不成僧法。若不作四相而食僧,祈食者不清靜。[4]
《法華經》中將樂器分為弦樂器、管樂器和打擊樂器等幾類。
《妙法蓮華經玄贊》卷四末:
經:「若人於塔廟」至「敬心而供養」。贊曰:下有七頌,明供養有二:初五頌半明供養,後一頌半結成。初中有五:一頌四物供養,一頌半音樂供養,一頌歌唄供養。一頌華供養。一頌身業行敬供養。……經:「若使人作樂」至「盡持以供養」。贊曰:此以音樂供養。樂音五覺反;以生樂故,亦慮各反。黃帝世伶倫作樂。
《說文》:「五聲八音之總名。」
《禮記》:「干戚羽毛謂之樂。」鄭玄雲;「八音克諧謂之樂。」
鼓,動也,鳴也。凡出音曰鼓。今木有皮,動之即鳴。
角者,曲形而似角。
貝者,螺也。《涅盤經》:「吹貝知時。」
簫,管也。《玉篇》:「編小管所吹。」又箾也,笛七孔。
鑰,俗名直。《玉篇》:「五孔竹笛,羌笛三孔。」
琴,禁也,君子守正自禁。神農所作。
箜篌、琵琶,相可知矣。
鐃,如鈴而大。《玉篇》:「小鉦也。軍法十長執鐃。五人為伍,五伍二十五人為兩,兩司馬執鐸。」
銅拔,兩扇相擊出聲。有作「鈸」,無所從。或為「跋」字。《發菩提心經》云:「音樂女色,不以施人,亂眾生故。」此供養佛故不相違,如金藏中音樂供養事。[5]
又元德輝等編《百丈清規》卷八:
上古之世有化而無教,化不足而禮樂作焉。系壞之歌不如九成之奏,窪樽之飲不若五齊之醇。然文生於質,貴乎本也。吾天竺聖人最初示化,謂人人妙覺,本無凡聖。物物全真,寧有凈穢?無假修證,不涉功用,而昧者茫然自失,若聾瞽焉。於是隨機設教,擊犍椎以集眾,演之為三藏,修之為禪定,迄於四十九年而化儀終矣。梵語「犍椎」,凡瓦木銅鐵之有聲者。若鍾、磬、鐃、鼓、椎、板、螺、唄。叢林至今仿其制而用之。於以警昏怠、肅教令導、幽滯而和神人也。[6]
日本園珍撰《佛說觀菩賢菩薩行法經記》卷上:
鼓,古音,動也,擊也。《玉篇》引《尚書》「六鼓」。具如彼中樂。《玉篇》雲「古角反」。《周禮》「六樂」云云。孔子曰:「樂者,節也」云云。
弦,《周禮》鄭玄注謂「琴瑟也」云云。神農作琴,七尺二寸,上有五弦(出三十本)。庖義作瑟二十五弦,如事始終。
歌,《禮記》:「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釋名》曰「人聲曰歌,歌,柯也」云云。
八音,《尚書》「八音克諧」云云。八音,金、石、土、草、絲、竹、木、瓠也。鄭玄曰:宮、商、角、征、羽,雜者皆音也,單曰擎也。《樂記》曰:「情動於中而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7]
以上種種,是關於樂器分類的一點雜說。
下面來看看具體樂器的情況。
法鼓
漢譯佛經中鼓的梵語稱陛哩(Bherī)、犍椎(gha??ā)等等[8]。
佛家一般認為,佛陀所說的法如鼓一樣,可誡眾進善,猶如扣鼓可誡兵前進,故名法鼓。又說佛陀宣說的妙法之聲猶如甘露.能滅除眾生的炳惱業火,故稱為甘露鼓;佛教所說的忉利天善法堂有大鼓,因是美好天界的善生地,鼓不擊就能自出妙音,警醒放逸的天眾,聞鼓聲者皆生嗔惡好善之心,振奮勇氣,故稱為天鼓。又出天鼓音聲無擊而自響,無起無滅,能利益無量眾生,故比喻佛說法為天鼓;同樣,譬喻塗上毒藥的鼓,敲擊發出的鼓聲能殺滅眾生的惡事,使他們入於佛道,稱為毒鼓。
日本願曉等集《金光明最勝王經玄樞》卷四,有:佛有四種覺勝天鼓,天鼓有四義:一、賊欲來自然鳴,令諸天覺;欲去,亦爾。二、天鼓若鳴,除諸天受生安樂,佛名涅盤。四、天鼓鳴,令諸天貪樂生死,佛名令捨生死。[9]
相關的記載還有很多,如《妙法蓮華經》、《大法鼓經》等。
所述較為詳盡的有《如來莊嚴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經》卷上:
文殊師利,譬如虛空有大妙法鼓,依三十三天功德力生,離善法堂,在虛空中,過一切諸天眼識境界,不可見不可觀。文殊師利,彼大妙法鼓於何時出聲?文殊師利,以彼諸天耽著五欲境界,常不舍離,增長放逸,不入善法堂,聞法思義。釋提桓因亦耽著五欲境界,常不舍離,增長放逸,不入善法堂,不升高座,為天說法。爾時彼大妙法鼓,不可見,不可觀,過眼境界,住虛空中出妙法聲。彼妙法聲遍聞三十三天而作是言:「諸天當知,一切色、聲、香、味、觸法,皆悉無常,莫行放逸,天報速退。諸天當知,一切行苦,一切行空,一切行無我,是故諸天莫行放逸。若退天報生余苦處,諸天當共議法、樂法、喜法、味法、順法、念法。諸天若欲不舍天報五欲境界,應正修行。」文殊師利,彼法鼓聲不可見,無色,不分別,無分別。過眼境界不生不滅,離音聲語言,離心意意識。文殊師利。爾時三十三天聞妙鼓聲,即入善法堂,議法、樂法、喜法、味法、順法、念法,如說修行於彼天退生余勝處。釋提桓因亦入善法堂,升法高座,為諸天說法。文殊師利,若阿修羅共彼諸天鬪戰之時,三十三天力弱退散,爾時法鼓於虛空中出如是聲。阿修羅聞,甚大驚怖,退入大海。文殊師利,彼大法鼓無形相,無作者,不可見,不可觀,元無實不可思議,無心無相,無色,無聲,無體,無二,過眼境界。文殊師利,三十三天依本行業,彼大妙鼓空中出聲,令彼諸天遠離一切諸障憂惱,無染寂靜。文殊師利,如彼空中大法鼓身,不可見,不可觀,元無實,不可思議,無心,無相,無色,無聲,無物,無二,過眼境界,依本行業法鼓出聲。令三十三天遠離一切諸障憂惱,無染寂靜。文殊師利,如三十三天心放逸時,彼妙法鼓出大音聲,令三十三天遠離一切諸障憂惱,無染寂靜。[10]
又《佛說大乘入諸佛境界智光明莊嚴經》卷一:
妙吉祥,然彼大法鼓,無分別,無離分別,超眼境界,不生不滅,出語言道,離心意識。其大法鼓所出法音令彼天眾常所開覺,驚怖迷亂。即入善法堂中,歌詠正法,遊戲法園,求法真實,愛樂正法。於正法中隨念作意。天趣歿已,勝處受生。又復帝釋天主,入善法堂,處於法座,為諸天眾宣說法要。若時與彼阿修羅眾而共鬪戰,天眾或負。彼大法鼓自然出聲,阿修羅眾驚怖迷亂,馳走而去。妙吉祥,然彼法鼓亦無我相,復無言說,自然隱歿。大法鼓者無所觀矚,住於真實,無心無思,無相無色,無聲無性,亦復無二超眼境界。妙吉祥,以彼忉利天中諸天子眾宿善業故,有大法鼓出妙法音,令彼天眾一切嬈亂隨煩惱等皆悉寂止。彼大法鼓而亦常在,然其無心,亦無所思,無相無色,無聲無性,亦復無二。如來應供正等正覺亦復如是。[11]
漢譯佛經中其實並未指明法鼓是某種特定的樂器,而是一種譬喻,扣鼓誡兵進眾,以譬佛之說法為誡眾進善者。僅從行文來看,無法區分它是皮鳴樂器還是體鳴樂器。只能說是一種應時應勢而生的、能夠起到震聾發聵、除邪弘法作用的大型法器。《法華經》原文所記Dundubhi?[12](又譯「大罐鼓」),就是如此。Dundubhi?在《梨俱吠陀》中已有記載,更在兩大史詩中多次出現,是自古以來戰爭中的軍鼓,又是宗教儀式的經鼓,絕不是一種普通的樂器,而是只有在神聖的地方,莊嚴的時刻才會發出神靈般聲音。天鼓雷音佛,梵名Divyadundubhi meghanir-gho?a即來於此。Dr. B. Chaitanya Deva在Indian Musical Instruments: Drums[13]一書中對Dundubhi?的起源與形制演變有詳細的幫助。
林謙三先生的《東亞樂器考》在都曇鼓後注梵文Dundubhā[14],據語音臆測,是不確的。都曇鼓在隋唐時的天竺、龜茲、扶南、高昌樂中都有使用。唐《通典》明確記載:「都曇鼓,似腰鼓而小,以槌擊之。」與Dundubhā的罐狀單面形式完全不同的。
日本的關鼎先生說:「佩里同敦杜皮都屬那葛拉鼓的一種,也有傳說就是大型的托爾鼓。[15]」這裡的那葛拉鼓指Nagara。Nagara由Dhundubhi?演變而來[16]。說敦杜皮屬那葛拉鼓的一種混淆了傳承順序。而說Bherī屬於Nagara非常不妥,因為雖然有巴利文記錄顯示Bheri是罐狀鼓,但如前8注,Bheri的種類繁多,它也曾被明確提到是一種筒狀的銅鼓。這需要具體區分。
陳暘《樂書》中記錄的銅鼓分大、中、小三種,就附三張圖,今存其二。(編輯實在太費神啦,還得掃描,大家想看就自己找一找吧。)其中的小銅鼓明確說「《唐樂圖》所傳,天竺部用之。」又寫:「蓋以革冒其一面,形如腰鼓,面廣三尺,面與身連,遍有蟲草魚木之狀。擊之響亮,不可鳴鼉。」但其文與圖嚴重不符。可推知圖確實是「《唐樂圖》所傳,天竺部用之。」文卻似是受到了《後漢書·馬援傳》中所記銅鼓的影響而杜撰出的,不可盡信。且大中小銅鼓似只區別鼓的不同形狀,與大小實無關聯,否則「面廣三尺」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小鼓了。
再按關鼎先生的原文「托爾作為一種民間樂器,在今日印度各地的民間舞蹈中,也是不可缺少的室外伴奏樂器」,則「托爾鼓」比較明確地指向Dhol[17]。這是一種雙面鼓,外形類似筒狀的Bherī,但屬於腰鼓,故而又像大型的M?ida?ga?[18],形制上明顯與Dhundubhi?不同,與筒狀Bherī所用材料也有差異。因此,後一種說法不能成立。
又有一種金鼓,也是一種法鼓。
《金光明經》卷一:
爾時信相菩薩,即於其夜夢見金鼓。其狀殊大,其明普照,喻如日光。復於光中得見十方無量無邊諸佛世尊。眾寶樹下坐琉璃座,與無量百千眷屬圍繞而為說法。見有一人似婆羅門,以枹擊鼓,出大音聲,其聲演說懺悔偈頌。時信相菩薩從夢寤已,至心憶念夢中所聞懺悔偈頌。過夜至旦,出王舍城,爾時亦有無量無邊百千眾生。與菩薩俱往耆闍崛山,至於佛所。至佛所已,頂禮佛足,右繞三匝,卻坐一面,敬心合掌,瞻仰尊顏,目不暫舍,以其夢中所見金鼓及懺悔偈向如來說:……
是鼓所出,微妙之音,能除眾生,諸惱所逼。
斷眾怖畏,令得無懼,猶如諸佛,得無所畏。
諸佛聖人,所成功德,離於生死,到大智岸。
如是眾生,所得功德,定及助道,猶如大海。
是鼓所出,如是妙音,令眾生得,梵音深遠。
證佛無上,菩提勝果,轉無上輪,微妙清凈。[19]
又《金光明最勝王經》卷二:
爾時妙幢菩薩親於佛前聞妙法已,歡喜踴躍,一心思惟,還至本處。於夜夢中見大金鼓,光明晃耀,猶如日輪。於此光中得見十方無量諸佛,於寶樹下坐琉璃座。無量百千大眾圍繞,而為說法。見一婆羅門,桴擊金鼓,出大音聲。聲中演說微妙伽他明懺悔法。妙幢聞已,皆悉憶持,繫念而住。至天曉已,與無量百千大眾圍遶,將諸供具,出王舍城,詣鷲峯山,至世尊所。禮佛足已,布設香花,右遶三匝,退坐一面,合掌恭敬,瞻仰尊顏。白佛言:「世尊,我於夢中見婆羅門以手執桴,擊妙金鼓,出大音聲。聲中演說微妙伽他明懺悔法。我皆憶持。惟願世尊,降大慈悲,聽我所說。」即於佛前而說頌曰:
我於昨夜中,夢見大金鼓。其形極姝妙,周遍有金光。
猶如盛日輪,光明皆普耀。充滿十方界,咸見於諸佛。
在於寶樹下,各處琉璃座。無量百千眾,恭敬而圍遶。
有一婆羅門,以桴擊金鼓。於其鼓聲內,說此妙伽他。[20]
又《金光明經》云:
信相菩薩夜夢金鼓,其狀姝大,其明普照,喻如日光。光中得見十方諸佛,眾寳樹下,坐琉璃座,百千眷屬圍繞而為說法。一人似婆羅門,以枹擊鼓,出大音聲,其聲演說懺悔偈頌。信相菩薩從夢寤已,至於佛所,以其夢中所見金鼓及懺悔偈,向如來說。
由此可見,與現今一般的理解不同,漢譯經典中作法鼓者,其作用主要在驚怖迷惘、退邪去敵。作金鼓者,才主要在弘揚佛法、宣示佛化。傳說中的法鼓是不擊自鳴的,金鼓卻可以桴擊之,是佛講經時的一種伴奏樂器,很可能是Bheri銅鼓一系的。
Bheri經常出現在印度兩大史詩中,不僅作為軍樂器,更與M?ida?ga?和?a?kha等一起用於慶典。
有一個本生故事很好地講述了Bheri的意義,故事大意如下:
昔者菩薩生在一個村子裡,是一個鼓手。一次他出發去城裡,想要在節會上掙些錢。他的兒子一同隨行。兩個人在集會上掙了不少錢,就啟程回家。途經一片有很多盜賊的森林。為了嚇退盜賊,兒子就開始不停地敲Bheri。父親告誡他說:「你不要這樣做。只有貴人經過的時候,才能敲這種鼓。」兒子不聽勸告,邊走邊敲。一開始,盜賊們以為有大貴人和他的隨從們經過,都被嚇跑了。但是鼓聲一直不停,就發現原來只有父子兩人。於是他們把父子倆剛掙到的錢全都搶走了[21]。
可以看出,這種Bheri是用於節慶、為貴人演奏的,並且可以邊走邊擊打,形體不會太大,可能是腰鼓一類。另外,當時有了專業的鼓手。
又《法華玄義釋簽》卷十三:
毒鼓者,大經云:譬如有人以諸毒藥用塗大鼓,於大眾中擊令出聲,聞者皆死。此譬說於破惡法也。如《止觀》第七記:天鼓者,如忉利天所有妙鼓,隨天心念出種種聲,此譬說於生善法也[22]。
與此恰好相反的還有能令周圍毒草不生,去一切毒的大醫王鼓。
《百丈清規》卷八,描述了日常使用的法鼓。與前文所述的不同,這裡僅作通時等用處:
法鼓,凡住持上堂、小參普說入室,並擊之。擊鼓之法,上堂時三通(先輕敲鼓磉二下,然後重手徐徐擊之,使其緊慢相參,輕重相應,音聲和暢,起複連環,隱隱轟轟,若春雷之震蟄。第一通延聲長擊,少歇轉第二通。連聲稍促更不歇聲,就轉第三通。一向纏聲擊之,候住持登座畢,方歇聲。雙椎連打三下),小參一通,普說五下,入室三下,皆當緩擊。茶鼓長擊一通,侍司主之。齋鼓三通,如上堂時,但節會稍促而已。普請鼓長擊一通,更鼓早晚平擊三通,余隨更次擊,庫司主之。欲鼓四通,次第侯眾擊,知浴主之。已上宜各有常度,毋令失准。若新住持入院,諸法器一齊俱鳴。
又《楞嚴經》云:
阿難,汝更聽此祗陀園中食辦擊鼓、眾集撞鐘,鐘鼓音聲前後相續,於意云何?此等為是聲來耳邊、而往聲處。[23]
法螺
唐玄奘譯《大寳積經》卷四十六:
舍利子,由此如來大法螺相,為無量種功德集成。以如是故,如來隨所意欲出大音聲,遍告無量無邊一切世界,為諸有情廣說妙法,如其根性隨聞信解,悉令歡喜。何以故?皆由精進所修學故。舍利子,菩薩摩訶薩應作是念:如是無上正等菩提,雖極難得,我當不舍精進鎧甲,發大勇猛必定速悟無上菩提,不足為難。既成佛已,隨我意欲,於法螺相出大音聲,遍告無量無邊一切世界,為諸眾生說微妙法,隨根信解,皆令歡喜。舍利子,是名菩薩摩訶薩勇猛無倦正勤之相。[24]
唐義凈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二:
菩薩爾時告諸天曰:「汝等諸天,宜各隨意作諸音樂。」時彼天眾即皆同時作諸音樂,其聲沸鬧。爾時,菩薩即吹大螺,諸音樂響普皆摧息。菩薩爾時復問天曰:「諸音樂中何聲為大?」諸天答曰:「螺聲最大。」「諸善男子,汝等當知,如大螺聲能令一切諸音樂聲悉皆摧息。我亦如是。下於贍部洲中,有所說法,能令六師外道、六隨聲聞外道、六定外道,皆悉摧滅。令一切眾生得甘露法,皆悉飽滿。吹無常螺,令諸外道假常之計皆悉摧滅。吹大空螺,令諸外道執有之見亦皆摧滅。」爾時菩薩說伽他曰:
師子能伏諸猛獸,金剛善摧一切堅。
帝釋能伏阿蘇羅,一切光中日光勝。[25]
《妙法蓮華經文句》,隨智顗說,灌頂記,卷三上:
吹蠡是改三乘之號,嚴鼓誡兵,譬破無明。……欲說大法者,答說法瑞;雨大法雨,答雨花瑞。吹大法蠡,答大眾心喜瑞;擊大法鼓,答地動瑞;演大法義,答放光瑞。……吹大法蠡者,惟昔四眾見瑞歡喜,得未曾有,障除機動,即改人教行理。忖今眾喜,亦應障除機動,改人教行理。所改既深,故言吹大法蠡也。擊大法鼓者,惟昔地動已後,即有六番破無明賊。忖於今佛地動已後,亦應六番破無明惑。聲教極妙,故言擊大法鼓。[26]
隋吉藏撰,《金光明經疏》:
吹法螺者,如世間人慾改年號必以吹螺。如來亦爾,欲改小乘名字章句,必說大乘教法。擊法鼓者,如世鼓聲近遠皆聞,齊心破敵。大乘教法亦爾,令一切聞進入勝境破煩惱敵,故名擊鼓。然法燈者,如世燈照了萬物,令一切見。佛亦如是,說大乘顯了諸法,令得一切智故名然燈。雨法雨者,如世間雨令五穀增長。佛教亦爾,令善根增長。[27]
法螺,與鍾、鼓等相比,各形制差別不大。梵言?a?kha,巴利語作sa?kha,音譯香卡。法螺就是大海螺的殼,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氣鳴樂器。將海螺穿孔作為吹口的,就是角(trompete)。法螺上常有條帶裝飾。
《驃傳》記:「螺貝四。大者可受一升,飾絛紛。」
版、揵椎、木魚
(編輯真費勁,以下不編輯了,佛性看吧。)
《百丈清規》卷八:
版:大版,齋粥二時長擊三通,木魚後三下,疊疊擊之,謂之長版。念誦,楞嚴會、儆戒火燭,各鳴三下。報更則隨更次第擊之。方丈、庫司、首座寮及諸寮,各有小版。開靜時皆長擊之,報眾時各鳴二下。眾寮內外各有版,外版每日大眾問訊時三下,坐禪坐參時各三下,候眾歸堂次第鳴之,點茶湯時長擊之。內版掛搭歸寮時三下。茶湯行盞二下。收盞一下,退座三下,小座湯長擊之。
木魚:齋粥二時長擊二通,普請僧眾長擊一通,普請請行者二通。相傳云:魚晝夜常醒,刻木象形擊之,所以警昏惰也。
椎:齋粥一時,僧堂內開缽,念佛唱食遍食,施財白眾,皆鳴之。維那主之。下堂時,聖僧侍者鳴之。知事告退時,請知事時,亦鳴之。住持入院開堂將說法時,諸山上首鳴之,謂之白椎也。[28]
《大唐西域記》(唐玄奘等著)卷八:
(摩揭陀國)阿摩落伽窣堵波西北故伽藍中,有窣堵波,謂建揵稚聲。初,此城內伽藍百數,僧徒肅穆,學業清高,外道學人,銷聲緘口。其後僧徒相次徂落,而諸後進莫繼前修。外道師資,傅訓成藝。於是命儔召侶,千計萬數,來集僧坊,揚言唱曰:「大擊揵椎,招集學人!」群愚同止,謬有扣擊,遂白王請校優劣。外道諸師高才達學,僧徒雖眾,辭論膚淺。外道曰:「我論勝。自今已後,諸僧伽藍不得擊揵椎以集眾也。」王允其請,依先論制。僧徒受恥,忍詬而退。十二年間,不擊揵椎。[29]
據《翻譯名義大集》,拍板,梵言tā?āvacra?。版就是類似於方響的打擊樂器。《續日本記》載日本的吉備真備從唐代帶回的物品中,有「鐵如方響寫律管聲十二條」,大約就是鐵制的方響板。上面寫有律,應當是與律尺有關的,可作定調之用。方饗是十六枚為一具,掌十六律。而這種鐵制板則沒有清律,僅十二正律。至於木魚,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法器了。
前文提到,犍椎譯自梵文gha??ā,但僅作原字的狹義用。gha??ā字源的意思是響器,見於初期的梵語詞典,可以推斷這類打擊樂器是印度早就有的。《大莊嚴經》的《誕生品》記:「五千婆羅門,執諸寳鈴,詠吉祥音,次第行。」而在《妙法蓮華經》、《撰集百緣經》等經中也多有描寫手鈴的使用情況的。在漢譯經典里,或譯為寳鈴,或譯為鼓、為鍾、為磬等的,在梵文原典中都作gha??ā,以應用的情境區別。唯宋代法天譯《犍椎梵贊》里於鈴鐸分別作健吒(gha??ā)、(曲獻)尼(gha??ī)以區別於犍椎。[30]犍椎是一塊金屬板,懸掛於架子上,叩之有聲。其形狀也很多樣化,本人就曾於寺院中見過魚形的犍椎。
鍾、磬、鐃、鈸
鳩摩羅什譯《妙法蓮華經》方便品第二有:「蕭笛琴箜篌,琵琶鐃銅拔」之句。《妙法蓮華經文句》卷四:銅鈸者,長安人呼露盤為銅鈸。在彼翻經,故用彼名之耳。[31]
《百丈清規》卷八:
大鍾,叢林號令資始也。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慕擊則覺昏衢、疏冥昧,引杵宜緩,揚聲欲長。凡三通各三十六下,總一百八下,起止三下稍緊。鳴鍾行者,想念偈雲(「願此鍾聲超法界,鐵圍幽暗悉皆聞,聞塵清凈證圓通,一切眾生成正覺」),仍稱觀世音菩薩名號。隨號扣擊,其利甚大。遇聖節看經,上殿下殿,三八念誦,佛誕、成道、涅盤,建散楞嚴會,諷經,齋粥,過堂,人定時,各一十八下。如接送官員、住持、尊宿、不以數限,庫司主之。僧堂鍾凡集眾則擊之:遇住持每赴眾入堂時,鳴七下;齋粥、下堂時,放參時,旦望巡堂吃茶下床時,各三下(住持或不赴堂,或在假,則不鳴);堂前念誦時,念佛一聲,輕鳴一下,末疊一下,堂司主之。殿鍾住持朝慕行香時,鳴七下。凡集眾上殿,必與僧堂鐘相應接擊之,知殿主之。
磬:大殿早慕,住持、知事行香時,大眾看誦經咒時,直殿者鳴之;唱衣時,維那鳴之;行者披剃時,作梵闍黎鳴之。小手磬,堂司、行者常隨身,遇眾諷誦,鳴之為起止之節。鐃鈸:凡維那揖住持,兩序出班上香時,藏殿祝讚轉輪時,行者鳴之。遇迎引送亡時,行者披剃、大眾行道,接新住持入院時,皆鳴之。[32]
唐道世撰《法苑珠林》卷九十九:
鳴鍾部:
如《付法藏經》云:時有國王名罽膩吒,貪虐無道,數出征伐,勞役人民,不知厭足。欲王四海,戍備邊境,親戚分離。若斯之苦,何時寧息?宜可同心共摒除之,然後我等乃當快樂。因王病虐,以被鎮之,人坐其上,須臾氣絕。由聽馬鳴比丘說法緣故,生大海中作千頭魚。劍輪迴注,斬截其首,續復尋生。次第更斬,如是展轉乃至無量。須臾之間頭滿大海。時有羅漢為僧維那,王即白言:「今此劍輪聞揵稚音,即便停止。於其中間苦痛小息,唯願大德垂哀矜愍,若鳴揵稚延令長久。」羅漢愍念,為長打之。過七日已,受苦便畢。而此寺上因彼王故,次第相傳,長打揵稚,至於今日,猶故如本。
述曰:既知經意,鳴鍾濟苦。兼以集眾,即須維那。將欲打鍾。斂容合掌,發願利生之意。因鍾念善,便受苦畢。
又《增一阿含經》云:若打鍾時,願一切惡道諸苦並皆停止。若聞鍾聲兼說偈贊,得除五百億劫生死重罪。[33]
《賢愚因緣經》卷十《善事太子入海緣品》(五十):「園監語言:汝苟欲看,雖復無眼,當作方便。多作細繩,系諸樹端,以諸鈴物,連繫相著,輾轉相牽。汝捉一頭,若聞有聲,汝便頓繩,鸚鵡驚怖,無緣得住」。
這其中,鍾、鐸、鈴的區別在於:鍾無舌無柄;鐸是鍾內懸舌,以舌的振動打擊鐘身而發聲;鈴比鐸多了手柄,以搖動手柄產生振動來發聲。梵語gha??ā狹義來講,是這類樂器的總稱,單漢譯佛典中常譯為鈴鐸的梵語原文是kinki?ī,原指圓膽的鈴類。文中的鈴,雖然並不作樂器使用,而是用於驚嚇鸚鵡,但其性質仍是樂器的一種。現在經常翻譯作護花鈴。中國自周代起就有的有舌鐸[34]就與此類似。
值得一提的時,早期的中國鍾鐸雖然和印度以至現在的西方一樣,也是圓口的,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正圓的形態,而是扁圓形的,即橢圓或橄欖圓的形狀,像著名的編鐘就是如此,這和其他地區很不一樣。正圓形的鐘應當是隨著佛教的東漸而傳來的,並逐漸形成了中國系的圓口梵鍾。這也回溯性地證明了在印度缺乏考古學證據的圓口鐘鐸類存在的可能。
唐慧琳撰《一切經音義》卷十七:
銅鈸,盤沫反。古字書無鈸字,近代出也。《字統》云:樂器名也。形如小瓶,口對而擊之。《考聲》云:形如小疊,子背上有鼻,以二口相擊為聲,以和眾樂也。形聲字,犮音同上。[35]
《一切經音義》卷二十七:
鐃,女交反,如鈴而大。《廣雅》:鉌、鑾、鐃、鐸、鈴也。《說文》、《玉篇》:小鉦也。軍法十長執鐃。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兩司馬執鐸。
銅拔,蒲撥反,亦為跋。今關東多作兩扇相擊出聲。有作「鈸」無所從也。[36]
從《一切經音義》來看,拔、跋才是本字,鈸乃是俗字。而拔和跋在漢語中原本沒有樂器的意思。日本林謙三先生在《東亞樂器考》中據此推斷這大概是一種外來語的音譯,更有可能是外來的部分字音的音譯。而且因為譯語僅一個單字,過於簡斷,遂難考訂,「然而決不象是梵語一系的語言,在梵語里找不出音近古韻拔或跋的相擊樂器之名。」接著列舉《法華經》里譯作鐃或銅鈸的原字,乃是tā?a或者jhallarī(rillari),和拔、跋字音完全不相類似。並大略描述了漢語譯經的一些規律[37]。
林謙三先生考訂的事實當然是明白無誤的,但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拔」、「跋」的漢語發音,與擊打銅鈸時發出的聲響非常接近,這個翻譯很有可能是由此而來。即譯者完全了解梵文或者某種胡語中的原字指的是哪種樂器,進而以該樂器發聲的漢語擬音為其定了一個漢語名字。如此說來,說拔、跋不象是為了翻譯經典而新造出來的字,並不是譯經的專用術語固然沒錯,但若據此而言中國早已知道有這種樂器,且銅鈸一語在東晉時代已經通行卻有不妥。事實是可能只是少數來自外方或曾前往天竺等地見過這種樂器的人才了解。就如法顯,是曾經前往印度求法的高僧,《法顯傳》中有「敲銅鈸」等語也就不足為奇。但要說通行,卻不盡然,因為銅鈸不僅在當時的世俗文字中少有記載,在《隋書·音樂志》中也還用「拔」字,《舊唐書·音樂志》沿襲,到《六典》、《通典》,以及慧琳所引用的中唐的《字統》、《聲考》里,才見到「鈸」字。唐以前的文物中更是未見到與銅鈸相類似的樂器,直到唐代,在明器及唐宋之間的敦煌壁畫中,才見到形制和當時文獻所載相一致的普通鐃鈸形象[38]。要說通行,也應始於此時,而非更早。
六朝中期以來,西域諸樂陸續由龜茲、天竺、康國、安國等地傳入中國,銅鈸即在此列,被用於宴樂。而到了唐代,在西涼樂、高麗樂以至夫南樂、燕樂中無有不用[39]。
又《妙法蓮華經釋文》卷上:
鐃,女交反。慈恩云:如鈴而大。《玉篇》:小鉦也。崇俊云:無舌有柄也。法燈云:《釋名》聲鐃,鐃也。軍法十人之長執鐃驚眾也。
銅拔:蒲撥反。曹憲云:擢也。慈恩云:亦為跋,今關東多作雨扇相擊出聲,或作鈸。無所從也。今案:鈸字古書無之,新《切韻》有之。孫冑云:鈸,樂器,形如瓶口,對爾擊之。《律書樂圖》云:銅拔,出自西域也。行(啖減口加土)從金矣,故知鈸字亦得。《文句》云:長安人呼露盤為銅鈸,在彼翻經,故用彼名耳。湛然云:長安亦無此音,或聲轉耳,或是當時有人傳之,章安隨便書耳。順憬云:銅鈸,猶鈴盤也。[40]
佛家的習慣,稱銅鈸為鐃。這在宋代應該已經通行了。《文獻通考》云:「銅鐃,浮屠氏所用浮漚器。小而聲清,世俗謂之鐃。其名雖與四金之鐃同,其實異。」由這段記載看來,鐃大約是鈸的一種別譯。漢譯佛經經常借用中國固有的一些名詞來翻譯。鐃有可能是中國早有的一種樂器,被借來翻譯成一種外來的樂器,而至少在鳩摩羅什所譯經典中,還是區別於鈸的另一種樂器[41],但後來卻慢慢演變,成了同一樂器的譯名,更進一步合成了一個詞,如《僧史略》云:「初集鳴鐃鈸,唱佛歌贊。」[42]
箏、瑟、簫、笛
慧琳《一切經音義》卷二十六:
箏:《說文》云:鼓弦築爭樂也。秦人無義二子爭父之瑟,中分之,故號曰箏。今加竹作筍。
笛:《說文》:七孔笛也。俗云:羗笛三孔也。《風俗通》云:笛,笛者,滌也。滌邪穢,納雅正也。
簫:《爾雅》:大簫謂之言。郭璞云:編三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謂之筊。十六管也。
瑟:《爾雅》云:大瑟謂之灑。郭注云: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七弦也。[43]
《一切經音義》卷二十七:
簫:蘇雕反,管也。《玉篇》:編小管所吹。又作箾,音山卓反。樂也。
笛:徒歷反,七孔鑰也。俗名笛。《玉篇》:五孔竹笛,羗笛三孔。[44]
《妙法蓮華經釋文》卷上:
簫:蘇雕反。慈恩云:管也。《玉篇》:編小管所吹也。又萷也。智周云:按《通俗》曰:舜作簫,其形參差,像鳳翼,十管,長二尺。《釋名》曰:簫,蕭也。其聲蕭蕭而清流。又簫也。棲復云:《廣雅》:二十四管無底,或十六管有底,無者為調也。崔叔政云: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也。
笛:從歷反。慈恩云:七孔鑰也。《風俗通》云:武帝時丘仲所作。笛,滌也,所以滌雅穢網之雅正,長尺四寸。《律書樂圖》云:橫笛,本出於羌矣。順憬云:羌笛,三孔也。[45]
對於以上諸種樂器的考證,如日本林謙三先生的《東亞樂器考》等,已有很多。下列諸書也都收錄有關於樂器的文獻目:
薩克斯(C. Sachs):《樂器的生命和成長》(Geist und Werden der Musik-instrumente),1928,261-277頁。
恩杜(H. Endō):《東方及原始音樂的文獻目錄》(Bibliography of Oriental and Primitive Music),1928。
舍夫納(A. Sch?ffner):《樂器的起源》(Origine des instruments de musique),1936,279-400頁。
因此不再贅述。唯補述《翻譯名義大集》。梵言Va§÷at或va?sat者,漢譯笛或簫。是漢族本來就有的樂器,後來又引入了印度、西域和其他少數民族的樂器。
琵琶、箜篌及其他
唐道宣撰《續高僧傳》卷二十六:
釋解脫,姓邢,台山夾川人。……永徽中有人無目,不知何來,彈琵琶誦《法華》一部。向望人山手彈口誦,以娛此山,亦不測其然。[46]
慧琳《一切經音義》卷四:
箜篌:上音空,下音侯。樂器名也。《釋名》云:師延所作,靡靡之樂也,後出於桑間濮上之空地。蓋空國之候所存也,故名箜篌。師涓為晉平公鼓焉。鄭衛分其地而有也,遂號鄭衛之音,謂之淫樂也。[47]
《一切經音義》卷二十六:
箜篌:《釋名》云:此師延所作靡靡之樂,後出於桑間濮上之地。蓋空國之侯所存,師延為晉平公鼓焉。後為鄭衛分其地,遂亡其國。故號為鄭衛之音,謂之淫樂也。[48]
《一切經音義》卷二十七:
吹角:曲形而似角,即大角也。
貝:蠃也。
琴:《說文》:琴,禁也,神農作也。《玉篇》:言君子守正以自禁也。[49]
《妙法蓮華經釋文》卷上:
角:古岳反。釋氏云:樂器也。慈恩云:曲形而似角,吹之有聲也。《兼名苑》云:角,一名龍吟,本出胡中,或出吳越,秦蒙恬造也。
貝:博蓋反。慈恩云:螺也。棲復云:貝者,海中水族類也。《涅盤經》云:吹貝知時,知曲終時也。西天凡音聲皆吹貝作聲也。
琴:巨金反。慈恩云:《說文》:琴,禁也,君子守正以自禁。神農所造也。棲復云:伏羲所造,本置五弦,大為君,小為臣,大小相應如君唱臣和,至文王加一,武王加一,變宮變商,以令君臣之恩故。今第六名文弦,第七為武弦。《廣雅》云:琴,長三尺三寸六分也。順憬云:大者二十弦也。
箜篌:古釣反。智周云:《釋名》:師延所造,靡靡之樂,出桑閑濮上之地,蓋空國之侯所存也。棲復云:此音美麗,聽之不去,空餘侯國,故名空侯。又云:空侯國進來,余國無故,空侯國有故,名曰空侯。二十四弦像二十四氣也。捷公云:師涓為晉平公鼓之,為師曠集之,鄭衛分其地而有之,遂號鄭衛之音樂矣。
琵琶:蒲巴反。智周云:按《釋名》曰:本出於胡中,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琵,引卻曰琶,取其鼓時因以為名也。牟公云:長三尺五寸,三尺像三才,五寸像五行,二孔像日月,四弦像四時也。或作批把。薩峋云:以手批把,因以為名也。[50]
日本圓珍撰《佛說觀菩賢菩薩行法經記》卷上:
《唐韻》云:箜篌,樂器。《釋名》云:師延所造,靡靡之音出。而《續漢書》云:靈帝好胡服,作胡箜篌也。《本記》云:五箜篌者即五分法身。五百樂器者五百陀羅尼(已上)。《止觀》云:女執樂器表四攝也。[51]
梵言Vī?ā者,藏言Pi-wa?或Pi-ban,漢譯琵琶。Vī?a維納琴,是印度系的豎箜篌。《說文》《釋名》等所記傳說固不可信,但對箜篌等諸種樂器的考證,也有前人做了大量的梳理工作,成果豐富,令人信服,這裡就不再重複了。
[1] Batuk Nāth Sharma ed.The Nātya ?astra of Bharata, 1929 — XXIX弦樂器用法(tatātodyavi dhāna),XXX氣樂器用法(susirātodyavi dhàna),XXXIII鼓樂(bhāndavādya)。見J. Grosset,《印度—音樂全史》(Inde, Histoire de la musique depuis ?origine jusquánosjours),《全書歷史編》卷一,第341、353、358頁。
[2]參見Grosset,《身毒的樂器四分類》(Division hindou desinstruments en 4 classes),《印度》(Inde)卷一,P.341。
[3]以下漢文佛經部分的引文特別參考了王昆吾、何劍平先生編著的《漢文佛經中的音樂史料》,成都:巴蜀書社,2002年。第715至734頁,《佛教音樂所用樂器》一節。
[4]前後秦失名譯,《大正藏》23:549,《中華藏》42:910。
[5]唐窺基撰,《大正藏》34:727,《中華藏》100:414。
[6]《大正藏》48:1155,《中華藏》79:677。
[7]《大正藏》56:239。
[8] Bherī音譯「陛哩」,意指罐鼓,是一種半球體樂器[8]。而另一種常譯為犍椎的gha??ā,在當今的寺院中仍很常見。它其實是板狀的,屬體鳴樂器,不是近代分類學意義上的鼓。寫於13世紀Sarangadeva的Sa?gāta Ratnākara(《樂海》)中,對bherī有另一種簡短的描述:鼓身是由銅製成的,65厘米長,每一面的直徑有25厘米。一面以手擊打,另一面用ko?a(弓,本以為撥)。有很多種Bheri,比如軍隊中用的rana bheri,牧女們(gopis)歌舞時用的ananda bheri和madana bheri等等。(以上由筆者譯自英文)。
[9]《大正藏》56:563。
[10]北魏曇摩流支譯,《大正藏》12:241,《中華藏》18:636。
[11]宋法護等譯,《大正藏》12:255,《中華藏》69:738-739。
[12]神亮三郎,《翻譯名義大集》,華宇出版社,P331。
[13]該文可在網上下載(自己搜,微信不支持外部鏈接不怪我)。文中附有部分樂器的手繪圖,很有參考價值。
[14] [日]林謙三,《東亞樂器考》,音樂出版社,1962年,第100頁。
[15][日]關鼎,趙佳梓譯,鍾維新校。《〈法華經〉中的樂器》。《中國音樂》,1985;3:62-63。
[16]迄今,印度各地一些印度教神廟中所使用的叫做Nagada的鼓,便是由Dhundubhi?演變而來的,只是形狀略小一些而已。
[17]大型的Dhol叫做Dhole,小型的叫做Dholak。
[18]神亮三郎,《翻譯名義大集》,華宇出版社,P331。有千年古老歷史的M?ida?ga?古譯杖鼓,現譯魔力單根在印度各宗教經典中經常被用作法器,也是卡納提克音樂中用來掌控和維持演奏中節奏的樂器。魔力單根鼓身中空,分尺寸不同的兩節,一節細長用於發出高音,另一節粗闊用於發出低音。
[19]北涼曇無識譯,《大正藏》16:336,《中華藏》16:349。
[20]唐義凈譯,《大正藏》16:411,《中華藏》16:262。
[21]筆者本人譯寫。
[22]唐湛然述,《大正藏》16:411,《中華藏》16:262。
[23]《大正藏》:48:1156,《中華藏》79:678。
[24]《大正藏》11:272,《中華藏》8:814。
[25]《大正藏》24:107,《中華藏》39:629。
[26]《大正藏》34:32-33,《中華藏》94:47-48。
[27]《大正藏》39:165-166。
[28]《大正藏》48:1155-1156,《中華藏》79:677-678。
[29]《大正藏》51:912,《中華藏》79:677-678,季校643-644。
[30]參見[日]林謙三,《東亞樂器考》,音樂出版社,1962年,第46、47頁。
[31]《大正藏》34:57,《中華藏》94:83。
[32]《大正藏》48:1155-1156,《中華藏》79:677-678。
[33]《大正藏》53:1016-1017,《中華藏》72:708-709。
[34]如《周禮·地官》:「鼓人以金鐸通鼓」。又《天官》:「小宰……徇以木鐸」等等。
[35]《大正藏》54:411,《中華藏》57:733。
[36]《大正藏》54:485,《中華藏》57:969。
[37] [日]林謙三,《東亞樂器考》,音樂出版社,1962年,第29頁。
[38]伯希和:《敦煌石窟》(《敦煌壁畫集》12圖—北魏,47-48圖—唐)圖版LXXIX(第46洞),LXXXIV(第51e洞)。
[39]《隋書·音樂志》、《新唐書·禮樂志》、《舊唐書·音樂志》、《通典》、《六典》等中都有記載。
[40]《大正藏》56:153。
[41]據《翻譯名義大集》,漢譯為「鐃」者,梵語原文或為Tūryam。
[42]除tā?a外,體鳴樂器的總稱ghāna也譯為鐃鈸。
[43]《大正藏》54:472,《中華藏》57:931。
[44]《大正藏》54:485,《中華藏》57:969。
[45]《大正藏》56:154。
[46]《大正藏》50:603,《中華藏》61:853-854。
[47]《大正藏》54:332,《中華藏》57:471。
[48]《大正藏》54:472,《中華藏》57:931。
[49]《大正藏》54:485,《中華藏》57:969。
[50]《大正藏》56:153-154。
[51]《大正藏》56: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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