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看櫻花？不，我要看奈良美智
在貓本的家中，我們唯一的藝術裝飾品，就是擺在鞋架旁邊的奈良美智的畫作。
當然，只是印刷品而已。
多年前我買了一本《奈良美智橫濱畫冊》，封面上寫著，「把家變成奈良美智的美術館」。
現在真·冬歇了好久·奈良美智美術館——N』s YARD，今年3月18日將在日本栃木縣開幕，那裡距離東京市區大約2小時車程，一天的旅程也足以。
3月去東京，不是非要看櫻花不可，一個美術館就是一個旅行的理由。
撰文 |蟹兜
哪怕從未聽過奈良美智的名字，很多人也多半見過他的畫作：表情叛逆乖張的小女孩，又時而沉默在夢中。
這個出生於日本青森縣弘前市普通家庭，卻成為日本當代藝術代表人之一的「怪叔叔」，今年是他來到地球的第59個年頭。
「
1959年12月5日的早晨，我來到這個小星球
」
據說當年父母預備會生一個女兒，取名「奈良美智子」，可誕生的卻是個男孩，便很心大地改名為「奈良美智」。
這彷彿是冥冥中的巧合。一個小女孩像是隨著這個名字，住進了這個男孩的心裡。
儘管他的成長經歷，似乎和普通男孩並沒有什麼不同。18歲之前都生活在家鄉，父母都有工作，陪伴他時間最長的是他的寵物。18歲之後便去大城市求學，充滿了新鮮感和好奇心。
在他的書《小星星通信》（是我從魔都背到貓本書籍的重要成員）中，記錄了他來到這個小星球後，斷斷續續的歷程。
說來，大叔真是個任性的人。
他考入東京都一所美術大學的雕塑系，卻因為「想畫畫不想做雕塑」，選擇復讀重考；進入武藏野大學念了一年後，把第二年的學費當成旅費，去遊歷了歐洲；回國後為了填補被旅行用掉的學費，他轉考學費便宜的公立學校——愛知縣立美術大學，這才好好地把4年本科念完。
其後，大叔考研成功，並順利地找到美術補習學校老師的工作，偶爾會「不思進取」地把學生帶出教室去聽音樂會看電影。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至多是個GOT「麻辣美術教師版」（暴露年齡的時候到了！），所以大叔自然還要繼續任性。在成為老師的第四個年頭，他選擇前往德國杜塞爾多夫藝術學院留學。
於是，29歲那年，奈良美智第三次成為大學新生。
「
不只是道理，是自己親身體驗來的真實感
」
最初看到大叔的畫，我一直會想，他為什麼會開始畫小女孩，卻讓她們長出尖銳的牙齒，眼神兇狠，抽著煙，操著吉他，但閉上眼的時候，又柔和得像一團棉花。
讀過他寫的成長經歷後，我才有一點了解。他是被反戰思潮「搖動」的一代，不斷在全球各處漂流，切實地感受過1980年代歐美年輕一代的憤怒和反抗。但骨子裡，日本北國小城「緩慢而親切的」步調或許也揮之不去。
在「火焰」和「海水」中成長，他從感受中摸索出自我的模樣，任由內心的小女孩努力生長。
比如，他在第一次歐洲遊盪了3個月，回到暌違的日本，看著熟悉卻又抹上新色彩的故鄉風景，他說，他開始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和文化，而他「又是如何生活在日本的文化中，只能用日本的立場去看待很多事物」這件事。
等到他來到德國，在那裡生活學習，他繪畫開始有了變化。他逐漸地抹去了圖畫中那些反應外界的紛繁的背景，而更傾向於只畫他心中自己——那個主體的「小女孩」或「小動物」。
其實很勇敢呢。
畢竟，當擦掉圍繞著我們的外面的世界，來好好面對「我是誰」這樣的事，真的很難做到。
近年來，大叔所畫的小女孩，有更漆黑卻帶有更多光芒如同夜空似的眼睛，表情更趨於寧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裡，更能和自己好好相處了？
「
孤獨和疏離感是我創作的動力
」
我一直喜歡奈良美智，是因為他更像是我想像中的藝術家：坦誠天真，人際上略帶笨拙。他只為了表達自己而畫畫，作品中沒有高高在上的艱澀，無論誰都能好好地欣賞。
每次談到自己繪畫之路，他常把很多成功的契機看到是一種「幸運」。在這個「美而太自知」的時代顯出多幾分的可愛。
哪怕他的畫作「Yr. Childhood」在香港佳士得拍出1972萬港幣的高價，大叔仍是躲在栃木鄉下簡陋的工作室里，生活起居都在其中，沒有經紀人也沒有助理，常常叫外賣打發每天的伙食。難怪有人評論說，成名讓村上隆獲得他想要的優待，讓奈良美智獲得他想要的自由。
畫畫時，他喜歡放著從小鍾愛的搖滾樂，把顏料鋪滿地，在喧鬧的寂靜中默默地獨自創作。
世人對這樣的藝術家通常都有一種誤解，比如認為他們很孤僻，不喜歡與人相處。事實並非這樣。
年輕時去歐洲，大叔每次都可以用「中學生」水平的英語，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德國留學時，不僅和當地人成為摯友，也常常去越南或韓國同學家做客。
關注他的twitter，就會發現，其實，大叔基本上是個話癆，發布的頻率簡直堪比現任美國總統。他總是不斷地轉發其他藝術活動或者作品，還常常事無巨細地彙報，比如「東京氣溫9度，天空晴朗而溫暖」，或是為小鳥搭建了一個鳥巢。
很容易看得出，他愛這個世界。
可他又一直在學習著怎麼和它相處。當看著40多歲的他寫下的「老實說，沒有什麼改變的是美術和人際關係，而且一邊煩惱一邊活著的自己還是停在原地」時，能夠很明確地體會到那種要撓一撓頭的無奈。
「對世界的疏離感」這種東西，大概是天生的。那是萌生過最真摯希望過後的絕望，但又決定去擁抱絕望的勇氣。只有心底很純粹的人才有吧。
遺世而獨立，真是讓人妒忌的天份。
這次開放的美術館，正是由奈良美智栃木縣森林裡的工作室改造而成，他的很多雕塑作品正是在這個地方完成。2017年其實短暫開放過，但很快又冬歇了。希望這次「正式開放」，會是一件持久的事。
既然曾是大叔的工作室，想來肯定樸素空曠。從網上的圖片看，最「精緻」的地方，應該就是咖啡館吧。按官方形容，在那裡可以體驗藝術空間和自然環境一起營造的寧靜。而禮品店這樣的美術館標配，也是存在的。
除了展出奈良美智本人各時期的畫作和雕塑作品外，美術館還有許多大叔個人收藏的成列。比如他創作時要不停播放的各種歐美搖滾樂唱片，或是他自己欣賞的其他藝術的作品。
如果這個3月，有同學會第n次地去東京，不妨花一天去那裡。去親眼看看奈良美智的世界，到底和我們的，有什麼不同。
— 湯圓節快樂哦 —
蟹兜
從平面遷移到移動端的媒體人，半隻腳踩過娛樂圈和商業IT的邊，在魔都度過前半生，目前坐標南半球貓本。經常理性，偶爾賣萌。在AI能像人類一樣地思考之前，都會努力地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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